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特以性能优势率先冲线,发动机响如擂鼓。五条甚至在越过目标点后漂移调头,伴随着剧烈的制动声转向夏油,驱策车辆朝他迎面驶去!
这是个坡度不浅的上坡,他却踩着油门不放,活像个肆无忌惮的亡命徒。
出于本能,夏油立即边点踩刹车边转方向盘,强行从福特跟前让了开去。透过后视镜,惊魂未定的少年看见福特缓缓停稳,车窗摇下,露出五条那张白到发光的脸。
他笑得像只餍足的猫:「下週六晚八点,停车场不见不散。」
随后打着双闪扬长而去,任姑娘们摘下绿化带的雏菊往车顶扔,拽得二五八万。最后一句话拖着长长的尾音划破空气,扎猛子似地鑽进夏油耳中。
根据跑山传统——车手要给主动让道的民用车打双闪表示谢意。
「Pin-Pon,谢谢你给我让路咯!」
*
週一回校,灰原雄无意中从夏油口中听说了一个名字。
「五条学长?」这位比他小一岁的学弟满脸诧异,「您不是成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嘛,怎麽也关心起他来了?」
他们正在食堂吃午饭,夏油还端着一杯咖啡。他被这句话里的信息量震惊得「噌」一下站起来,问:「五条……学长?」
灰原啃香肠:「对啊,如果你是在说五条悟的话。就那个银色头发,眼睛像蓝宝石的大帅哥——」「对。」夏油都顾不上自己肯定了些什麽,「他也是USC的学生?」
早已习惯了学长的作风,灰原并不以为意:「学校的大名人。长得帅、成绩好还有钱,听说他那个家族在日本是数一数二的大财阀……不过是金融系的,咱们这群文科生也没几个见过本人。」
夏油坐回原位,慢慢啜饮那杯黑咖啡。他想起阳光下滚烫的沥青公路,法拉利艳丽的蝴蝶门和一双眼睛。
「怎麽,要跟他打交道吗?」灰原放下刀叉,转而大口喝他保温杯里的奶茶。夏油的苦恼显而易见,他虽然帮不上忙,到底还是能说几句话的。
餐具碰撞,夏油拧了拧眉心:「他……是个什麽样的人?」
灰原:「唔,据我所知,除了性格啥都好。听说在外面玩得很开,每周都跟不一样的俊男美女在天使之冠那条高速上飙车……但他大概厌倦得很快吧,同样的人从没一起待过三次,换得很勤。」
即便身处异国他乡,五条悟依旧是人群绝对的焦点——他足够狂,也足够有资本。
不过三次吗……夏油觉得自己应该松了口气,却在冷饮滚过喉咙时尝出几丝微妙的不爽。
*
週六晚上,停车场。
山火刚刚被扑灭,林间碎石众多。鼻端漂浮着乾燥的硫磺味,彷彿整片山林都被按进岩浆泡了一个来回,还在晚风裡散发着流脓的腥臭。车手们多半会规避这种场合——危险系数直线上升不说,还容易损坏车身,让他们的账簿上添一笔修理费。
五条拉开车门对夏油比了个「请」,让他坐进驾驶位。
「GT40,免费借你开。」大名人抛了抛车钥匙,轮廓在月光下泛着淡银,「从这裡到第一个隧道,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福特车内饰简洁,走的黑白灰低调设计。夏油调整姿势适应这辆车的离合、刹车与换挡,再把着方向盘深吸气,令皮革淡淡的冷香窜入鼻腔,驱散一路以来的心烦意乱。
就在他做这些动作时,五条进了副驾。他上下半身都长,这麽笔直坐着几乎擦到头,银发委委屈屈地抵着车顶。
「名字。」夏油深吸一口气,发动引擎。
福特低浅嘶鸣,车身开始规律震动。五条抱着后脑勺发呆,似乎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对他说话。皮革座椅拘不住腿,他百无聊赖地摆弄了会儿车门内侧的勾带,才在夏油第二次询问时回答:「原来你不知道吗?」
挂挡驱动,福特徐徐滑出车位,朝出口调转。夏油目视前方,语气有丝不以为意:「没必要瞭解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行,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叫什麽。」学院的风云人物拉上安全带,锁扣「咔」一声清脆地咬合,把他试图越过座位捉弄夏油的动作半途截住:「USC金融与管理学院——五、条、悟。听见了?」
车身平缓向前,夏油动作利索地挂挡,瞥了五条一眼。
「听见了。」
离合松开,油门到底。福特骤然怒吼,转速攀升,带动整辆车飙出停车场,咆哮着冲上公路。副驾窗没关,晚风一个劲儿往里灌,把林间难闻的焦煳味全部刮到五条身上——他在颠簸中放声大笑,别在衬衣领子里的墨镜晃来晃去。像个指示心率的标尺。
夏油继续踩油门,力图逼出GT40的极限。他们在公路上风驰电掣,尾灯在暮色中拖出一道狭长的猩红,闪电般擦过树梢与石子;身边景物被扭曲拉长,速度越快,耳边飞逝而过的时间就愈发迟缓。
五感被放大、延伸,以至空气中每一丝凛冽的松香、泥土的焦味与路面暴晒后浅淡的油漆味都被束成一根橡胶管,随猛烈凌厉的强风捅进鼻腔,长驱直入,把气管与隔膜撑得鼓鼓囊囊。
过弯时夏油不再猛打方向盘。他选择边减速边逐步转向,待座驾渐渐习惯,再在下一个直道猝然提速——扭矩飙升,仪錶盘往右打,引擎发出沉闷狂暴的嘶吼。推背感把少年人牢牢拍在椅背,五条抓着安全带大呼小叫,银发被风吹得凌乱。
隧道映入眼帘,夏油再度减速,余光瞥了眼一旁的五条。
随后油门到底,转数猛飙,福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隧道——半封闭构造中响起空气爆裂的轰鸣,宛如近距离接触一场爆炸!
巨响几乎震碎耳膜,随摩擦力向后迸射,把大脑震得一片空白。在那几近失聪的瞬间,五条隐约听见身旁飘来一声上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