园子找到禅院甚尔, 并且说要杀掉五条悟的时候,禅院甚尔只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什么都没有多说就应了下来。

  沉默并非是因为犹豫, 而是因为园子从未提出过想要杀掉谁, 让他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园子是在认真地想要杀掉五条悟, 并且因此允许甚尔动用了她的【天逆鉾】,就是为了利落地解决掉五条悟。

  即使是还没有到完全上升期的五条悟也绝对不弱, 只是他面前是目前园子见过的最强——禅院甚尔, 而且园子自身五秒是无敌状态, 几乎无解。

  “谢谢你, 甚尔。”

  “嗯。”禅院甚尔扬了扬下巴,“不过, 你这次计划未免有些太匆忙了,不太像你平时的作风。”

  昨天晚上刚刚给他打完电话,今天下午就杀人, 万一失败的话等于直接跟五条家撕破了脸。

  即使他们两个几乎不可能失误,但是也太赶了。

  “匆忙吗。”园子摸着自己的下巴, “没办法, 确实是我昨天才决定的事情。”

  禅院甚尔瞳孔一缩:“昨天晚上决定要杀掉五条悟?”

  “不是,应该说是一个月之前吧, 我有东西在他的身上, 只不过昨天觉得这个机会不错, 这不是很顺利吗……似乎还没有完全死掉。”

  园子并没有听到五条悟死掉时候系统的通告。

  他虽然被捅了脖子, 但是因为自身太坚强了还留着一口气。

  “把天逆鉾给我, 甚尔。”

  “……我来。”

  天逆鉾上还沾着血, 一滴一滴滴落在满是灰尘的破旧木地板上。

  禅院甚尔握紧了咒具, 没有递给园子, 还没有等园子来得及处理,就一刀切了下去。

  这次园子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重要NPC「五条悟」消失,世界主线偏移度——91.9%】

  园子其实是想着自己来试试的,杀人也有经验值,杀掉五条悟应该经验值不会少。

  但是看这个偏移度,五条悟是绝对不能死掉的。

  身体躺着一样还涓涓涌着血泉的少年,幼女却完全没有多余的表情,她轻松的像刚才没有死人一样。

  禅院甚尔并不认为死人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就像他并不觉得杀掉五条悟是什么大事,也不认为禅院园子杀掉五条悟有什么问题。

  但是看着这样毫无波澜的园子,他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得可怕。

  这些都没有错,他也不反感,可是园子……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是说寂寞吗,不是说想看看六眼吗,杀掉的时候却毫不留情,平静的像是死了一只蚂蚁。

  这一刻禅院甚尔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他眼里的园子是真实的吗,园子不感兴趣的人,在她的眼里都是死掉都没有关系的虫子一样的存在吗。

  在他还在出神的时候,园子已经取出一把新的匕首,在他错愕的表情中划开了五条悟尸体的胸膛。

  她的力度刚刚好,在对方的心脏露出来的时候,毫无恐惧地用食指触碰了一下。

  园子收回手喃喃道:“果然不是呢,身上也没有什么随身携带的饰品,不是现在吗……”

  “不是?没有找到你的东西吗。”

  “嗯,没办法呢,虽然和我想的也差不多……杀掉他能够拿到碎片的可能性是10%吧,也不是大事,总该尝试一下的。”

  “10%……算了,你干什么我都无所谓。”

  园子和那些老家伙是不一样的,禅院甚尔告诉自己。

  在自己低温渐渐流失,感觉到死亡的时候,是园子温暖了自己,是她救了自己。

  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了自己做出那么多,那天也是他改变的契机。

  所以他不会质疑园子。

  就算园子不是神女而是恶魔,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也没有多喜欢这个世界,助纣为虐也无所谓。

  “甚尔的表情还真是微妙,没事的,下次不会再让你看到这样的我了。”

  【读档】

  【存档三】

  时间又回到了前天晚上。

  “果然需要刷五条悟的好感,但是他真的不太喜欢我。”

  之前在废弃学校园子试探过他,大概知道了五条悟的性情。

  虽然生活在御三家这样的家族,还被五条家娇生惯养,但是本性却是个好孩子,和自家哥哥直哉完全不一样。

  能够让这样的他排斥自己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禅院家或者上层吧。

  ——立场debuff。

  园子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奇怪的,莫名其妙想要改变游戏原本特别的势力设定才奇怪吧。

  咒术高层高度集权,经常为了他们的利益不干人事,但是只要和他们站在一起,就能够保证自己的利益,甚至夺走他们的权利。

  一般有这样的势力,就觉得会有正义的主角来推翻。

  然后邪恶势力变得阳光积极向上,为人民服务什么的。

  这样的事情太无聊了!

