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再次来到宫中,许仙心里还是有一丝不自在。
许仙跟着内官,迈进御书房。
“大学士,里面请。”内官招呼着许仙,道。
许仙作揖道:“多谢内官大人。”
内官上前,行礼道:“官家,大学士已到。”
许仙见着皇上,立刻行礼:“官家——”
“许大夫,不必拘礼,坐。”皇上挥了挥手,示意许仙坐下,“来人,奉茶。”
许仙低着头,唯唯道:“谢官家。”
皇上望着许仙,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许大夫,如今你又为老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许仙笑了笑,恭敬道:“官家缪赞了,臣也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做了自己愿意做的事罢了。”
“哎,你就不必谦虚了。许卿在成都府也破了一桩案子,你们父子二人可会为朝廷分忧解难了。”
许仙恭维道:“身为大宋的一份子,本就该以百姓为重,犬子也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官家就不必谬赞了。”
皇上微微点头,思索片刻,问道:“说吧,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许仙连摆手,看着皇上,回道:“皇上,臣济世救人,不是为了什么赏赐而去做的。”
“我知道,你的为人,你的心肠,都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做了好事,不拿赏赐,百姓就会说我昏庸无能,赏罚不分了。”皇上望了一眼许仙,回道。
许仙摆了摆手,微微笑道:“皇上,作为医者,不去救济病患,想的是如何高官厚禄,得到什么赏赐,那就有违医道了。”
见许仙如此坚决,皇上也是呷了一口茶,默许道:“好吧,既然大学士推辞,那这个赏赐,我给你留着,倘若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办到,我都可以答应你。”
许仙连谢礼道:“多谢官家。”
官家看着许仙,微微点头。
“臣敢问官家,婕妤可还好?”许仙抬眼,看着官家,微微作揖,问道。
官家轻声叹息,看着许仙,复又摇了摇头,说道:“情况不是很好,自从小产之后,便一直把自个儿关在寝宫。”
许仙微微点头,看着官家,劝说道:“婕妤是心中还不太接受这个事实吧。不过,婕妤自始至终都是相信官家的,婕妤知书达礼,做事是最有分寸的,不会有什么事的,官家皆可放心,多多照顾着自己的身子。”
皇上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啊,有你们在,我也是一切皆安心。”
“大学士来了?”皇后娘娘端着膳食,来到御书房。
“皇后娘娘金安!”许仙见皇后娘娘进来,立刻行礼道。
皇后娘娘点头微笑,看着许仙,说道:“大学士不必多礼,见你回来,官家也安心了不少。这杭州城内的疾病又解除了一大半,老百姓会一辈子都记得的。”
许仙微微摆手,看着皇后娘娘,浅浅一笑,回道:“娘娘谬赞了,这都是臣分内之事,请官家和娘娘不必挂怀。”
“是啊,圣人一直也想见见尊夫人,也想当面谢谢。”官家握着皇后娘娘的手,看着许仙,说道。
“是,待成都府一案了结之后,臣必带拙荆进宫来拜见娘娘。”许仙看着皇后娘娘,点头回道。
成都府——
素贞轻轻推开房门,见媚娘正在哄逸辰睡觉。
“媚娘——”
“婆母,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媚娘连起身,迎道。
素贞挥了挥手,示意媚娘不必多礼:“坐,我来看看你,怎么样,逸辰睡下了吗?”
媚娘回头,看向塌上熟睡的逸辰,嘴角不觉勾起,回道素贞:“刚睡下,这孩子,今儿个跑了一天了。”
素贞走上前,抚着逸辰的脸蛋,淡淡一笑,道:“这孩子,睡觉的模样,跟仕林小时候还真是像。”
“婆母,您坐。”媚娘倒上茶水,道,“这几日,婆母为了成都府的事,可是费力不少的心思。”
“仕林呢?”素贞坏绕着四周,又不见仕林,连问道。
“哦,官人和赵捕头出去了,说是商量一些事情。”
“仕林这孩子,有时候为了案子,茶不思寝不安的,这不,又为了其他的案子,彻夜不归,倒把你这个娘子,给闲置在家?”
