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躺在一张陌生的木床上,没有床帘,翻个身就能从床板上滚下去,地上也没有铺地毯。虽然以德拉科的睡姿他不至于从床上摔下去,但这不妨碍他抱怨这里的环境。他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摸索到门把手后推开了。

门外是一条寂静的走廊,墙壁上隔几米挂着一盏小油灯,只能照亮一小段路。德拉科边走边扭头看自己的左臂。他的外套被脱下来了,左臂的袖子捋到了顶,原本受伤的位置涂着一层油腻腻的膏脂,火辣辣的。

他沿着楼梯往下走,楼梯也是木头做的,稍微一踩便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这让他有些不快。楼下的人原本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听见他的脚步声后都噤了声,留下一片空洞的寂静。

德拉科慢慢走进客厅。这间客厅比马尔福庄园的大厅要小得多,只放得下一张圆形小茶几和一张深红色长沙发。茶几上挤满了正着放和倒着放的茶杯,有的杯子里是空的,还有的杯子里盛着半杯茶水,正冒着热气。

坐在沙发上的是哈利和一个德拉科不认识的中年妇女。后者的脸又瘦又长,卷发堆在肩膀上,手中拿着一条款式古怪的橙色围巾。他们都朝他看来,哈利马上站起身,却没有动,只是傻傻地看着他。

“你醒了?”先开口的是那个中年妇女,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盯着他看,那目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这是穆丽尔姨妈,马尔福。”哈利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连忙介绍道。

德拉科朝她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走到哈利旁边坐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你觉得怎么样?”哈利问道,他侧过身去看他的伤口,德拉科皱着眉将他的头推了回去。

“我没有事。”他说道,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干哑,哈利马上从茶几上给他拿了一杯茶。

“你之前说,你们是从神秘人那儿逃出来的?”穆丽尔姨妈问道,德拉科边喝茶边偷偷看着她双手揪着的那条围巾。

“呃,是的,但我们和其他人走散了。对了阿姨,我想借一只猫头鹰给我的朋友写信,可以吗?”

“噢,没问题,当然……”穆丽尔姨妈仍时不时看德拉科一眼。后者缩了缩身子,用力拧了把哈利的腿。男孩吃痛,立刻扭头看着他,一脸困惑。

“那么,我现在能去写信吗?我很担心他们。”哈利起身,德拉科也跟着站了起来,手中还握着尚有余温的茶杯。

穆丽尔姨妈无所谓地点点头,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她的背影瘦得像根竹竿子,宽大的巫师袍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单薄,那肥肥的衣摆随着动作在两侧不断地铺开、回拢,直冲着德拉科的眼睛。

德拉科难以理解在这么小的屋子里——连客厅都只能坐下四个人,不能再多了——居然会有一间单独的猫头鹰棚,里面摆着一张桌子和小柜子,两只灰色的猫头鹰正靠在架子上啄着羽毛。夜晚的暗光给它们蒙上了一层冷铁色的硬壳。

哈利拉开桌子旁的椅子,从柜子里拿出一支羽毛笔和羊皮纸坐下。德拉科跟着坐在他旁边。

“马尔福,你刚刚怎么了?”哈利边写字边问道。

“那个女人一直在看我,”德拉科说道,“她讨厌我,波特。”

哈利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里是凤凰社的基地之一,马尔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