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卧室门被打开。

  是权至龙, 他原本轻手轻脚的开门,见她已醒坐在床上,才放开手脚, 跨步过来在她脸上落了个吻, 眯着眼笑,说:“柚柚宝贝儿, 饿了吗?”

  “嗯,又饿醒了!”觉是睡得舒服了, 神清气爽, 肚子却饿的咕咕直叫。

  一个“又”字, 惹得两人眉眼弯弯, 饿醒已是她的常态了。他边伸手帮她打理略乱的头发, 边开玩笑的说:“我们的宝宝是不是饿鬼投胎啊?”

  “什么话?”她假装瞋目娇怒,拍了他手臂一下,气笑了, “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啊?”

  她完全没用力,他却委屈地嘟嘴抱着被打的手臂,小声嘀咕:“他让我老婆常常饿肚子,说他两句话还不行啊?”

  “……若是女儿呢?”

  某人立马变脸, 笑嘻嘻地亲亲了隆起的肚子,哄道:“小公主饿了啊?爸爸带妈妈去吃饭饭呀!”刚说完, 头顶上的她笑出了声, 他故意逗她乐的,还每次都成功了。

  “走咯, 带我老婆吃饭饭!”语气跟哄女儿一模一样。他伸手穿过她的腋窝子, 将她公主抱起来,毫不费力的抱去了餐厅。

  今晚的晚餐很丰富, 一看就知道是他点的外卖。倒是有一道例外的,海带排骨汤。这汤是他特意向他父母学的,因为她喜欢喝。在爱尔兰他就做过两次,已经非常熟练了。

  他先给她盛了小半碗汤,撑着下巴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好吃吗?这次我熬了很久的。”

  “好喝,汤很浓。”仔细看,发现他买的是大排骨,大概熬了不下两个小时,否则汤不可能这么浓稠,很香。一口下去,全身暖烘烘的,她露出满足的表情。“辛苦老公了!”

  “不辛苦!么么!”

  “么么!”

  他的口味日渐被她同化——什么都吃,一点儿不挑。刚开始时,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桌上的食物只要她夹一筷子,他一定紧跟着夹一筷子尝尝。有次她想吃酸,便点了一份酸枣糕,超级酸的那种,他没留意跟着她夹了一块,牙齿差点儿酸掉了。

  这件事被她笑了好几天。

  大概夫妻相就是从生活中一点一滴同化的吧!

  ————

  踏入九月,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三个月。第一次做父母的两人几乎把时间都放在了宝宝身上,她没有再接剧本,他也将能推的通告都推掉了,等待宝宝出生。

  可能最近她吃得太好了,又没有工作操心,肚子大了两圈。对此她很开心,但去医院检查医生却说这个现象不好,要注意运动,不能让胎儿以这种速度生长,否则以后顺产她要遭罪。吓得权至龙对此事特别上心,一吃完晚饭,他便拉着她去散步,督促她适当运动。

  但随着月份越大,她越发懒惰了。哪哪都不想动,若不是他念的厉害了,她恐怕宁愿选择刨腹产。

  就这样,日子平凡温馨的过着,一天又一天,秦芈柚始终没忘却那个梦。虽然她不知道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种感觉太真实了,就像她曾经经历过似的。

  害怕、绝望、痛,各种感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所以在回国前她联系了谭莹莹。只因她曾在微信提到过一座寺庙,从明清遗留下来的,至今香火还旺盛,听父辈说里面有位高僧,能占卜过去跟预知未来。

  在科技时代,按理说如此迷信且荒唐的事,她定会一笑置之,但她居然心动了!还约了谭莹莹过去看一看。连权至龙听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特好奇地问:“是神仙吗?”

  “可能是也说不定。”

  “什么?”震惊地飙出了韩语。“真的假的?”

  “在中国古代就有人修炼升仙,听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这个典故就是这么来的。”她端着水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眼睛都不眨,他也信了。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似的,原地跳了起来,嚷着他也要去见神仙。

  拉着她手,各种撒娇卖萌。

  许久,她终于忍不住了破功偷笑,摇头道:“噗,逗你的,哪有什么神仙?我就是想去寺院烧柱香而已。”

  “那我陪你啊!”他已经被耍的习以为常了。

  “有人陪我了,你呢就好好在家里看家吧!”若没有谭莹莹她肯定带上他了,毕竟女人在一起,总有些话题是他不方便他的。

  于是被残忍拒绝后的权巨星耍起性子来,抱着手臂背对她,隔一分钟哼一声,也不嫌口渴。她拿他没辙,哄了半小时,她才能出门,不过他退步是有条件的,带上张正恩。

  她同意了。

  大关寺。

  其位于首都西南郊外,大关山的海拔在两千五百米左右,是首都最高的山。而大关寺位于该山的半山腰上,可驱车上去,不过这里一年四季香火旺盛,车流量颇大,开车上去的话必须要预约,所以这才是她们为何等了好几天才过来的原因。

