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下木立着一个人,守候在屋子外,一双死灰色的眼睛茫然地注视着远方,整个人看来就像是用一块灰石刻出来的。

  但现在,这双死灰色的眼睛中却带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之色。

  他简直无法再站在这里。

  他无法忍受屋子里发出的那些声音。

  但他必须忍受。

  他这一生,只忠于一个人--上官金虹。

  他的生命,甚至连他的灵魂都是属于上官金虹的。)

  荆无命知道,知道上官金虹一半是在利用林仙儿,一半却是在惩罚他。是他居然为了这个女人违背了上官金虹的命令,是他活该自作孽。

  上官金虹的命令,本来就是不可违背的。这就是违背的代价。不见血肉,却比任何血肉都沉重、残忍、苦痛;他总是能知道荆无命的七寸。

  当女人高声呻吟的时候,她和上官金虹交织的身影,就和荆无命在上官金虹身下的影像重叠起来,双重折磨。荆无命灰色眼眶里似乎有了血色。

  他恨不得死,恨不得和上官一齐死。

  一阵寂动,头痛欲裂,他好想捂住耳朵,好想逃,好想永远离开这逼得人疯狂的声音和脑海的画面……上官铭刻在他体内的感觉此刻越清晰,灵魂就越撕裂——他为什么也要有灵魂!

  可他不能逃,只是守在屋外,仿佛也是自己对自己深恶痛绝地惩罚。

  (原文:

  门开了。

  一条窈窕的人影悄悄来到他身后。

  星光映上她的脸,清新,美丽,纯真,无论谁看到她,都绝对想不到她方才做过了什么事。

  仙子的外貌,魔鬼的灵魂--除了林仙儿还有谁?

  荆无命没有回头。

  林仙儿绕到他面前,脉脉地凝视着他。

  她的眼波温柔如星光。

  荆无命仍然凝视着远方,似乎眼前根本没有她这个人存在。

  林仙儿的纤手,搭上了他的肩,慢慢地滑上去,轻抚着他的耳背--她知道男人身上所有敏感的部位。

  荆无命没有动,似已麻木。

  林仙儿笑了,柔声道:“谢谢你,在外面为我们守护,只要知道有你在外面,我就会有种安全感,无论做什么事都愉快得很。”

  她忽又附在他耳边,悄悄道:“我还要告诉你个秘密,他年纪虽然大,却还是很强壮,这也许是因为他的经验比别人丰富。”

  她银铃般娇笑着,走了。

  荆无命还是没有动,但身上的每一根肌肉都已在颤抖。)

  夜已经很深,上官金虹已经睡着。

  荆无命这道影子借着和黑暗融为一体而消失了。

  他一路施轻功,直到抵达平时藏起来练右手剑法的石洞里的前一秒,面色都如石雕一样,这是荆无命。

  直到石洞石门关上,石雕面具裂开了,裂出无限痛苦。这也是荆无命。

  他突然爆发出狼悲月般的哀嚎。

  只有在这里,他才可能露出这一面,尽管这也是头一次他不能忍受。左手忽然向墙面挥出,以卵击石,眼看关节上就要被砸出血来。

  但到最后接触的一刻他顿住了劲道。如果伤了左手,回去怎么解释;伤了这他痛恨的工具,如果上官金虹真的对他就有变化了呢?

  那天崩地裂也沉寂如初的眼神里,竟然出现了一丝恐惧。

  如果绝望比死亡更深邃,如果死寂比绝望更悲哀,那这算什么?

  死心吧,荆无命;死了心,痛就没感觉。

  这几天里,他真的变成了一块石头,偶尔上官金虹说两句话,他也并不应答,只是沉默。上官金虹也就不同他说话了。

  几天来,两人呆在一处,却一句话也没有,这是多么奇异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