媚娘抿了抿唇,笑道:“婆母,官人公务繁忙,有些案子破不了,才是他最难受的。”
“媚娘,婆母还要谢谢你,府中上下打点的这么好,在我和官人除妖的这段时日,仕林为杨家案子彻夜难眠的时候,都是你在后面默默打点着。”
“婆母,这都是媳妇该做的。”媚娘低下头,低声道。
素贞拍打着媚娘的手背,道:“你不说,我心里可都有数着呢。”
“婆母,这么晚了,您怎么没去陪凝烟和仕轩呢?”媚娘放下逸辰,问道。
素贞走到桌边,坐了下来,道:“俩孩子早早地睡下了,我见你房里还亮着灯,就知道仕林这孩子又跑出去了。”
媚娘掩嘴笑道:“还是娘了解官人。”
素贞斟满茶,看着媚娘,问道:“媚娘,以前,你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姑娘,如今嫁做人妇,却什么都要做,也要去学,还要伺候我这个婆母,真是难为你了。”
媚娘莞尔一笑,拉着素贞的手,说道:“婆母,您说的哪儿的话,这些都是儿媳愿意做的,姑母也常说,把这些当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来做,就容易的多。”
素贞嫣然笑道:“其实啊,做人有时候确实比做妖要麻烦,但是做妖却不是长久的。”
媚娘看着素贞,回道:“婆母,曾经,我在开绣庄的时候,就很早听他们提起过,说是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不可缺少的。那个时候,我还真是不懂,跟着采因,却傻傻地啃着萝卜,吃着青菜,还真不会过居家的日子呢。”
素贞抿嘴一笑,低声道:“不品人间酒,不知其中罪;不陷世间情,不知其中累;不经历沧桑苦,便不知其中苦呐。其实,生活的百味就在于品尝,只有经历过了才会真正的懂得!”
媚娘默许地点了点头,说道:“婆母,您是仙姿佚貌,更是大家口中的‘活菩萨’,济世救人不在话下,贤良淑德也是大家最认可的呢。”
素贞温婉一笑,指了指媚娘的额头,道:“你啊,什么时候也开始胡言乱语了,婆母可不是仕林,就听一些好听的话。”
媚娘低头,咯咯一笑。
素贞抬眼,突然问道:“哎,这几日怎么没有见到采因呢?”
媚娘连回道:“哦,采因有事,说是回凤凰山了。”
“难怪,一直出出入入的,没有见到人。”素贞抿了一口茶,看着媚娘,回道。
“婆母,您当初是怎么在凡间奔走的,能教教我吗?”媚娘拉着素贞的手,问道。
素贞回忆当初,傻傻笑道:“岂止是你,当初的我,幻化人形,初入凡间的时候,不懂世间一切,却不知怎么去做‘人’,怎么扮好‘人’,记忆中依稀记得凡人的模样、穿着、打扮,只是努力去学着世间人的生活习性,时常潜入人家,学习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那是不是什么都不会,还得小心翼翼地去学呢?”媚娘看着素贞,问道。
素贞端起茶盏,淡淡一笑,回味着当初:“我初次幻化人形,来到人间,就要学着怎么去做一个好娘子,那时候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完全没人教导,只能靠着自己,还有青儿的指导,生怕在你公爹面前露出异类的神态。”
“那婆母定力也很高,才会不被世间事所干扰,您不但没有妖的秉性,更有天仙的资质了。难怪,我初来人间,除了满身的妖气,便是那妖的习作。修炼那么久,不仅没有刻苦修炼,也没有定力,一直都未修成正果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和你公爹成亲的第二日,我便想着过上凡人的日子,什么都可以不要,哪怕放弃道行也甘愿。”素贞看着媚娘,抿嘴笑道,“恩爱夫妻难到头,后面才慢慢明白,一切都有它的归宿,也有它存在的意义,我们现在也想着顺其自然,便不能强行与天争了,否则,会害了自己还有身边人。”
媚娘看着素贞,听得如痴如醉,拉着素贞的胳膊,问道:“婆母说得对,未成亲之前,我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小妖精,做什么事都不会去顾及后果,才会酿成大错了。婆母,您这幅容貌,是天生而来的?”
