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乎是一下子就痛得站不起来了。

  幸好身旁的彼得眼疾手快扶住了你。

  他不由分说就直接公主抱,带着你穿过了操场,朝着医务室奔去。

  你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

  实际上是彼得勒令你躺下的。你不知道,原来他这样温和好相处的男孩居然也有强势的一面。况且,你看着他那因你而皱起的眉头,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了。

  算了,躺下就躺下呗。

  你看了看天花板,再偏头,眼珠移到了冰冷的仪器上。

  女医生带着狐疑的眼神在你和彼得之间扫来扫去,最终直白明了地说了句:“Do you have sex?”

  你摇头否认了。

  而彼得则抬抬眉毛,眼里写满了局促,“Pardon me?”

  女医生再次重复了一遍。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自己每天都看见无数对打.胎.情侣一样,写满厌倦。

  彼得语无伦次地解释:“当然……!不不不…我是说,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医生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彼得紧接着就解释道:“没有……当然没有!我们也不是——”

  没等他说完,医生就把他连拖带拽的推出去了,随后把门给关上。她那种态度就好像彼得·帕克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渣男,而你是个可怜兮兮的小白花受害者。

  你把衣服掀开一部分,让自己平坦的腹部暴露在空气中,随后便感到上面被涂抹上了一些冰冰凉凉的东西。

  女医生便握了个仪器,不住地在你腹部上移动。

  检查了个半天,也没个所以然。

  你瞥了一眼投在机器屏幕上的彩照图像,毫无例外地看不懂。

  你应该只是普通的突发情况,譬如说吃坏了东西之类的。

  医生给你开了一盒胶囊,功效是修复胃粘膜的。叮嘱你先休息一会儿,就走了出去。

  你便侧身躺着,颇有些无聊。

  打开手机漫无目的地浏览了一番网页,你眼皮都开始打架了。此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把你的思绪拉回。

  你眼珠动了动,往后稍瞥了一下,说道:“请进。”

  同时掀开被子,把枕头垫在背后,呈坐在床头的姿势。

  你看着那个身影绕过屏风到了你面前。

  在看见他脸的那一刻,你竭力忍住了自己想要惊呼的动作。

  你本以为是之前被医生推出门的小蜘蛛。没想到……

  是布鲁斯·韦恩。

  原本此刻应该坐上直升飞机驶离纽约的韦恩集团董事长,居然跑来见你了。

  你不知作何感受。

  双手放在被子上,抬眸望了他一眼就再度垂下来。

  你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糟透了。过于苍白的脸色,干涩的嘴唇……这种有些憔悴的状态并不适合拿来面对别人。

  “你现在怎么样?”他站在床尾,出声问道,声音低沉而忧郁。

  实际上,他也并不是在问,只是以疑问句式来阐述一个事实。

  他笃定你现在有事。

  你不明白他的来意,只好回答:“还好……谢谢韦恩先生的关心。”语气冷淡而疏离,你打定了主意不想要如今的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

  你们之间的气氛再度冷却下来。

  布鲁西宝贝那在其他人面前的巧舌如簧,在你这里就全部失去了效力。他暗自懊恼,自己居然找不到任何可持续的话题来与你搭话。在你面前,他并不是什么沾花惹草的富家公子,而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在心上人面前略显局促不安的、青涩初开的男人。

  他从胸前的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张崭新的哥谭万圣节狂欢夜的入场券,走近几步,递给你。

  『原来他看到了。』

  你想。

  可你也绝不是什么一昧只会忍气吞声、接受暴力的人。正是因为你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去哥谭,才任由对方把那张入场券抢走的。

  它留在此处也是种浪费。

  你有时候便会露出像今天这种类似于“傲慢”的内心情感。傲慢,在你心中是个中性词,没有任何折损的意味。令你提不起兴趣的、预感到无必要的东西,你都会果断放弃。

  为免不使他尴尬,你还是接了过来。

  如若旁人发现,你是蝙蝠侠的心上人,你该如何自处呢?

  其实在碰触到布鲁斯眼神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了。

  他爱你。

  那双深邃的茶灰色眼眸里,排开素来用于伪装的戏谑,余下所添的都是投向你的极为深厚的情爱。

  他,人见人爱的布鲁西宝贝,守护哥谭的黑暗骑士,为什么会爱你呢?

