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的早晨一向充满元气,学生们成群结队地进入学校,路过站在校门口督查校风的体育老师时,会大声地问好。
“啊啊……好困,感觉一点精神都没有。”
“文化祭快到了,今年有什么好玩的吗?”
“诶,文化祭啊,但愿我不要被选作执行委员就好。”
照桥今天明显状态不对,脑袋昏昏沉沉的,疲惫地就像穿越了好几个时空,踩着比平时沉重的步伐走进教学楼,换了鞋子后向高二三班走去。
走在走廊上,照桥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不巧,迎面正好遇上齐木向她走来。
齐木与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实际上脑中满是昨夜那个梦的场景。
「我梦见了照桥同学。」
「在梦里,她与我在学校的天台吃着她亲手做的便当,我们还去逛了街,在下午茶店里聊天、吃咖啡布丁。」
「那个梦是由零碎的片段组成,真实得不可思议。然而,醒来之后我的头却没有丝毫痛感,我不知该如何定义这个梦——预知梦?还是,只是普通人所做的那种‘梦’?」
照桥看见齐木,赶紧管理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一个如平日一般耀眼的笑容:“早上好,齐木君。”
那张脸,与梦里照桥的脸重叠在了一起——当然,本来也就是同一人。
——“除了结婚,想不到有其他方式与楠雄相伴一生。”
——“除了结婚,想不到有其他方式与楠雄相伴一生。”
梦境是十分模糊且断断续续的,但那感觉实在过分真实,以至于梦里照桥说的这句话,还不断地在齐木耳边回荡,久久未散去。
「这说明了些什么吗?」
齐木这样想道。他没有回应照桥的问好,平时也经常这样,对照桥的问候无动于衷,就像没听到似的,最不济就是点个头,基本上不会有其他反应。
照桥习惯了齐木的无回应,依旧是笑着,继续走着。
两人迎面相碰。
「我不太明白那个梦的意义何在。平心而论一句——还不算太糟糕。」
「真想知道‘你’是怎样用笑脸说出‘相伴一生’这个词的。」
在要与照桥擦肩而过的前一秒,齐木停了下脚步。
「早上好。」
脑中突然响起的齐木的声音,让照桥吓了一跳,赶紧停下向后一看,只看到了齐木走远的背影。
「奇怪,他刚才有说话吗?」
「天啊……我已经喜欢他喜欢到出现幻听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照桥压了下去,照桥甩甩头发,快步向教室走去。
走远了的齐木听完这句心声,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
心美睁开眼睛后看清的第一样东西,是齐木的睡颜。
举起右手看了一眼,婚戒十分安详地套在无名指上,心美笑了,坐了起来。
「我……回来了啊。」
那几天的回忆还很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心美满足地带着这些回忆,回到了她所熟悉的世界。满心的喜悦,让心美忍不住侧身在一边睡着的齐木脸上亲了一口。
她的唇刚落到齐木脸上时,齐木就醒了,半睁开眼睛看着他,眼眶上能看到淡淡的黑眼圈。
“抱歉,动静有些大了,打扰到你休息。再睡一会吧。”心美吐了吐舌头,翻身下了床。
「果然还是‘我的楠雄’最好了。」
「洗漱完换个衣服下去准备早餐吧~」
「是啊,快去吧。」
齐木扯了扯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在那之前,先让我恢复一下精力值。」
齐木再次睡去。眼睛刚闭上还没有多久,就仿佛听到楼下传来了心美的尖叫声,睡眠状态的齐木立刻切换成紧急模式,眼睛都没睁开就一个瞬移到了一楼。
「怎么了这又是?」
换好衣服刚下到一楼的心美,对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齐木并不感到惊讶,她指着餐桌上两个有食物残渣的碟子问齐木道:“那是什么?”
「昨天吃完蛋包饭忘记收了。有问题吗?」
“不是说了不许对‘她’太好也不许喜欢‘她’的吗!”
「我只是吃了她做的蛋包饭而已,这也算吗?」
“‘五年前的照桥心美’的料理水平能有多高啊,两个碟子都那么干净——你肯定好好地吃完了。未免太贴心了吧!”