  车一开上半山腰,感觉天气忽变,山下还是炎炎烈日,这会太阳似乎被云层遮住了,阴云密布,给这寺院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我爸说这位高僧不容易碰到,不过这里安静,能让人的心境沉淀下来,逛逛无害。”谭莹莹停好车,带她们进入寺庙,人来人往,但走进这里,大家都刻意压低嗓子说话,不忍打扰这份幽静。

  耳边只有林间的鸟鸣声跟钟声此起彼伏,异常和谐动听。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压根儿没有相信那位高僧真的那么神,来这里不过是求个安心罢了。

  “不过我有预感,你能遇见,到时候你就可以问问噩梦那件事。”谭莹莹只知道她在韩国连续做噩梦,但具体怎么一回事,连权至龙都不知道,她更不会晓得来。

  秦芈柚摇头,笑而不语。

  她们进入中心殿,供奉着三位佛祖,未多探究,在谭莹莹的带领下,三人怀着虔诚的心点香叩拜。

  似乎一进来,心中充满了敬畏之心。大概环境使然吧,秦芈柚猜测。

  没留多久,三人刚从殿内踏出来,就有位小和尚跑过来问秦芈柚是否要去后院欣赏刚开的菊花。冥冥中自有安排似的,她点头答应了。

  大关寺略大,历史悠久,一墙一柱实乃珍贵,也被保护的很好。走了近十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满园的菊花,眼前之景,确实迷人,三人连小和尚转身离开都未察觉。

  “阿弥陀佛!”

  突如其来的声音,三人回过神来,秦芈柚眼眸冷色,淡淡颔首。是一位白发和尚,年岁恐怕过百了吧?佝偻着身子,走了两步,坐在蒲团上。

  他的眼皮垂坠下来,透过缝隙看着秦芈柚,捋着胡须,轻微的点了点头,说:“这位女施主面善,相遇既有缘,你可问贫道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悠扬无力,谭莹莹跟张正恩都听得不清楚,迷茫地看着老和尚。反倒是秦芈柚听得真切,聪明如她,一目了然,点头说到:“我是否来错了地方?”

  她没有问噩梦,除了在韩国,她在爱尔兰及中国都没有做过那个梦,也没有再感受到在韩国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所以她觉得没必要问。而且她不信他,所以她挑了一个只有她懂的问题来问。

  也是从韩国回来后,一直在思索的心结。她怕,即便她改了剧情走向,会不会终究逃不过原主的命运轨迹,那她来这个世界又是为何?

  心由面相生,旁人看不出她的顾忌,却没逃过老和尚的目光,他抵唇咳嗽了小会儿,笑着摇头,才回答:“施主放心,不过皆是因果轮回罢,终究是有答案的。阿弥陀佛!”

  话音刚落,她大脑嗡嗡作响,愣在原地。老和尚艰难地站起来,转身离开。

  谭莹莹跟张正恩听得一头雾水,挠头困惑,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秦芈柚懂了,当她想再问明白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位老和尚了。

  “咚——咚——”

  钟声变换,迷雾散去,阳光洒在菊花上,金灿耀眼。

  张正恩“咦”了一声,惊讶道:“出太阳了?”

  “真神奇。”谭莹莹也啧啧称叹,眼神瞄了下正目视远处的秦芈柚,她神情漠然,看不出在想什么。她也没问,包括她刚刚的话,及老和尚说了些什么。她知秦芈柚的性格,问了都是白问,没有答案的。

  果然,秦芈柚淡笑摇头,说:“我们走吧!”

  “不找高僧了?”谭莹莹问她。

  “不找了。”抬脚转身,因为她已经找到了。

  三人刚走到停车场,便听到有人在议论:“听闻有位老方丈圆寂了。”

  “就刚刚的钟声……”

  “对呀,听闻已经一百多岁了,我还记得我十年前孙子出世那天过来给他求平安符,还曾见过那位老方丈,他坐在木椅上就只有半口气了,望着天空像是在等什么人。哎~一晃十年过去,想必他已经等到了那个人。”

  “那也算是圆满了。”

  “是啊!”

  人已走远。

  秦芈柚微愣,等人?在等她?耳畔忽然响起了老和尚那句话“皆是因果轮回罢了”。是她跟原主的因果、还是原主跟这个世界的因果?她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又是什么,看来她得重新定义了。

  望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大关山,随着肃穆的钟鸣声消失,她想她再也不会踏入这个神秘的地方了。老和尚说的话不由她不信,她本就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很多东西,已超出了科学。

  她凝目浅笑,既然一切自有安排,那就算她不去探索谜底,谜底也会找上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