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上了年龄的原因,我已经很久没想起过去的事情了。
曾经的多愁善感也慢慢离我远去,我说不上这是好是坏。
当然了,人在少年时总是愁绪漫天,整个世界都仿佛弥漫着使人致郁的气息,看见任何事物都容易触发无尽的感想。
长此以往,自己也会备受情绪的折磨。
可是……
大概没人会希望自己变得麻木吧。
这种麻木像一块被扔进冰箱的鲜肉,无可奈何……无力抵挡的被逐渐冰封。
我一直没意识到,直到在机场看见弗农和达力时才有所察觉。
我们已经好几年不见了,弗农是我唯一还算谈得来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恩人。还有达力,他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记得自己特别亲近这个孩子。
可是看着他们,我的心里竟然毫无触动。
这太悲伤了,我的感情在流逝,我竟然变成了一个麻木不堪的人。
“嗨,佩妮!”
达力已经变成了一个沉稳的少年,乍一看几乎像个成人了。
“佩妮,真高兴你能来接我们。”
弗农依旧废话很多,热情洋溢,在他的努力下,多年未见的陌生隔阂很快消散,我终于感觉到自己有一点开心的情绪波动。
“这几年在国外的事业打拼得怎么样?”我找了个绝对不会冷场的话题。
“哦,那可真是有得说了……”
弗农和达力一唱一和,把他们在国外的生活一点不漏的都告诉了我。
“哦,这么说你决定搬家了?”
“是的,”我有一些淡淡的惆怅,“在这里住得不□□稳,说不上为什么……不过我想,大概是面对着爸爸妈妈留下来的房子总是容易想起他们吧。”
“哦,佩妮,那可过去很多年了,你该走出来了。”弗农说。
“是很多年了,”我有点恍惚,“我也应该离开了。”
“好吧,那你打算去哪儿?”
“还没想好。”
“这个可以慢慢想,或许去环球旅行也不错。”
“好主意。”
弗农这几年过得很不错,把达利也养得很好,更让人意外的是他找到了人生挚爱。
“佩妮你真该见见她,她是个很好的人。”
“那真是便宜你了。”我开玩笑。
弗农丝毫不在意,不过说着说着话题突然转移到了我身上。
“你呢,”弗农问,“你有目标了吗?”
“没有。”
“哦,难不成你是不婚族?”
“也许吧。”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听我说佩妮,一个家庭是非常有必要的……”
一个家当然非常有必要,我还记得爸爸妈妈和莉莉还在时的感觉。现在想起来,我当初实在是既任性又愚蠢,不过……
“顺其自然吧。”我敷衍的说。
“佩妮……”弗农犹豫了一会,“你不是……还在等那个人吧?”
“谁?”我吃惊的问。
“哦,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见过一次……还记得嘛,那个时候我们正为了突然出现的小崽子心烦呢,结果一回到你家那个男人就站在你们家客厅里。”
“是吗?”我很震惊,因为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了。
“哦,佩妮不用掩饰……”弗农摆摆手,“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看得出来你和那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你一定是想多了,我根本想不起来。好了别开玩笑了,你们难得回来,今天让我请客吧。”
弗农有点疑惑,但他看佩妮的样子仿佛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难道是我想多了?”
“很显然。”
等和弗农和达利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我独自一人回到家里,在黑暗中沉默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我心里却并没有什么如释重负的感受……真奇怪,我舍不得这里。
可又是什么促使了我要离开呢?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产生这个念头,可它却像生了根一样的缠绕在我心里,而且十分迫切。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心里拉锯,心烦意乱之下,我翻出了床底的箱子。
这个箱子里装满了过去的回忆。
很多是我和莉莉的通信,还有对我有着纪念意义的东西。
今夜似乎注定无眠,我就翻阅起了这些东西来打发时间。”
自从莉莉死后,我就再也没有打开过这个箱子,看着那些泛黄的纸张,和熟悉而陌生的字迹,我一直避免去面对的过去又在眼前浮现。
奇怪的是……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不过每当我想仔细想想,却总是转头就把这事给忘记。
不管怎么样……我要离开了……
离开这个我从出生就一直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