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故事里,

  莎乐美没有得到施洗约翰的头颅,

  少年也没有得到心上人的垂怜一吻。

  阿由与祁织面对面站着,明明都是独一无二的两个个体,阿由却仿佛捏住了眼前少年的生死。

  他等待祁织平静下来。

  “我不爱你,”半响,阿由冷淡地打破了祁织的幻想,“我不懂你在渴求什么。命运的轮回、巧合的预言、疯狂的自我,我并不在意这些。我的感情和这些无关。”

  “选择光哥只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第一个对我发出邀请的人。我也在不断学习中,爱是什么,至今都没有人搞懂过吧。我需要学习,你需要学习,每个人都是在学习中进步的。”

  阿由以ooc的姿态,苦口婆心地劝告着少年。

  “实在不行,你去爱那只咒灵也行。我不杀它可以吧。”

  祁织的眼睛忽而亮起来了,他的关注点在“第一个”,光哥是第一个,那他就要做第二个!

  看着祁织下定决心的样子,阿由松了口气,他把祁织劝动了?和光先生的坦诚相待还是很有帮助的,今后也要继续学习。

  牛头不对马嘴的两人各自微笑起来。

  “…嗯,你要好好学习咒术。既然你能自主召唤出咒灵,那么也是有着很好的天赋,尤其是能适应特级咒物的咒灵,很特殊。”阿由想着被自己要求写下的、对朝日奈祁织的分析报告,公正地评价道。

  祁织少年的眼神亮起来的眼睛幽怨了一分。

  “嗯……”实在没什么可说的阿由,干巴巴挤出应该是能安慰人的话:“…等你变强大之后,如果你一定想要的话,我会杀了你。”

  “约定好了?等我变强大,你就杀了我?”

  “…约定好了。”似乎有哪里不对……

  阿由简直要被搞糊涂了,光和祁织,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恋爱观念也天差地别,一个想要和他缠缠绵绵亲亲爱爱、同时尊重他引领他,一个想要不分彼此生生死死、最好被扒皮拆骨吞吃入肚。明明都是朝日奈家的人,亲兄弟也能差得这么大吗。

  爱情这个小妖精,究竟有多少面孔?

  阿由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走出房门。背后,倚靠着房门的祁织露出得逞的笑意来。

  他取下戴在脖子上的十字架,于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我会变得强大,将你夺回来的。”

  “不要逃开我啊,我的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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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楼梯、走回客厅的阿由终于脱离了ooc,他的眼里空洞依旧,只是缠绕了满身的迷茫。

  “由!”光呼唤回阿由的心神,走过来牵上阿由的手,“和祁织谈的怎么样?我不听话的弟弟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没有。”阿由的心神还沉浸在刚才祁织的声声呼喊中,他直视光,“你的爱是什么?”

  “我的爱?”光磁性地低低笑道,“难道你还没有确认吗?我的爱是给你的大空,是倦鸟最终的归巢,是想要能够笼罩大山的薄雾,是渴望慰藉爱人的一缕清风。”

  “我是一个发着高烧的病人,无意中找到了一杯只有浅浅一层的冰水。冰水冒着寒气,对于发着高烧的我充满了诱惑。理智告诉我不能一饮而尽,既会伤身也会因为满足不了而伤心。高烧烧化了我的理智,我最终还是抱住你,想要将你这杯冰凉又浅薄的水灌进胃里、融入身体。”

  “可当我拥抱住你,就像月光落入怀中,这份恒久的静默打败了短暂的欢愉,我心中焚烧着的欲火便平静下来。”

  光低下头,一手牵着阿由,一手抚摸在阿由的面庞,他在阿由的耳边低声厮磨着,

  “我只是一个正在求爱的可怜男人。我的爱对你来说可以什么都不是,也可以是所见的全部。”

  “我的由,我想要教会你产生感情、放纵感情,让你从封闭的黑暗和荒芜里走出来。我想用我的爱、我的热情融化你的冰冷,让你充盈、让你流动。”

  “我要教会你热情,我要将我的灵魂紧紧贴着你仍旧混混沌沌的灵魂,我要用嘴贴着你的嘴,额头贴着你的额头,用我滚烫的手握住你冰冷的手。你就是我全部的光,我全部的热情与爱。”