  【注:以下以限三视角阐述——他眼中的你。(限此章)】

  在她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原本站在台上的布鲁斯·韦恩也冲了下去,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操场中间,离她还有那么一小段距离。

  但有人比他更快。

  彼得·帕克很快抱起了那个轻盈纤弱的少女,朝着远处的医务室跑去。

  布鲁斯吸了吸鼻子,似乎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特别的信息素。

  他早就看见她了。

  从飞机上下来的那个瞬间,稍稍扭头便瞥见她,少女明丽的脸在人群中是如此引人注目。

  但她看向布鲁斯的眼神,却淡然极了,把他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认识到这个,布鲁斯的心情也难免沉下来。

  不过自己确实是很久没有见到过她了……伊日·瑞杜斯。

  在成为令罪犯闻风丧胆的蝙蝠侠以前,他独自一人游历过许多地方,从欧洲到美洲,再到亚洲大洋洲,甚至北极冰盖上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少女,是在旅途中偶然遇见的。

  而她的面容,与幼时共同掉进蝙蝠洞的玩伴的脸,重合了。

  长久以来,他的心中总是有一块旁人无法逾越、自身也无法修补的小小裂缝。八岁时掉进蝙蝠洞,在一片黑暗中他唯一所能做的,只是捂紧耳朵,不让那些会飞的怪物扑闪翅膀的声音恣意侵袭自己的耳膜。

  而唯一令年幼的他感到仍在人间的,便是稍一移动便能碰触到的女孩了。

  她像猫儿似的缩着肢体,即使整个人都没在蝙蝠洞的黑暗里,布鲁斯却仍能清楚地记得对方那精灵般精致的面容。

  这个女孩看起来是完全无害的,她似乎跟布鲁斯一样,都是共同在庄园里嬉戏打闹,在无意中掉进这里的受害者。

  见女孩只是盯着他不说话,年幼布鲁斯片刻前掉进蝙蝠洞的恐慌全都无影无踪了。他那双深色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对方,他问道:“你是谁?”

  女孩并未回答他。年幼布鲁斯就对着这个哑巴小女孩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外面的瑞秋叫他的父亲把他救上来。

  和这个女孩待在一起,恐惧就好像被驱散了。

  从蝙蝠洞出来以后,他一直朝着父亲重复那里面有个女孩,而所有人都告诉他,韦恩庄园里唯一的小孩子就是他和瑞秋。

  “你也许是太害怕了,所以想象瑞秋在你身边。”父亲对他这么说。

  而这个人绝不是瑞秋。

  他分明记得,那个女孩黑发黑眼,一看就是明显的东方人长相。为了找到这个女孩,他甚至克服了恐惧下探了几次蝙蝠洞,都没有任何发现。

  那里的一切都昭示着,根本没有什么女孩。连一个人都没有存在过。

  但这个女孩如同梦魇般环绕着他,偶尔成为他梦里的常住客。情绪的尽头是沉默——在初次掉进蝙蝠洞时,对着那个陌生女孩说的那么一长串话,到了布鲁斯以后的日子里都可以被称作是极为难得的。因为长大后的他已经把内心所有最真实的感受都埋藏于心了。

  理智告诉他,这个不知姓名也不知生死的女孩根本不会真正走进他的生命里,那个人仅仅是个虚幻的影子。实际上呢?在中国看到她的那个瞬间,虚幻的影子凝聚成为真正的实体。

  C市的天气是如此怡人,七月份也还是那样的凉爽。

  上午□□点,枝桠交错相间,淡绿的树叶间隙间投下金色的光斑,温暖得恰到好处——热浪还未真正席卷这座中西部城市。

  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棋子一样四散零落。布鲁斯一身休闲装,左肩挎着一个包,右手拿着杯美式,推开玻璃门,慢吞吞地从街角星巴克出来。

  他打开手机备忘录,盘算着今天的行程安排。

  从星巴克走出来就是十字路口,布鲁斯正对着的马路对面是红灯,不过现在被一辆大货车给遮住了。他这才看了看这边的标识——他的眼睛却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移动到交通灯上。

  不知何时,交通灯已然由红转绿,一个少女的身影,在飞驰过去的车辆之间若隐若现。

  她和旁边的女伴手挽手走在对面街道上,似乎聊到了什么好话题而开心地笑起来,暗红色的裙摆随脚步而轻轻摆动,露出一小截漂亮的小腿。

  她这次并没如之前的每一次那样,在布鲁斯的梦里出现时随意披散着头发,而是把绸子般的黑发扎成丸子头了。

  阳光从她的鼻尖滑落。

  交通灯再次闪烁。

  鸣笛声震耳欲聋,树上的小鸟都飞走了。在那个少女即将消失在街头转角时,布鲁斯只好横穿马路,企图追上她,不计后果。

  交通瘫痪。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这次抓住了她。

  少女疑惑极了,盯着布鲁斯的那张脸,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布鲁斯抓住她裸露在外的藕臂,微微喘气,有一滴薄汗顺着他的太阳穴往下滴落。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