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大维娅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布列塔尼库斯了。

  在此之前, 她以为世上最无耻的人是克劳狄乌斯或者小阿格里皮娜,但是见了今天的布列塔尼库斯, 屋大维娅都觉得克劳狄乌斯和小阿格里皮娜似乎也没那么讨厌。至少这二位有最基本的尝试, 懂得按规矩的办事。

  而布列塔尼库斯……

  “我亲爱的姐姐, 你怎么不说话了?”布列塔尼库斯很享受屋大维娅的沉默, 所以步步紧逼道:“还是说父亲最乖巧的女儿不愿为罗马的伟大付出一切……”

  “如若是为罗马的伟大付出一切, 那么重建的花园上刻着谁的名字?”屋大维娅尽力温和道:“捐助者才是那个被后世铭记的人,既然你让玛特罗娜们为罗马付出,那么她们总要有一座铭记功绩的丰碑, 不是吗?”

  一句话就把布列塔尼库斯堵回去的屋大维娅似笑非笑道:“还是说, 新广场的名字是布列塔尼库斯?”

  “……”没法回答这话的布列塔尼库斯只得看了眼那耳喀索斯, 毕竟他对借贷之事最为熟悉,而那耳喀索斯并不想搭理自己的小主子, 于是装作没看懂的样子,继续低着头沉默不语。

  “玛特罗娜们的借款自是要还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握紧酒杯, 警告布列塔尼库斯别再说话:“天底下哪有欠钱不还的道理。况且玛特罗娜们捐了一笔巨款,那么在座的各位大人是捐, 还是不捐?”

  此话一出,别说是不想理会布列塔尼库斯的议员们, 就是布列塔尼库斯自己都沉默了。

  如果不捐, 那就表示他们这群主宰罗马的人还不如女人有胸怀。

  如果捐, 那么具备公民权的他们就得出数倍于玛特罗娜们的钱。

  可以说,这个是死局。

  而且更让人窒息的是,玛特罗娜们可不是空手借钱的蠢货, 她们的手里还有一部分土地和矿产的抵押文件,若是将她们逼急了……

  “我记得布列塔尼库斯大人说过,今晚是个轻松的时刻,所以在餐桌上就别谈论那些个头疼的问题,将烦心事都留给议院吧!”一位打圆场的议员幽默道:“这突然紧张的气氛让我以为自己还没下班,还请布列塔尼库斯大人让奴隶们端上更多的美酒。”

  “这是自然。”顺着台阶下的布列塔尼库斯强笑道:“今晚一定让各位尽兴。”

  坐下的屋大维娅瞥了眼那耳喀索斯,只见后者偷偷露出个苦笑,似乎在期待屋大维娅能够做些什么。

  还真是可惜呢!

  屋大维娅避开那耳喀索斯的眼神求助,盯着餐桌上被瓜分的烤鸡。

  相信过不了多久,布列塔尼库斯就会被架空。只怕那时,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都会默许议员们的收权举动。

  毕竟罗马已经承受不起第二个卡里古拉。

  而以克劳狄家族为首的几大贵族也没法接受第二次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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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皇宫的屋大维娅和尼禄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乘着轿子去了多米提乌斯家的湖心大剧场。

  “你想给我看什么?”屋大维娅瞧着兴奋了一路的尼禄,有些莫名其妙道:“难道你给我准备了什么酒后表演。”

  “期待吗?”抵达目的地后,尼禄将亲自将屋大维娅抱下轿子,然后蒙住她的眼睛,牵着她进了闭客的大剧场:“小心台阶,跟着我慢慢来。”

  眼前一边漆黑的屋大维娅努力克制自己想去摸b-i'sh0u的冲动,掐尖调高自己的声线,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道:“到底是什么演出?神话还是喜剧?”