  太、太不知羞耻了!除开要以外,家中听到光话语的所有兄弟无一不红了脸,最为纯情的弟弟们像晚霞飞上脸颊,年纪较长的哥哥们低下头掩住眼角、耳垂处的一抹绯红。太不知羞耻了!在心里愤愤骂着的风斗也不知是在骂谁,他不敢撇开表面茶沫一般虚浮的厌恶,不敢去看看下面究竟藏着怎样的感情。先摊开就输了,风斗无意识地牢牢遵守这一点。

  “光哥说的没错。”

  客厅外突然响起众人熟悉的声音。

  祁织正向阿由走近,他走到没有光的另一边、安抚似的探身而来,亲上了阿由的侧脸。

  他抬眼,对上光严肃的表情,挑衅般又平静道:

  “我也不会放弃的。”

  “我会陪伴你,在没有光的时候。”

  祁织在阿由耳边轻言细语,“光哥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光哥不能做的,我也统统会为你而做。所以,不要放弃我……”

  鸢尾花一般的少年这样深深注视着阿由。

  “祁织!你在做什么!!”

  “咔哒”,眼镜都被自己捏碎,右京崩溃大喊。

  大骚乱。

  场面大骚乱。

  有在震惊之余在外围好笑看戏的,比如椿,有完全被事情的走向震惊在原地的,比如枣,有心里怒火冲天又酸涩交织却不知这感情从何而来要到何处去的,比如风斗,当然也有完全没看懂其中电光石火皱着脸苦恼的天然呆,比如琉生……

  总之,大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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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沉默又别扭的晚餐,朝日奈兄弟们或魂不守舍、或嘻嘻哈哈地各自回房。

  “辛苦你了,晚上好好休息一晚吧。”将阿由送到房间门口,光揉着对方的头,在小男友的头顶落下一吻,“明天见。”他瞥了眼角落处的阴影,深深地笑了,凑到阿由的耳边低声:“可不要被莎乐美骗走哦。”

  “?嗯。”阿由乖乖应答,目送面含深意的光离开。

  祁织从角落里转出,他看着阿由:“我说出的话语,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嗯。”

  祁织盯住他好一会,似乎要辨别其中真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

  朝日奈家特意为阿由腾出了一间空房。打开房门,终于是一个人独处,阿由难得,感到疲惫似地叹了口气。

  他正面向上躺倒在床上,黑沉的眼睛里倒映着雪白的天花板。

  人类,奇妙的生物。

  比每天夜晚和他一同入睡的黑暗还要深沉,比每天时晴时雨的天气还要变幻莫测,他总是读不懂其中的妙谛,得不出一个确定的结论。就像探入无尽的长河,找不到结果、找不到钻石,空余满手沙砾。

  他要在孤独和人群之间做选择,哪怕是他所厌烦的——无论是他的理智所厌恶的交缠不清的人群,还是他的感觉所厌恶的择人噬之的孤独,皆是如此。无论是生而有之的孤独,亦或突然涌来的人群,都不例外。

  两者都为他嫌弃,“好烦。”,他都不想选择。不过,既然他不得不面对孤独或是加入人群,他会将两者混在一起。

  孤独的圣人走进了人群。

  啊,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应该是有了光先生作为情侣,其余的…之后再说吧。

  ……,阿由缓慢地想起来,还没有向咒术高专解释这次的事件。虽然他们大概已经知道,但应该还是报告一声比较好。

  拨通电话,阿由向辅导监督通报了这次事件——“啊,嗯。逃走了。…因为没有说要抓住…下次见面会消灭的。…嗯,暂且守在朝日奈家。还有…被咒者朝日奈祈织提出想要学习咒力的要求……哦,好,我会跟他说的。”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被袭击了。

  准确的说是其一、二年级的学生在和京都府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交流会上,被名为真人的特级咒灵率领的咒灵与咒诅师闯入,生死难料。而被敌方的“帐”给分隔开的教师们几乎束手无策。

  阿由无意识地站直了身体,眼神凝注。

  不过随即辅导监督又来了个大喘气,说道高专已经击退了特级咒灵真人、特级咒灵花御,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杂兵。现在的问题是特级咒灵白石冬花,突如其来的现身和消失让人捉摸不透。

  “我们的决议是让你先回来。”辅导监督在电话里沉稳道,“入学实战考核其实对你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流程公正。我们会派出擅长潜伏的咒术师保护朝日奈祁织及其家人,另外会教习他学习操控咒力,毕竟白石冬花这个咒灵是他召唤出来的,希望他能早日操控。”

  “明白吗?明天就回来,我们有另外的任务要做。”

  “…明白了。”

  阿由挂断电话。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他退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