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妟挥手,两具尸骸自乾坤袋取出。魏妟小心将他们安置在地上,动作温和轻缓。又细致整理好盖在骨骇身上的衣物,这才招手唤魏婴:“阿婴,过来!”

  魏婴自是一头雾水,在穷奇道,魏妟便说另有一笔账同金光善算,只未说是何事,他也来不及细问。魏婴着实想不出自家兄长与金光善有什么账,亦不知这两具骨骇是谁,又从何而来。只从衣物看出,该是一男一女。

  即便如此,魏婴还是很听话地走过去。

  “跪下!”

  “啊?”魏婴懵逼看着魏妟,跪下?且看魏妟神色,这是让他跪两具骸骨?这两具骸骨莫非……

  魏妟又道了一声,“跪下!”

  魏婴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带着心中疑虑,屈膝恭敬跪了下来。

  魏妟袖中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来回数次,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因为激愤而显得颤抖。

  他将书信拿出,“半月前,有人送了封信来云梦,指名交给我。不知此事,金宗主知不知道?”

  金光善眼前微闪,“此事我如何得知?”

  “是吗?那金宗主对这信中所提之事,也是半分不知了?”

  “自然!”

  “好!那金宗主且看看这两具尸骨,这二人金宗主可还有印象吗?”

  金光善眸光一闪,这两具骨骇他如何不知?若他猜的不错,自该是藏色和魏长泽。然而,便是打死,他也不能认。

  “人死之后,肉身腐烂,余下骨骇大多类似,区别不大。魏公子这话,叫我如何回答?”

  众人听得更是一头雾水,姚宗主忍不住说:“魏公子,你这东一句西一句的,到底想说什么?”

  魏妟眼神更冷了几分,“那好,我不妨提醒金宗主几个字。端山,崖底,蝠王洞!”

  金光善:“我不知道魏公子在说什么!”

  魏妟倒也不觉得金光善会这么轻易承认,可他推的一干二净,这态度叫魏妟越发气怒。他将信拿出来,“金宗主什么都不知道,那么,这信上为何会有兰陵金氏所用的熏香?”

  金光善身形一震。

  魏妟已面向众人说:“众人皆知,兰陵金氏财大气粗,最是讲究。金氏所用熏香独树一帜,非别家所能有。而金氏门类,嫡系所配又与旁支有所一同。这信上所染熏香乃金氏嫡系专用。金宗主,这你也不知道吗?

  若金宗主仍旧不知道,那么可是金子轩,金子勋知道?只这信上所说,涉及十几年前的旧事。彼时,他们还是个孩子吧。这可不像是他们会知道的事。”

  金光善攒紧了拳头,怒不可遏。魏妟!

  没想到他刻意改了字迹,一再小心,却还是留下了这等把柄。

  姚宗主见此情景,好奇之心更大了:“魏公子,不知这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十几年前,我生父生母外出夜猎,自此再未归来,彼时我与阿婴尚且年幼,不知他们去了何处,又是在何处出的事,竟是连尸骨都没能寻回。这信上详细叙述了我父母出事之地,指引我寻回父母遗骸。”

  魏婴脸色大变,如何还忍得住,蹭一下站起来,抓住魏妟的胳膊,“兄长!你……你说什么?这两具尸骨莫非是……是……”

  “是!”

  得到肯定答案,魏婴心神大动,“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此间细则我容后在与你详谈。阿婴,你先别急!”

  魏婴自是知道此时大约也不是他们兄弟叙话的时候,一点点松开抓着魏妟的手,转身面向骸骨再次跪了下来。然双目却已然红了。

  父母离世之时,他实在太小,许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可正是如此,他才更是在意,抓着仅存不多的几分记忆,缅怀怅惘。

  他幼时颠沛流离,与乞儿为伍,曾无数次想,若他的父母还在,该有多好。后来被江叔叔带回江家。江叔叔对他视如己出,可便是如此,终究不一样的。而每每看着江叔叔与江澄师姐,他内心的悸动就会多上一分。

  他总会想,他的父母是什么模样,他们会怎么待自己,可是与江叔叔待江澄师姐一般吗?

  “阿爹,阿娘!”

  这般想着,魏婴的声色不免带了几分哽咽。见他如此,魏妟叹了一声,随后将情绪收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金宗主,你说不知此信之事,不晓这两具骸骨是谁,那你可知,我父母当年是在何处出的事,又到底遭遇了什么?”

  金光善神色数变,“这我如何知道?”

  “呵!”魏妟冷笑,“金宗主,你看清楚了,这可是你兰陵金氏嫡系所配玉牌,乃金氏族内身份象征,且内嵌术法,非是旁人所能仿制!尤其这玉牌上还有你的名讳!”

  魏妟将玉牌扔向空中,一掌打过去,金光闪闪的“善”字一目了然!

