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孙儿想参加下一科会试。”
他如今乡试都未过,却说要参加下一科的会试。
林衍明白林如海的意思,乡试对现在的林如海而言,要过并不难, 难的是会试甚至殿试。
“如海, 你不用管将自己逼得这么紧, 过往是祖父和你父亲给你太多的压力, 你……”林衍想着上次林如海昏迷了几天的事, 依然有些后怕,他可不想让这个唯一的嫡孙为了读书伤了身体, 身体若是出了问题, 来日还有什么希望?
林如海皱眉道,“祖父, 我不是觉得压力大, 我是真的想参加下一科的会试。”
“你如今年纪尚小, 让你独自一人外出游学,我怎么能放心?”林衍皱眉道。
闻言, 林如海忽然想起贾政,心思一动,道, “孙儿并非独自一人, 荣国府的存周兄与孙儿一道南下游学, 前几日存周兄上门来,就是跟我说荣公已经允了。”
贾政不过大了他几个月而已, 荣公都同意了让他南下游学,相比较之下,林衍若是反对, 就显得他们家的哥儿经不得风雨。
林衍盯着林如海看了半响,一叹,“你啊。”心思都用到祖父身上来了。
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祖父,林如海低下头。
默然片刻,林衍道,“你若是心意已决,我再反对也没用,不过你一介文弱书生,要远行还得带多带几个人才好,我认得几个武艺高强的朋友,你先不用急着出京,等我去信一封,托几个朋友保护你。”
“荣公门下有不少武艺高强的门人,存周兄要南下,荣公难道还不会安排几个人同行?祖父实在不必这般麻烦故友。”林如海道。
林衍摇摇头,“那是贾家的人,若是出了事,他们第一时间护的是存周,你是我林家唯一的继承人,不能有任何闪失。”他也不可能把自己孙儿的安危交到旁人手里,即便两家结了亲,但婚事不是还没成吗?
闻言,林如海不好再说什么。
好在南下游学的事,祖父已经同意了,多等几日,也没什么妨碍。
这日过后,林如海便一直在家里读书,偶尔外出逛一逛,直到半月后被祖父叫到书房。
一进门,便见两个身材颀长的青年站在祖父身前。
“如海,来,这是你荆叔叔的儿子,荆剑峰。他剑术极佳,深得你荆叔叔真传,”林衍招林如海到身边来,给他介绍身前的两位青年,先介绍的是一身黑色劲装的俊美青年,他手里拿着一把未出鞘的长剑,介绍完了又介绍另一位穿着白色广袖袍服的青年,“这是你柳叔叔幼子,柳景林,文武都很出众。”
林如海拱手见礼,“见过荆兄,柳兄。”
林衍口中的荆叔叔和柳叔叔,林如海也是见过的。
荆叔叔本名荆汉秋,听说是江湖上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侠,一手剑法超凡脱俗。
柳叔叔全名柳明江,他原是个读书人,后来满门被灭,弃文从武,报仇之后醉心诗书,在江湖上也有个名号,至于叫什么,林如海却是不知道,但他知道名气挺大。
这二人从在去年他祖父五十大寿时登门拜贺,还送了重礼,林如海还被林衍带着见过这二位赫赫有名的叔叔。
“去岁我父亲回家之后,常跟我说起如海贤弟,今日一见,确实不凡。”说话的是柳景林,他看着比满脸写着冷酷的荆剑峰要面善多了。
林如海闻言笑了笑,道,“柳兄过奖。”
二人谦虚了一番,荆剑峰站在边上就像个哑巴,林衍看了一会儿,便笑着道,“剑锋和景林也是在结伴游历,你与他们一道,我也安心。”
“侯爷放心,如海和我们一道,绝不会有事的。”
从正院出来,林如海便跟二位分道,前者回了自己的明心居,后者回了客院。
林如海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命人去荣国府给贾政传话,说决定后天启程南下。
没多久,林如海便得了回信,贾政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若不是要等林如海一同,他早就能起身南下了,自然不会再拖延。
很快到了后日,林如海拜别了父母长辈,便带了一个小厮与荆剑峰、柳景林二人骑马到了城外约定的地点等着,没等多久贾政便带着三个人到了约定的地点汇合。
贾政见林如海身边也跟着三个人,其中只有一个面熟的小厮,便知另外两个也是林家安排保护林如海的。
只不过看气度打扮,不像是护卫,倒像是哪家的公子。
贾政也担心自己冒失得罪人,到了近前便拱手见礼,“在下贾政,字存周,不知二位兄台如何称呼?”
