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松田开着车,沿着高速往家的方向去。
一条短信提示跳了出来。他瞥了一眼,发现是来自香椎的。
[前辈, 可以来这里接我吗?]
下面附注了一个地址。
松田的眉头皱了起来。前面正好是换道的岔口,他把车缓缓停到安全区,拿起手机细看。
地址是离这儿不远的一个废弃商业楼群。他为什么会在那里?
这时,手机界面突然变成了来电提示——是降谷零。
他赶忙接通电话。
“零?有什么事吗?”
零的语气急促而压抑,内容则让他险些一脚踩上油门。
“松田, 他们知道你手里有北野的罪证, 也发现香椎有问题了。”
“香椎他……”
“组织在计划利用他杀了你。”
降谷零把音量压得也很低。松田猜测周围还有组织的成员。他一定是冒险偷偷打这个电话的。
“无论你收到了什么消息, 别去。”
“等等、零!”
松田听着零打算挂掉电话,赶忙拦住他道:
“香椎现在在他们手里吗?”
“……是的。”
松田深呼吸定了定神,语气尽量平稳地发问:“如果我不去, 他们会对他怎么样?”
零陷入了沉默。
尽管是此等境况,松田还是忍不住在此刻笑了起来。
“零, 你这家伙, 难道打算独自一个人连恋人都替我去救吗?”
松田敢打赌他肯定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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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好吧。”
波本看着往他车这边走的苦艾酒, 无可奈何地对松田匆匆说道,
“那你一定要小心一些,别轻举妄动。”
他飞快地挂了电话。苦艾酒拉开车门,一边往里坐一边好奇道:“谁的电话?小心什么?”
“快递。轻拿轻放。”
波本言简意赅地回答。
苦艾酒挑挑眉,换了个更符合他们身份的话题:
“百利确认是叛徒了?”她颇为暧昧地打量了波本几眼,“我还以为我听错名字了呢,应该是莱伊或者波本什么的。”
“……哦?”
波本早习惯她那种神秘主义作风, 冷笑着堵了回去,
“那你可以带着证据去找Gin啊。”
两人之间显然称不上多么文明友善, 但在组织里也算是相对融洽的一种关系了。
零还想再多收集一些消息,便试探道:“听说Rum先生也在场?我可还没亲眼见过他呢。”
苦艾酒懒懒地笑了笑。
她可不觉得朗姆会轻易露出真身。
“喔,那这是一个好机会。”她不无讥讽地说,“Gin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你干脆直接向Rum投诚吧,说不定升得比莱伊还快一些。”
后者在这两年里协助组织大战M16与FBI,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而同期入行的波本虽然也称得上功勋卓越,与之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而且苦艾酒知道这两人关系非常不好。
……借着组织的手帮这边清清叛徒那边打打卧底,赤井秀一能升得不快吗?
降谷零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两人在后视镜中对视一眼,均露出塑料感十足的假笑来。
-
“他该到了。”
琴酒看了眼时间,阴沉地又拨了拨枪上的保险栓。
百利依然被缚着。虽然这里楼不高,但天台的寒风足以吹彻骨缝。他还穿着在鹤见宅里起居的衣服,被冻得一直哆嗦。
他也依旧一言不发。
或者说,百利尝试向他们解释他真的对松田调查的事情一无所知,但看出琴酒对此已经毫无兴趣,所以他不再说话了。
琴酒目光不带一丝温度地看着他。
这时,振动从他的衣袋中传来。是他从百利身上搜出来的手机。来电人显示“前辈”。
他正打算挪一挪,找个其他材质的东西靠着,舱门外传来响动。
森崎赶紧蹬直腿装死。
还是那个方下巴、戴墨镜和帽子的倭瓜一样的男人。这次他拖着一个相对瘦小些的身影——看着也是个死人——动作还算温和地放在了他的旁边。
森崎等他赶快离去,男人却踟蹰在那里,看着新的这具尸体。
良久,他叹了口气,转身,锁上门离开。
确认男人不会回来了,森崎大着胆子,蠕动到尸体旁边,借着窗外雪光打量这位难兄难弟。
尸体从胸口处浸透着一大片乌紫的血迹。凌乱潮湿的头发上、绣着精致竹纹的和服袖子上、还有那发丝之下半张青白的脸上,多多少少地也都沾着脏兮兮的血痕。
真是惨呐。
森崎生出了一丝同情之心。
在这种时刻,即便自身难保,他也还是认真、努力地蛄蛹,让自己从躺着变成跪着,尽量向死者行一个肃穆的躬礼。
“很遗憾在这种地方与您相识,”他把头压得很低,“请您一路走好!安眠!”
抬头的一刹那,脏兮兮湿漉漉的发丝之下,森崎同一只从血痕中睁开的眼睛对上了。
“鬼——”他刚要发出尖叫,就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捂住了嘴。
“嘘…咳咳咳……”
尸体虚弱地发出沙哑的声音,一边说一边往旁边吐了几口血块出来。
“我是……活人。”
香椎抬起手便觉得没有任何力气。他艰难地想要从地上撑起来,却在系统的警告声中住了手。
【那颗子弹离你的心脏只有三毫米。如果你再动弹,即使活过24小时——现在只有20小时了,也没有人能把你救回来了。】
香椎能感觉到,随着动作,胸口那里的创口又开始往外冒血。
他不敢再动,伏在地上短促地喘息。虽然已经很用力了,但他的肺仿佛打算罢工,吸进气管的氧气如同进了黑洞,怎么都不够。
“……森崎警官?”
稍微缓过了劲,香椎看向那边被吓傻了的脸生警察。
理论上来讲他已经单方面见过这人几次了,但还真是没记住长什么样。
“是,是的。”
“我的腰带里有一把折叠刀。”他示意了一下位置,“用这个把绳子割断,然后…嘶……”
一波海浪打过来,香椎晃了一下,胸腔传来尖锐的疼痛。
森崎毕竟是公安警察,很快解开了绳子,赶忙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拖到货箱中间、相对温暖和稳固的窄小空间里。
他摸索着打开了手表上的迷你电筒,打算为临时队友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一拉开衣物,森崎愣住了。
还在往外涌着血的弹孔就在心脏旁边,而心脏的位置,浅浅地嵌着一个……戒指?
戒指的边缘微微扭曲。森崎猜测,子弹本来打的是心脏,但因为撞上戒指而稍微改变了方向。
但这不意味着眼前的人一定能活下去。实际上,这样程度的枪伤和失血,他还在喘气,甚至说话,森崎都觉得是一种奇迹。
他需要立刻送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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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下手是不是太狠了【目光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