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意识恢复过来时,我发现自己正坐在家里的电脑桌前。
我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抬手看刚刚的刀伤,但连袖子都是完好无损的,挽起袖子一看,手臂一片光洁,哪有什么伤口。
我又四处找了一下,失去意识前还拿在手里的文件夹也不见了。
刚刚是……幻觉?梦?还是……
我面前的电脑屏幕突然亮起,闪过几道条纹后,扭曲的显示慢慢清晰。我定睛一看,之前在医院办公室电脑里看见的吊死鬼正死死地瞪着我,旋转还没有完全停止。它身后是一个木柜子,建模秉承了剑三改版前一贯的风格……挺粗糙的。
我倒吸了口冷气。自从见了鬼,我就不应该相信幻觉这两个字。
我忍着恶心凑近看了一下对话框。墨绿色的笔刷背景里显示着NPC的名字,叫[风中驭]。所有字都渗血一样泛着暗红,还有殷红的液体从笔划上往下滴落。
我坚强的脑神经直接帮我过滤去了恐怖因素,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名字上。
风中驭?
我一个激灵,猛地想起了孔令安曾经在世界上威胁过纵歌的那句话——
【[世界][墨一尘]:[纵歌]朋友,你的肾还好吗?#问号还有,[风中驭]和我说了点不得了的事】
我当时还好奇这“不得了的事”是什么事,之后在孔令安的自白里也有被提到——
【[我的目的达到了,可那些东西实在太令我害怕。我想了很久要不要报警,但是觉得他一没有勇气执行,二他已经删号了,我也得依照约定封口,就再没和别人提过,也再没打扰过他。]】
两个毫无关系的死者之间出现了交叉点……这还是第一次。
我沉下了心来,仔细看了看奇遇对话框里的内容:
“风中驭:金蟾多足,死易以平。”
框的右上角有两个选项,分别是:
“交易”
“告辞”
我看完这些,注意力就被吊死鬼身后木柜上的一个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充满现代气息的蓝色文件夹在古色古香的店铺背景里分外显眼。
如果这还不算太奇怪的话,它的封皮之下还露着一张荧光便签的一小角。
那是我的病历。
我头皮发麻起来。经历个幻境我还能理解,一个实物是怎么进到电脑里去的?我又是怎么被从医院“传送”回家里来的?
正在气氛诡异间,窗边的风铃忽然轻响了起来,声音却和平常的响声不太一样。
我转头看去,见那一串晶莹连缀的风铃不在随风摇曳,而是以吊在窗框上的那根线为轴心,缓缓地原地旋转着。吊坠之间相互没有碰撞,清脆悦耳的声音却依旧从那处飘来。
在我回头看的时候,风铃旋转的速度减缓了。
几乎是瞬间,它猛地逆向而转,刚刚拧了无数圈的吊绳开始绷直,所有吊坠被甩得飞了起来,声音也突然放大,变得尖锐难耐,像一个人在尖声嘶叫,然后绳子断开,风铃在地上砸得碎片飞迸。
灯突然灭了。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只有屏幕还在幽幽发着光。
我僵硬地回头看了眼屏幕。那个吊死鬼已经不转了,停在了背对着我的角度……
但那个歪倒在肩上的头颅正在一寸一寸地扭过来。我吓得没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脸扭了一百八十度,血肉模糊地对向了我,一双翻白的眼球开始乱转。
同时,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分两处,同时撞在了我左右肩胛骨下。
“啊啊啊啊——!!!!”
我尖叫了一声撒腿就冲出房间,就见外头的灯竟也灭了个全。因为眼前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我没跑多远就撞在了个什么东西上,凭感觉应该是个……人。
我顿时炸了,不管不顾地尖叫起来,肩膀却被一双带着温度的手攥了住。
“我在,我在。”那人低声安慰道。
我为熟悉的声音颤了一下:“江珩?”
他轻声“嗯”了声,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公寓里就重新亮了起来。
我看着他熟悉的脸,几乎有了种虚脱感。江珩没有问我怎么出现在了家里,或者房间里有什么,只是把吓傻的我拉到了身后,看向了我房间的方向,冷声道:“看来是个老朋友。”
我惊魂未定,捉着他的手哆嗦道:“什……什么老朋友?”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先不要说话,然后反握住我的手腕,往房间走了过去。
我本来就被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看他还要回去,而且这架势还是要拉着我一起回去,赶紧颤声道:“里……里面有……鬼……”
他拇指轻摩了一下我的腕,声音里夹了丝笑意:“我知道。你叫成那样,不是蟑螂就是鬼。”
我哑然,但见他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还是硬着头皮跟在了他后面。
他进了房间,环视一周,在看见散落一地的风铃碎片时皱了下眉:“别离我太远。”
我丝毫不认为我会在这种情况下离他超过三十厘米的距离。
江珩见了残片后,显然比进屋前谨慎了起来,把我牵到了身侧,护在了他和墙之间的一个安全范围内。
这个姿势略有别扭,而且他的态度让我有些不安,于是我小声道:“你知道我也是斗过几次鬼的人,你不用……”
“这次不一样。”他的手略紧了紧,“风铃辟邪化煞,铃的金气又专克五黄土煞。不怕铃声,还能在接近你之前毁了风铃……它这是直接奔着你的命来的。”
我咽了口唾沫,同时目光一转,发现天花板的一角上挂着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那是一根麻绳,上端没有系在任何地方,倒像是直接穿过天花板垂下来的一样。绳子打的结看起来很是熟悉。
几层螺旋状的紧绕,下方是一个人头大小的洞——那是一根上吊用的绳结,而绳子下方正对着我刚刚坐着的椅子。
我手发抖了起来。刚刚撞在我背后的那个触感,从这个高度来看,也许是吊着的人的一双脚……
我想起了那张扭了一百八十度回来看我的脸,整个人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笼罩,就在草木皆兵到了极点时,视线里有什么东西忽然荡了一下。
我怔怔地挪动眼珠,看向了我的右前方。
墙上有三个人影。江珩的,我的。
那正伏在我身后,双脚荡空的那一个……
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