  而且正义清廉的主角绝对不会用权利谋私欲,但是园子会。

  为了自己的家族和势力能够快速发展,她完全把NPC当成了垫脚石,贿赂利诱,拿捏胁迫,这种事情可没有少做。

  所以正义的组织什么的她反而会暗地里全力打压,清廉什么的也绝对不要。

  除非哪天咒术界高层对禅院家图谋不轨,否则园子多半会维护这个机制。

  不过她的伪装技术是足够的,无论是谁看,都不会觉得园子是权益熏心的人。

  于是原本应该练习的时间,园子用冰箱里的高级食材,做了一块非常漂亮的海盐蛋糕,还做了一些荞麦面。

  厨艺这种东西「禅院园子」是没有的。

  厨艺,插花,这些家政课她完全没有碰过,禅院家女孩子需要学习的东西她一样都不需要学习。

  但是之前在全息游戏里开过蛋糕店的园子技术不错。

  她把蛋糕切成了好几个小份,一一装进盒子里面,然后挨个拜访。

  “谢谢你,园子。”家入硝子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勉强,但是还是接过了蛋糕。

  “硝子姐姐不喜欢蛋糕吗?”园子观察敏锐。

  “啊,被发现了吗,我确实很少吃,但是是园子做的话我会吃完的。”

  “不用那样勉强啦,荞麦面可以吃吗,因为杰君很喜欢吃,我也试着做了一些。”

  “这个可以,谢谢你。”家入硝子忍不住‘冒犯’地摸了摸她的脸蛋,“园子真是体贴。”

  下一个是夏油杰和惠。

  在看到她送来的食盒的时候,夏油杰都僵住了,毕竟他和园子住了三年多,知道这位嫡女小姐从未下过厨。

  但是收到了对方专门按照他口味做出的食物,也非常感动。

  一脸就算再难吃也会吃下去的样子。

  在送完了夏油杰还有惠之后,园子这才走到了五条悟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谁?”

  门很快就开了,五条悟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在看到园子的时候有些吃惊。

  “你有事吗?”

  “嗯,我做了一些蛋糕和荞麦面,想说分享给大家。”

  园子拎起自己手上的木质食盒。

  “今天靠近五条君的时候,感觉你身上有一点淡淡的糖果的味道,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你做的?”

  “是的。”园子抬眸对着他一笑,“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随便。”

  五条悟现在确实有点饿了,离开学校又有很长一段路,对方送来了蛋糕,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要是就这样赶走她岂不是显得自己很人渣?

  园子坐得很规矩,简直就像是大家族小姐的教科书。

  她帮五条悟揭开了食盒,把里面的蛋糕放在了桌上。

  “请尝一尝。”

  卖相不错,非常不错,看起来很精致,蛋糕闻起来也很香甜,就算是卖出去放在橱柜里,都会被人一眼注意到的那种地步。

  五条悟拿着叉子吃了一大块,在咀嚼的途中原本半敛着漫不经心的眸子睁圆了,他惊异地看了园子一眼。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却是知道的。

  园子这家伙在家里怕是连厨房都不知道在哪里。

  禅院家有五条家的探子,也就是侍女A。

  虽然她成了园子的人,却没有和五条家拉破脸,就是所谓的双面间谍。

  五条家在得知了园子的消息之后少不得会给五条悟讲一些。

  特别是在园子融入咒术高层圈子的那段时间,他们都要愁死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经常在五条悟面前讲园子的坏话,告诉他五条家在园子手里吃了多少亏。

  五条悟是个诚实的人:“不错嘛你,这真的是你做的?”

  “是的,不过我之前只知道理论,实际操作还是第一次,五条君喜欢真是太好了。”

  “第一次?”

  这家伙果然是个天才。

  五条悟自己什么都会,但是他还从未遇到过能够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

  即使有debuff的存在,也对禅院园子产生了兴趣。

  他直言不讳地道:“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奇怪嘛。”

  “五条君也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还以为是那种更冷清,更高高在上的人。”园子说道。

  “家族的人都是这样说的,不过我还是很想见见五条君。”

  五条悟来了兴趣。“你家族的人怎么说我的?而且你小时候不是见过我一面吗。”

  五条悟指的是园子和甚尔偷看的那一次。

  “敌人,对手,轻蔑一般人,所以为了家族绝对不能输什么的……但是我对五条君很感兴趣,那次是我第一次偷跑出家,哥哥问我想干什么的,我说想去五条家看看和我一样有些特殊眼睛的人。”园子有些歉意地说道。

  “当时是偷跑出来的担心被发现,所以只能躲在暗处偷看了几眼。”

  “绝对不能输啊……你很拼嘛,为了禅院家的繁荣确实也没少‘努力’,我家族的老头子都说你很厉害。”

  禅院园子就是一个老头子们眼里‘完美’的继承人模子,除了她是个女性这一点,堪称完美。

  禅院家肯定也很满意,培养出这样一个为了家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神女。

  园子似乎因为这句话身体微微一颤,声音更轻了,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和五条君不一样,家里反对的声音很多,要是没有权利,不够强大的话就会成为傀儡,大概会一辈子被囚禁在家的,不努力可不行。”

  “……”五条悟举着叉子的手顿在了空中。

  “不过我也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也保护了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这样我就很满足了,现在能够看到五条君也很满足。”园子掩饰了自己的‘低落’。

  “就算是家族并不是很友好,我也一直期望着有一天能够和五条君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