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手里的相片,感觉背后渐渐出了一层薄汗。

  那双腿剪得很仔细,完全贴合轮廓,甚至边缘连一点停顿的参差也没有,想来下剪刀的那人肯定不是一气之下才剪的,甚至还有点手工的意味。

  我有了些许不好的感觉。

  江珩见了也微微蹙了眉,低声问我:“你觉得这腿是谁剪的?”

  我摇摇头,表示我怎么可能知道。

  就在这时,那边的房间里就传来了电脑关机的声音,随即就是拖鞋的踢踏声。江珩小声对我说了句“快坐回去”,然后拿过我手中的照片,极快地把它恢复了原样,摆在电视机柜前。

  指挥进来的时候,我正胆战心惊地歪在沙发上,看着没来得及坐回来的江珩垂眸端详那张照片。

  “……你在看什么?”指挥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

  像是一种常人做不到的嘶哑,又像是极其抑制的咆哮。

  江珩却只是淡淡地问:“这位就是你夫人?”听指挥静默,他就回头对他笑了笑,“刚才坐着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冒昧看看,不好意思。她这是会芭蕾舞吧?”

  “……是她。”指挥恢复了常态,疲倦地回了个笑过去,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盯着那边照片里笑得灿烂的姑娘,“她是个芭蕾舞演员。那次是她第一次出国演出。在加拿大。”

  “噢。”江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似是不经意地道了句,“只照了上半身啊。跳芭蕾的人,腿一定很好看。”

  我开始还一怒,心说你什么时候还开始有这种癖好了,却也一下反应了过来他说这句话的理由。

  指挥对他话里对环夫人的轻佻毫无反感,甚至眼神中还带了种朦胧的赞同,笑着自言自语一般道:“确实很好看……”

  江珩点了点头,倒也没再问什么就坐了回来。

  指挥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刚刚想了点别的事走了个神……你们大老远的过来饿不饿?我这有些过年剩下的干果。”

  我听罢一愣。过年?那不是八个月前的事了吗?

  江珩问他:“过年的年货,这么久了还没吃完么?”

  “过年的时候家里来的客人少,这才没一会呢,自己一个人当然吃不完了……”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环环以前很喜欢吃的,现在也不在了。”

  我没想到这个话题会牵到他的伤心处,一下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他就理了理表情,从茶几下层拿出来了一包开心果,又从一旁的纸盒里抽出来了一把剪刀,一齐递给了我。

  我先接过了干果放在了身边,又去接他递来的剪子。

  他手伸得很近。

  江珩突然道:“还是——”

  话音没落,那剪子就在我拿到手前落了下来。

  剪刀有些锋利,落在我腿上扎了一下,划了一道后就顺着大腿廓滑了下去。我轻轻“嘶”地吸了口气,感觉裤子下的皮肤就算不见血也要红一会。

  指挥忙不迭地道着歉:“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啊是我刚刚松早了……要不要去厕所检查一下?”

  我刚想答应,毕竟这种细菌接触多的金属如果扎进了皮肤可不是闹着玩的,身后的江珩就按住了我的肩膀,冷声道:“不用了,她没事。”

  他说话向来有他的道理。我愣了一下,也就顺着他的意点了点头,没起身。

  指挥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发生了这种事情,我还哪有心情去吃零食。指挥看我们气氛僵僵,一时间也有些讪然,最后一拍大腿站了起身,对我们道:“走吧。我带你们坐车去看环环。”

  主楼梯塌了,他就带着我们从后面的消防铁梯下了楼,看江珩扛着车,问了几次需不需要帮忙,都被他婉拒了。

  在路边的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后,指挥带着我们上了辆小巴,自己一个人坐在前面。我拉着江珩拣了个远一些的位子坐下,有些警惕地看了两眼指挥的方向。

  “你的腿有没有事?”江珩侧过身来轻声问我。

  “应该没事,毕竟裤子还算厚。”

  他“嗯”了声:“小心点那个指挥。”

  “我也觉得他怪怪的。”我点了点头。说到古怪,最古怪的当属环夫人那张被剪去了双腿的照片。想到这里,我就压低声音问他,“环夫人那张照片太奇怪了。你发现没,不管是谁剪的,剪得都很仔细。”太仔细了。我脑子里浮现了一个人对着台灯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把她的腿剪下来的场景,整个人都打了个寒战。

  “你觉得,被剪去了腿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茫然:“什么……什么意思?”

  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你也是心大……忘记自己昨天晚上是被什么东西吓晕过去的了吗?”

  经他这一提醒,我才想了起来。

  纠结三斗米这个数量纠结得太多,我差点忘了那个不明物最后问我那句话——

  “你的腿在哪里?”

  然后就是不久前在楼道里响彻耳畔的那声尖叫:你的腿呢!?

  环夫人的腿呢?

  作者有话要说:

  贴吧那边完结啦~给自己撒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