柳景林笑着回了一礼,“在下柳景林,这位是我的朋友荆剑峰,我们是受侯爷所托,跟如海贤弟同行的,幸会。”
荣国公的嫡次子,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尤其林如海还跟这位的妹妹订了亲,过不了两年就要成婚了,也算是自己人。
听这二人的介绍,就不是常人,贾政庆幸自己没把这两个人当成护卫对待,听听这位柳兄如何称呼如海的,贤弟。看来是林家亲戚朋友家的小辈。
“好了,我们动身吧,时辰不早了,若不赶路,晚上我们要露宿街头了。”林如海道。
贾政闻言,便不再废话。
一行人默默赶路,每到傍晚就近找村镇落脚休息,第二天继续赶路,如此过了半个多月,便到了江南地界。
“如海,我们先去哪儿?”
江南只是对地区的统称,并不是指一个地方,金陵、杭州、苏州等都属于江南地带,江南人杰地灵,山清水秀。才子佳人多出自江南地带,江南文风鼎盛,可不是说说而已。
林如海想了想,偏头问柳景林,“柳兄,你们觉得呢?”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贾家祖籍在金陵,林家祖籍在苏州,你们既然是为了游学,当然要挑一个没去过的地方,不如我们去杭州如何?”柳景林建议道。
林如海闻言颇觉有理,然后转头又问贾政,“存周兄以为如何?”
“甚好。”
决定了目的地,众人便直奔杭州。
一开始为了方便,他们走的是官道,后来看天色渐渐暗了,四处又没有落脚的地方,柳景林便带着他们走了小路,不曾想这一走,就遇上事儿了。
“前面地上是不是有个人?”
虽然天暗,但稍微近一点,就会注意到地上有东西,而且很大一块儿。
林如海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身边的荆剑峰抽出了自己的剑,本就冷酷的脸好像更凝肃了,“有血腥味儿。”
荆剑峰的声音有些低沉,林如海乍一听到他的声音,还有些恍惚,这一路走来,荆剑峰好像还没开口跟他们说过几句话。
这更是今天的第一句。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荆剑峰那句话。
血腥味儿?
“哪儿来的血腥味儿?”林如海下意识的勒马停住,然后便看见身边的人都因为荆剑峰一句话停了下来。
荆剑峰也停了一下,盯着前面地上,眉头微蹙,“我去看看。”说完,便纵马靠过去。
没多久,荆剑峰停下来,然后收了剑,翻身下马,探了探地上那人的鼻息,而后起身道,“这个人受了重伤,若是不救治,怕是很快就没命了。”
林如海闻言,顾不上惊叹荆剑峰原来也会说这么长的话,他下马上前,走得近了,他才发现地上全是血,都是这个人流的血。
他长这么大从未看到过这么多血,不禁白了脸,“他这么重的伤,怎么来的?”
遇到劫匪了?
“像是被人截杀,逃到这里来的。”
这边虽然是小路,但因为常有人不走官道,这边也时常有人来往。
这个人到底是被人追杀到这里,还是有意往这边逃过来求救的?
柳景林会些粗浅的医术,因跟荆剑峰四处游历,身上也带了一些常备的药,他翻出来止血疗伤的药给人服下,然后起身四处张望,“这个人伤的很重,若是带着他骑马,他怕是还没到镇上就先没命了,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落脚的村子。”
“但是这个人伤得这么重,去了村子里,怕是会吓到人吧?”贾政皱着眉道。
荆剑峰抱着剑站在一边,没有说话,柳景林也皱着眉,一时间有些为难,林如海沉默片刻,“既然遇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荆兄,能不能请你往前面探探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暂时落脚的破庙之类的地方?”
荆剑峰闻言,默不作声的上了马,没多久就不见踪影。
柳景林将人扶起来走到路边,将人摆在地上躺平,给人检查了伤势,又叹,“伤得太重了,我身上的药也不足,还是要带他去医馆治,他这些伤若是救治不及,怕是要落下残疾。”
“还请柳兄先给他把伤口清理一下,至于救治的事,先等荆兄回来再商量吧。”
这人伤得太重了,他们根本没办法带着他赶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