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政?就凭尼禄那个小混蛋也想亲政?”面对前来说服他的屋大维娅,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笑得在躺椅上连声咳嗽道:“不管是元老院还是公民大会, 都不可能这么快地还政于皇帝。当一个人习惯了共和制后,你再让他们接受一位皇帝的统治,无疑是痴人说梦。”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说着, 还不忘用葡萄酒润润嗓子,将堵在胸腔里的气顺下去, 连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这事儿很难办。别说是让元老院或者公民大会还政于皇帝, 他们巴不得尼禄再多放浪几年, 好让他们能继续当家作主。”

  “可当家作主的可不是他们, 而是皇帝。”屋大维娅打量着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脸色, 试探道:“您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嘛?”

  “不是休息的问题,而是年纪上来了,所以人也有些乏力。”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侧身躺着,像是在避免自己压到什么:“你就不能多劝劝尼禄吗?让他去举办角斗比赛,让他去捣鼓那些不务正业的东西,不比在皇位上瞎折腾得强?”

  “我要是劝得了尼禄, 还会来找您的麻烦吗?”屋大维娅半真半假道:“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尼禄可是小阿格里皮娜的后代,怎么可能甘心于做个被架空的皇帝?”

  “哼!除了长相,你身上可没一点像克劳狄乌斯或是麦瑟琳娜。”若不是屋大维娅是在小多米尼娅的眼皮子底下出生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绝不相信麦瑟琳娜能生出个聪明的女儿:“行了, 你也别跟我端着架子了,就直说你想要我干什么吧!”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从不相信屋大维娅会打没准备的仗,反正在他的身体况状愈来愈差的当下, 让尼禄早点亲政也好,至少屋大维娅的权力也会跟着扩张:“我先提醒你一点,除非你是不想要命了,否则永远别跟元老院硬来。”

  说罢,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扭下手上的印章戒指,将其交给屋大维娅:“你应该懂得互相牵制的平衡之道,利用好军方跟元老院的矛盾,偶尔可以用甜头吊一下公民大会的普通成员,好借此换取他们的暂时支持。”

  “另外,早点跟尼禄生个儿子。倘若你的丈夫哪天遭遇不测,日耳曼军团和禁卫军也会给予你们保护。”

  “嗯!我会将您的忠告牢记于心。”屋大维娅收好瓦列里乌斯家的印章戒指,并不迟疑道:“还请您在之后的公民大会上,提议还政于皇帝,并且提议通过一项关于伪造货币的惩治法案。”

  “屋大维娅,你真的将我的话听进去了吗?”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狐疑道:“你以为那些个假货币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平民怎么可能弄得出假货币的制造作坊?他们连这方面的手艺人都找不到。”

  “我知道元老院里有不少人都是假货币制造商的保护者。”屋大维娅早有准备道:“他们通过假货币来换取平民手里的真金白银,甚至有意让军方的几位巨头也无法得到手下人的忠诚。”

  “军饷不到位,任你是军神再世也无济于事。”

  “我明白了,你是想跟军方联手。”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真的很想冲着屋大维娅翻个白眼。

  普通的白莲花只是在要攻略的对象前装模做样,眼界宽阔的白莲花是在全民面前演戏。

  “可是这样一来,军方那边能得到什么好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很清楚军饷被做空了多少,深知这笔钱决不是屋大维娅能支付得起的,甚至再加上皇帝的私库也不够填补军饷的窟窿。

  “倘若这项法案被彻底落实,谁会第一个遭到清算?”屋大维娅很清楚那些人是何等的趋利避害,要是以加尔巴为首的将领学着奥古斯都那样,直接将军队开进罗马城,元老院肯定会推出那些制造假货币的投机分子去当替死鬼:“到那时,就不是谁来补窟窿的问题,而是他们会争先恐后地抹掉那些烂账。”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深深地看了眼屋大维娅,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感叹道:“屋大维娅,你偶尔也要把花在政治上的心思,分一点给尼禄。”

  “作为你的男性长辈,我也只能警告你一点。”

  “尼禄不会永远都是你的掌中玩偶,他总有长大到你无法轻易哄住他的那天。”

  离开外祖父家的屋大维娅一直都在思考着这句话,决定改天跟尼禄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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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谁?”回到皇宫的屋大维娅发现尼禄的新秘书带来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后者穿着跟维斯塔贞女相似的衣服,至始至终都低垂着头,恍若皮格马利翁刀下的伽拉忒亚,有种冰冷的完美。

  屋大维娅轻轻挑起“少女”的下巴,似乎从中察觉到了什么:“明明是个男孩,为何要打扮成这样?”

  说罢,屋大维娅的手指滑过对方的喉咙,发现他并没有第二性特征。

  “殿下,他是个阉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男人。”尼禄的秘书用一种相当得意的语气说道:“皇帝陛下觉得阉人比普通奴隶更容易忠诚一人,所以让我给他带点好货色来瞧瞧。”

  说到这儿,尼禄的秘书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屋大维娅,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也向那耳喀索斯大人买过一位中年的阉人秘书,对吗?”

  “当然。”屋大维娅放下了自己的手,冲着尼禄的秘书似笑非笑道:“很多私事还是让自己人经手的好,尼禄小时候被小阿格里皮娜的人监视惯了,所以愈发地注重自己的**,并不想让一些钉子在扎在自己身边。”

  尼禄的秘书突然想起他的前几任都是什么下场,一时间竟感到头皮发麻,只得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道:“皇帝陛下要的急,我就先带他走了。”

  “等等。”屋大维娅叫住正准备离开的阉人少年,随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斯波鲁斯。”阉人少年的声音并没有变声期的沙哑与低沉,清亮得像是林间的溪水。同他的绿色眼睛相得益彰:“我是自愿来服侍皇帝陛下的。”

  在秘书的满意目光下,斯波鲁斯又补充了一句:“将我阉|割的是红灯区里花魁。”

  “皇后殿下,您或许不知道我这个无名之辈,但是我却很了解您。”

  作者有话要说:

  皮格马利翁:古希腊里爱上雕像的国王。

  伽拉忒亚:皮格马利翁所制造的雕像少女,在爱神的帮助下成为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