素贞看着媚娘,抚着脸颊,笑道:“在天宫,容貌都是靠修仙修炼而来的,听你外祖母提过,如今的容貌就是我本来的容貌,已经定型了。所以,下凡历劫之前的容貌,也就是我现在的容貌,投胎蛇身之后,容貌还是这般。当时一心想着幻化成人,根本就没有想过容貌一说,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回到天宫,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才认定了此容貌。”
媚娘抬眼,问道:“婆母,神仙的容貌是不是多变幻?”
素贞莞尔一笑,温婉道:“并不完全是,变幻容貌是需要一定法力的,作为修仙者,道行如果不高,就经不起这么消耗,所以,一般都不会轻易变幻。”
媚娘看着眼前的婆母,做人却是如此的成功,不仅面善心美,对待人那更是和和气气的,也是自己最想学习和做的人。
素贞抬眼,继续说道:“媚娘,你现在也很幸福,短短几百年,就脱离了妖道,直接投胎做人,反而没有受那么多的磨难,做妖呢,最想脱离的,便是妖道。”
媚娘点头默许,道:“是啊,妖也是最不受人待见,在三界六道中,也是最不起眼的。”
“哎,娘,您怎么在这儿?”仕林推门而入,看着素贞,好奇道。
素贞见是仕林,打趣道:“你还说呢,这半夜才回家,这么好的媳妇,不要了?”
仕林挠了挠头,道:“娘,怎么敢不要呢,”
素贞起身,拍了拍仕林的肩膀,道:“仕林,天色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仕林送素贞到门口,点头道:“那娘,您也早点休息。”
海棠苑——
“干爹,您在看什么啊?”宛尘走近跟前,看着许仙,呆呆地望着海棠树。
见是宛尘,许仙收回思绪,道:“宛尘,你怎么没去药铺呢?”
宛尘望着许仙,坐了下来,道:“墨含哥哥说,我这几天累了,让我休息休息。”
许仙笑道:“墨含真是有心,你也确实是辛苦了,这两天跟着我看病、抓药,着实不易。”
宛尘拉着许仙的手,道:“干爹,那您什么时候收我为徒?”
许仙松开宛尘的手,笑了笑,道:“不急,等你把药给记熟了,就可以学药了。”
宛尘嘟了嘟嘴,道:“干爹,这样只看药,又不学,怎么能学会嘛。”
许仙起身,走到海棠树旁,看着海棠树,道:“你干娘说过,可不能让你这么累,只要你有心,干爹自然会在好的时机,教会你的。”
宛尘努了努嘴,道:“好吧。”
“姐夫,这么早?”玉堂迈进海棠苑,问候道。
“哎,玉堂,怎么这个时候才起?”许仙回头,看着玉堂,问道。
“姐夫,京城的病症,暂时缓解了?”玉堂没有正面回答,看着许仙,反问道。
许仙点头,道:“不是缓解,是差不多根治了,只要大家能够再调理两三日,就无大碍了。”
玉堂赞道:“姐夫真是妙手回春,短短几日,便把大家的病控制了下来,以后也没人会得这种病了。”
许仙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宛尘,回头说道:“宛尘,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去成都府。”
宛尘愣了一下,道:“明天一早就出发啊?”
许仙默许点头,道:“是啊,我们离开成都府也有一段时日了,娘子和孩子都还在成都府,我不大放心。”
玉堂看着许仙,一脸相思模样,笑道:“好啊,也不知道姐姐和娘子那边,怎么样了。”
宛尘看着二人,回道:“那好吧,我回去收拾收拾。”
许仙起身,看着玉堂,道:“玉堂啊,陪我去趟药铺吧,我给墨含交代一些事。”
玉堂附和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