  “不巧,这玉牌,我是在父母出事之地找到的!”

  金光善眸光大震,下意识去按腰间玉牌。他如今所配这块是后来再造的。当年情况危急,他只来得及逃命,哪里还顾得上玉牌,上了崖顶后更是惊魂甫定,等冷静下来才发现玉牌遗失。可那时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在崖底遗失的。而即便是在崖底,他也绝不可能再下去寻。这不是找死吗?

  一块玉牌而已,崖底之地,也没人会去。他便也没放在心上。及至十几年后,他更是忘了这一遭了。如何会料到,玉牌竟被魏妟翻了出来!

  “金宗主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偏偏这信出自兰陵金氏,这玉牌为你所有!你若不知,玉牌又怎会出现在我父母出事现场!金宗主,我再问你一遍,当年到底发现了什么事!”

  这话声音极大,语气极重,显然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偏还有不怕死的撞上来。

  姚宗主看看魏妟,又看看金光善,他虽不知金光善为何要对付魏婴,但在来金陵台之前,他们曾有过一次密谈,对金光善承诺的种种好处,他自是心动的,这才答应了为他出力。可如今魏婴之事被魏妟化解,金光善计划失败,他的好处怕也悬了。

  姚宗主皱了皱眉,上前道:“魏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若真如你所说,是金宗主好心告诉了你父母葬身之所,让你在十几年后,还能有机会为父母收尸,你该感谢金宗主才对。今日这般咄咄相逼,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过分?”魏妟双目赤红,一掌拍向姚宗主。

  砰!姚宗主如断线风筝,撞在门柱之上,又无力的跌落下来,面色铁青,口吐鲜血,可见伤势极重,然他已经顾不得表面伤势,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比这更严重,让他心如死灰之事。

  “我……我的金丹……我体内金丹,碎了!”

  一招碎人金丹。修士之金丹,乃修士的根基。金丹碎了,还如何修行?

  场中大多数人皱起眉来,只觉得魏妟出手太重。姚宗主门内弟子更是惊骇,“魏妟,你……你未免也太嚣张了些。宗主不过说上两句话,你不爱听也就罢了,何必……”

  “说上两句话?姚宗主,你当我真不知你做了什么吗?不净世宴会后,你便对我尤为忌惮,若非有何缘故,阿婴之事上,如你等趋利避害之辈,怎会事事打头阵,处处挑拨,将阿婴逼入绝境?

  你敢说你没和人勾结,没有别的谋算?我不说不代表心中没数。只是不欲和你这等宵小一一计较,你便觉得我好性吗?

  当日你宗门出事,前往云梦求助,江老宗主得知此事,二话不说,立刻与你同去。若非是他,以温氏之狠毒,你宗门今日可还能剩下一草一木?此恩此情,你可曾记得半分?

  若你记得半分,又怎会处处针对他视如己出的门下大弟子!如你这等蝇营狗苟之辈,竟不知你是如何坐上这一宗主位的!”

  父母乃魏妟逆鳞,姚宗主这等人物,放在平时,魏妟是连看都懒得看的,只觉得对他出手,是落了自己的身份。可偏偏这姚宗主上蹿下跳,还非得在父母之事上插一脚,叫他如何不怒。他此事耐心早已耗尽,如何还会手软!

  “好心告知我父母葬身之所,我还得感谢他?姚宗主说的可真好!若金宗主当真有这等好心,这十几年来,他为何不说?众人皆知我父母与江氏关系匪浅,更知他们还有一子尚在云梦。金宗主非但没告诉阿婴,更没告诉云梦江氏。这是为何?

  十几年,他有的是机会,却什么也没做,偏偏到现在突然送封信来云梦,妙的是还刻意避开阿婴,单单告知于我!这般做法,存的又是什么心思?

  再有,我带着父母骸骨回来,当着众人的面几次询问,他一一否认。这又是为何?此间种种,疑窦重重,说他是好心,谁人会信?姚宗主这是当我是傻子,还是当在场众人全都是傻子,没一个看得出这其中猫腻?”

  姚宗主受了一掌,本就气若游丝,唯剩了半条命,又遭受金丹被毁的打击,只觉得生无可恋,心如死灰,哪里还能说得出半个字来?

  魏妟冷冷看向众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是定要论个明白的。若还有人胆敢避重就轻和稀泥,莫怪我魏某出手无情!”

  说完,又是一掌。

  打的还是姚宗主。

  这一掌下去,姚宗主两腿一伸,自是再无活命可能。

  然而就在此时,一把利剑从后而来,直刺魏妟!

  作者有话要说:

  金光善的盒饭没发到,先把姚宗主的发了。

  下一章发金光善的吧。我以为我能这章发的。结果……

  所以,只能争取下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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