  “或者说,你已经把木偶戏练好了。”

  尼禄没有回答屋大维娅的问题,而是握紧了屋大维娅的手,然后在屋大维娅站稳于剧院的第一排后,让暗处的仆人们升起火把。

  “你看……”尼禄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屋大维娅的蒙眼布,让她瞧见自己努力多日的成果。

  只见在湖泊中心的表演台上,无数的火把组合成屋大维娅的名字,照得墨色的水面像是泼了一桶淡橘色的颜料,惹得附近或是高处的住户纷纷探出头来,看着黑夜里唯一清晰的“屋大维娅”。

  “这是给我的?”老实说,尼禄的这一套就跟后世的九十九朵玫瑰与蜡烛比心一样,在屋大维娅这儿并没有多少震撼。

  可是在古罗马,这无疑是浪漫至极。

  尤其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财力做到这一点,光是组成名字的火把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我一直都想让你开心一点,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尼禄见屋大维娅一直盯着湖心舞台上的火把,半是期待,半是羞涩道:“在我心里,你就是让维纳斯失色的普绪克,所以没有珍宝华服能配得上你,这些也只是微末的点缀罢了。”

  “……谢谢。”屋大维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跟尼禄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但是一想到布列塔尼库斯张狂的面容,以及蒸腾的浴室里,她被切开血管的模样。

  这些风花雪月便荡然无存,剩下的唯有对失败的恐惧。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屋大维娅用帕子擦了擦脸。搁在尼禄的眼里,就是一副感动要哭的模样。可实际上,却是屋大维娅让自己清醒过来的举动。

  “你要是能高兴,那么这些功夫也不算白费。”对于钱,尼禄并不怎么在意,甚至很得意于自己将铜臭改造成极具美感的艺术:“我打算过几个月便在这个剧场里举办人生里的第一场演出,不知亲爱的屋大维娅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尼禄说着,摆出一副邀请的姿势,倒是将屋大维娅逗得“破涕为笑”。

  “好啊!”答应的很爽快的屋大维娅在脑海里搜索着合适的剧本,屈膝回应了尼禄的邀请:“我负责剧本,你负责表演。还请小多米提乌斯不要嫌弃我的粗略文笔。”

  “怎么会呢?”尼禄抵着屋大维娅的额头。

  他们两在不远处的仆从眼里,倒真像是对亲密无间的恋人,只可惜某一个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埃利乌斯瞧了眼休假回家的多律弗路斯,隐藏在黑暗里的后者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剧院第一排的小情侣,垂下眼帘道:“是我太自大了。”

  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却期待自己是拿到金苹果的希波墨涅斯,能够赢得阿塔兰特的芳心。

  “现在放弃还来的及。”埃利乌斯很同情每一个看上屋大维娅的小伙子,所以出于好意地劝了多律弗路斯一句:“德鲁乌苏斯一直很关心你,所以你还有机会去娶一位贤淑美貌的妻子。”

  “不会再有了。”多律弗路斯拉上斗篷兜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多米提乌斯的大剧院,然后朝着红灯区的方向走去。

  不同于冷静的法院与肃穆的维斯塔神庙,这里的糜烂远胜于神庙的背后,甚至更加张狂与低俗。

  无数的多里斯与鲁帕身姿妖娆地攀附在粗糙的墙壁上,像是美杜莎的蛇发分|身,将整个区域化作女妖的头颅,用法力留住每一个为之驻足的男人。

  在多律弗路斯不断深|入的同时,有一些喝得烂醉如泥的嫖|客被j-i|院的打手扔上街,在一双双故意踩过来的脚下,发出吃痛的声音。

  “啧!没钱还来玩女|人,你他|妈当老娘是贱货吗?”

  “行了,跟他废什么功夫啊!那边的色雷斯小帅哥不进来瞧瞧吗?这里可是罗马最好的地方,远比薄荷水和鼠尾草更能让你睡个好觉。”一个金发的j-i|女瞧见多律弗路斯,故意向他展示自己身上的图腾,冲着他妩媚地眨了眨眼道:“不进来瞧瞧吗?”

  “好。”多律弗路斯仔细瞧了她几眼,丢给她一枚塞斯特提。

  作者有话要说:

  多里斯:**待客的低级□□。

  鲁帕:流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