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准备好了吗?”提图斯整理了下自己的祭司长袍,抱怨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脱下这身该死的衣服。

  而算一算日子,提图斯已经为今天晚上的送别宴准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甚至昨天晚上都没来得及睡个安稳觉。

  一想到屋大维娅在奥托的审判结束后所露出的冷酷面容,提图斯便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他的手臂上不断地冒起鸡皮疙瘩,整个人心跳加速地仿佛随时都会昏厥。

  “那个可恨的女人。”这一刻,提图斯的兴奋之情远胜于屋大维娅,甚至连抱怨都变成了一种略带**的呢喃。

  他在出门前再次查看了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将暗藏玄机的印章戒指戴上,并且嚼了些薄荷叶来保持清醒。

  今天可是提图斯的大日子。

  奥托的丧钟同时也是提图斯进入元老院的欢庆声。

  即便苇帕芗并不希望提图斯这么早地进入论资排辈,到处都是黑色影子的元老院,但是提图斯却不想走父亲和祖父的老路,更不希望自己年过三十才开启真正的仕途。况且破例进元老院的又不止他一人,所以提图斯在屋大维娅轻车熟路的诱惑下,决定跟父亲唱反调,以帮助屋大维娅解决奥托为条件,从神庙跳到元老院而不是军队。

  其实早在屋大维娅找到提图斯之前,苇帕芗就已经安排好了提图斯的未来,就等着色雷斯军团或者日耳曼军团回归后,将提图斯安进去混资历。

  要知道苇帕芗在当上**官前,曾是色雷斯军团的营造官和日耳曼军团的副将,所以提图斯无论进哪个军队,都是稳当混资历的过场,完全不用担心被人欺负或是直到退役前都出不了头。

  然而这并不是提图斯真正想要的。

  尤其是苇帕芗将一直寄养亲戚家的图密善接回后,提图斯的危机感便愈发严重,甚至有点被害妄想症的倾向。

  虽然在大家族里,都是默认将资源倾斜给最有出息的孩子或是嫁得最好得女儿,但是随着财富的积累和社会结构的变化,一些不缺钱的骑士家庭总会多养一个备用的儿子,以便长子要是有什么意外,还有一个能顶上。

  图密善就是提图斯的备用品。

  哪怕苇帕芗有意将次子和长子隔离开,防止他们间的竞争毁了整个家族,但是提图斯进了军队,总会发生苇帕芗意料之外的事情。

  毕竟战场的逃兵等同于家族地位和仕途的死亡。

  苇帕芗必须从现在开始培养图密善,以免进了军队的提图斯发生什么意外,他便在母亲的逼迫下,选择侄子作为继承人。

  ………………

  ……

  【这种身后有替代品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提图斯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便撞上了自己刚回家的兄弟,然后冲着对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一起走吗?”

  年仅五岁的图密善因为一出生就被抱走的缘故,所以对家里人不是很熟悉。

  苇帕芗虽然有意将图密善当成提图斯的备用品,但却在日常生活中严格区分两个儿子的身份,甚至不许图密善称呼自己为父亲,称呼提图斯为哥哥,而是用“大人”,“阁下”作为替代。

  刚开始,图密善还不是很习惯身份和称呼上的改变,但是当苇帕芗关了他两次地牢后,图密善便能熟练更换对别人的称谓,然后变得比来之前更沉默。

  “阁下,您先走。”面对提图斯的善意,有着好几次地牢经历的图密善后退一步,让提图斯走在前面,然后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提图斯的屁股后面。

  有那么一瞬间,提图斯居然觉得图密善很可爱,但是这份心软很快就烟消云散。

  【他可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啊!】

  提图斯不断地在心里强调着这一点,然后在抵达宴会门口时,给了图密善一些警告:“不要离开管家身边,也不要回答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考虑到这次的宴会也算是苇帕芗对图密善的一次测试,所以提图斯也不能提醒的更多,更不希望一整晚都去当弟弟的保姆。

  虽然晚宴是奥托的调任宴,但是众人的焦点都在皇帝夫妇身上。

  尼禄还是一如既往地揽着屋大维娅的肩膀,那副亲密的姿态让一些试图求证皇帝夫妻关系的贵族们感到很是困惑,然后纷纷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主办人夫妇。

  在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庞培娅.萨宾娜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甚至脸皮极厚地凑到尼禄的目前,充满暗示道:“我还以为皇帝陛下不会光临于此呢!”

  庞培娅.萨宾娜故意将那声“光临”说的让人浮想联翩,就差向所有人大肆宣扬她跟尼禄的风流韵事。

  对此,尼禄本想绕过这个他已厌倦的女人,但是一想到身旁的屋大维娅,他又强压下对庞培娅.萨宾娜的厌烦,故意说道:“身为奥托的朋友,我当然要在他调任前送一送罗马最忠诚的子民。”

  屋大维娅对于尼禄的幼稚挑衅完全无动于衷,甚至有心情调侃道:“尼禄惦记着你们家的美酒,美景,以及美人。”

  庞培娅.萨宾娜这才跟屋大维娅对上眼,总觉得对方的浅色眼睛被烛光渲染得像是毒蛇的竖瞳。

  “毕竟你们一走,尼禄怕是要挂念好久。”屋大维娅在口头上寒暄着,客气着,然后在心里给奥托夫妇判了死刑。

  不远处的茱莉亚.西拉娜十分紧张地用右手盖住自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像是竭力在隐藏什么,结果却被自己的一只突然落入酒池的麻雀吓了一跳。

  “夫人,您没事吧!”一个奴隶急匆匆地过来问候茱莉亚.西拉娜。

  与妻子一通前来的卡伊乌斯.西利乌斯对茱莉亚.西拉娜的失礼之举感到十分厌恶,甚至不想跟茱莉亚.西拉娜在宴会上有任何牵扯。

  本就紧张的茱莉亚.西拉娜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大丑,于是无助地用眼睛去寻找自己的丈夫,结果却发现他跟一些贵妇相谈甚欢,让茱莉亚.西拉娜尚存不忍的心脏凉了个彻底,仿佛再也感受不到跳动。

  这一次,她要跟这个绝情的男人做个了断。

  茱莉亚.西拉娜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时,眼里已经冷酷得看不出一丝丝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