「道理我都懂……可是‘她’不就是‘你’吗?」
“不一样啦!”心美哼地一撅嘴,不再理齐木,转身进了厨房。
「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样纯真可爱的高中女生啊?!」
「女人都这么可怕吗,占有欲强起来自己的醋都吃?」
齐木宅内的两人回归到了以前普普通通(并没有)的日子,十分可喜可贺,但对于齐木来说,他的灾难是不会停止的。
坐在饭桌前注备吃早餐的齐木,看了看自己面前一碟四个的饭团。面对想了一个晚上的妻子亲手捏の饭团,齐木没有动手,只是默默地看着它,看着它们。
“为什么不吃呢?”心美单手撑脸,歪着头看他道。
「我不会吃的,我已经看到了里面的梅干。」
「海带、干鲣鱼都可以,唯独梅干——别用这样的小手段向我发脾气啊喂。」
“家里只有梅干了,没办法啊。”知道齐木什么心思的心美委屈道,“偶尔吃点对身体好嘛。”
「是吗……那没办法了。」
想吃饭团的心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梅干的心,齐木拿起一个饭团往嘴里送。
梅干的味道没有想象中的浓郁,让齐木感觉不算太坏,饭团是漂亮的三角状,捏得很紧实,咬下后才知道里面的饭是这么松软。
“呐,楠雄,所以……那边那个世界,怎么样了?”
「你一共在那边待了三天三夜,所以我将时间回溯到了那边世界的三天前。」
“回溯?那样的话……记忆?”
「我消除了。」
“消除?”心美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样的话,那三天岂不是就没人记得了?
“可是‘你’呢,五年前的你也忘了吗?”
「‘那个世界’里没有人会有关于‘那三天’的回忆的。」
「我现在的超能力已经远强于五年前——况且我还没有戴抑制器,所以要消除‘五年前的我’的回忆是轻而易举,不过应该无法彻底清楚干净,毕竟对方也是超能力者。」
「‘他’脑中会有部分片段性的记忆残留。嘛,以我的个性可能会起疑,不过影响不大,构不成威胁,所以安心吧。」
“原来是这样。”心美了然道,“真是一次神奇的经历呢。”
齐木吃完了手里的饭团,又拿了一个。
「某种程度上,我算是明白了——婚姻的内涵所在。」
不过经历了这次“睡超能力”,齐木开始考虑起了分床睡的问题。
一些浅眠、易被打扰的夫妻会选择分床睡,就算是夫妻间要亲昵,也会在结束之后回同一个房间内各自不同的床,彼此不会影响彼此的休息;对于齐木来说,这也能保护心美不被偶尔失控的超能力伤害到。
早在结婚以前他就有过分床睡的想法,但因为结婚后一起睡这么久都没出什么情况,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今天,这个想法再一次被挖了出来。
心美在浴室里洗漱完、拉好头发,照了照镜子确认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后,才出了浴室。掀开齐木右边的被子,心美挨着齐木肩膀躺了下去。
齐木转头看着她的眼睛。
「你想分床睡吗?」
此话刚用心理感应传过去,下一秒齐木就大感此事不好!
原本上床前还给了他一个如草莓绵绵冰般甜甜的笑的心美,以肉眼不可察觉地速度收起了笑容。然后,她哼了一声,扯了被子转身往身上一裹,用背对着齐木。
“我无所谓,你想分床睡就分床睡吧,你去客房。”
「软香温玉的妻子就睡在旁边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你这完全不是无所谓的态度啊。」
「听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就是想‘分床睡’的意思,不用说那么多了,去吧。”
「讨厌!你敢离开这张床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万一下一次又超能力失控了,你怎么办?」
“所以说随便你嘛。”心美依旧是背对齐木,完完全全就是生气了的样子。
「心美。」
“就算发生了什么危险,只要楠雄在就可以解决的吧。
“我完全不担心会被所谓的‘超能力’伤害到。”
「你这家伙……是在小瞧神之女吗?」
「我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害怕得不行呢。如果是结婚前提出有这样的想法、我或许还能接受,但都快一年了,突然说这样的话,实在叫人太生气了!」
「都说了是为你着想啊……」
齐木在心中叹了口气,伸手按住心美的肩膀让她转过头来看着他。
「就当我脑子不清晰说错话了吧。我们再也不提这事了,好吗?」
说着,在心美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
心美“嗯”了一声。
「抱紧你的时候,才是我最有安全感的时候啊。」
齐木笑了,撑着床反身,低头吻住了心美的唇。
软软的、甜甜的唇瓣相触,心美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吻,搂住齐木的脖子。
「好久没有接吻了……楠雄的嘴唇……」
两具身体贴得越来越近,心美搂住齐木脖子的手也收得更紧。快要窒息了的时候,这个吻才被打断。
齐木看着身下的心美。
心美也看着齐木,眨眨眼睛。
齐木还是看着身下的心美,没有动作。
“嗯……”点了点头,心美伸出纤长的手指,脸上早已染上了红晕,“就一次。”
说完,心美伸手去拉开一边柜子的抽屉。
「嗯。」
齐木在这一方面上一向迁就心美,所以自然不会有其他意见。
「早解决,早睡觉。」
「其实我已经很疲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