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美杜莎拖着尾巴“沙沙”滑进屋里,美眸流转看看屋内的情况——翻到在地上的坩埚、溅的到处都是的药剂(它们现在呈现一种恶心的灰黑色,只有少部分仍是淡紫色)、墙上剥落的一小块墙皮和底下一滩玻璃渣子。她伸手捂住嘴惊叫了声,又滑到Eileen身边挽起她的胳膊,“Eileen,你马上有一节课要迟到了欸。”

“今天不是没有课吗?”Eileen疑惑地看着她。

“是换的啦,我今天来就是要通知你呢~走吧走吧~”美杜莎急急拽她。

“可是……”Eileen为难地看了眼Snape。

“不必担心,母亲,这只是朋友间小小的玩笑,我们会处理好的。”Snape说,语气平淡,听起来已经不生气了。

Sirius感到情况有些不妙,一阵冷飕飕的感觉从他背后爬上来,绕到他后颈张牙舞爪。Snape刚刚的语调就像是在说“墨水用完了,等下从抽屉里取瓶新的”那样平淡。而且,他的表情也恢复平静,刚刚丢罐子那个人仿佛不是他。他的眼神里,怒意消失无踪,看过来的时候,甚至称得上温和,灯花在他眼睛里跃动,而他在等他前来分享一壶刚煮好的咖啡,仿佛他们真的是相交多年的好友那样。不,他都不一定用这种温和的眼神看过Lucius。这样的Snape看起来……更吓人了!

“Sev,你不生气啦?”Eileen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刚刚明明还很气来着。

“我没有生气,”Snape笑了,不同于他常有的假笑或讽笑,那是真正的温和的笑,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像春日里湖泊上柔柔的涟漪,脸颊上浮现两个小小的凹陷,盈满温柔,如小鸟轻掠过嫩叶,他俯身拥抱Eileen,在她耳边说:“不用担心。”

不!不要信!他在生气!他肯定还在生气!Sirius被巨大的危机感笼罩,心里的警报一阵吱哇乱叫。他想说点什么挽留一下Eileen,但是一抬眼就忘了词:Snape在笑。当在暖阳下窥得花开,微雨间觅得新燕,迷雾散隐见繁星,哪还能记得自己要说什么?

Snape笑起来还蛮好看欸……哦不,我的脑子坏掉了吗。Sirius抱着头郁闷地蹲在角落,生平少有的开始觉得自己确实干了件鲁莽的事。

这在Eileen看来就是积极认错的表示。嗯,看来Sev跟Sirius的关系真的很好欸,被掀锅也不生气的。Eileen放心的跟着美杜莎离开。

不不不别走!Sirius积极自救:“我突然发现我也有课,不如一起走……”

“唔,就是你的课跟Eileen换了啦。”美杜莎回头,用食指点着尖尖的下巴,笑嘻嘻地说。她说完还冲Snape眨眨眼,开玩笑,帮忙守门这么久,这点亲疏意识还是有的。她拽着Eileen头也不回地出门。

“Black,留下收拾东西。”Snape淡淡地说。

什么收拾!这不是一个清理一新就ok的事情吗?留下来我会被做成火锅的!你表现得这么平静也太可怕!不对,Snape为什么变得这么吓人,我到底在心虚什么。Sirius没打算从角落里出来,他甚至没意识到这个举动令他显得气势不足。

Sirius只是突然想起,Harry以前跟他说过:“掀翻Snape的坩埚是多少格兰芬多想做而不敢做的事。”那时候他还不以为然来着,不就是掀翻Snape的坩埚?小时候我甚至还把坩埚扣到他头上过,要是掀锅能加分,我可以加爆格兰芬多的宝石沙漏。

回忆的湖泊被搅动,其中一段如小鱼浮水般跃出来,那是他们三年级的时候,当时的魔药课老师是Slughorn。

阳光透过地下教室的圆形天窗,丝丝缕缕洒在地上。Slughorn喜欢这个,他喜欢把地下教室弄得像一间普通的被阳光照耀的屋子,驱散那些阴冷潮湿的恐怖氛围。

Snape在角落里煮着一锅药剂。这个位置照不到阳光,也不起眼,相对来说远离人群。尽管Slughorn夸赞过他的魔药天赋,那并不能改变他怪异孤僻的性格。

实验台上整齐的摆放着处理好的材料,少年修长的手指分拣过去,准确且快速地将它们投入坩埚中,反应效果分毫不差。Sirius看着Snape,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薄雾蒸腾中,少年苍白的脸上平静又满足,黑眼睛专注且柔和地注视着坩埚。这副画面就像一个奇妙的魔法,那一小块区域被看不见的玻璃罩子笼罩,内中充满了静谧祥和的气息,Snape油腻腻的头发、大大的鹰钩鼻、苍白如吸血鬼的肤色、枯瘦如蜘蛛腿般骨节分明的手指和身上松松垮垮的二手袍子,都不再是令人诟病的点,这样的他令人感到……温柔,就像他嘴角那份柔和也顺着雾气蒸腾开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