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菲尔单手撑头,一副宿醉的样子质问嘉良道。

  “所以说,我们被人群分开,然后你不知道为什么和太宰先生一起,然后在看烟花的时候睡着了——就这样。”

  “说谎。”

  “没骗你,是真的。”

  嘉良心虚的偏过头。她的每句话都是事实,只是在事实的夹缝中有某些说出来可能会被菲尔赶出厨房的事实而已。

  “那你倒是看我啊!”

  她又不是瞎了!是能看到嘉良的五官朝向另一个方向的!

  “……是做了噩梦吧,你这个年纪的孩子经常会搞不清梦境和现实。”

  伊武崎端着水盆从菲尔身后掠过,淡淡的吐槽道。

  “你说什么?我是哪个年纪的孩子?”

  “成年人不会这样大喊大叫。”

  “我今年真的成年了!20了!”

  想起之前被太宰嘲讽的事情,菲尔明明气的咬牙切齿,却又从心底涌出一股暖流来。

  都怪那个男人,她都变奇怪了。

  “好吧,那你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像是小女生写的情书一样,装饰得过于可爱的信封。嘉良一眼就看到上面飘逸潇洒的“亲启”,每个笔画都在绕圈圈。

  “这个是,情书吧。”

  封蜡还故意做成了心型的,从头到尾都在暗示这封信的内容。

  “哦——难道说我昨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菲尔收回信封,从另一边的口袋里拿出另一个什么都没写的,空白的信封。

  “诶,我没有这么说哦,没有……”

  你这不是完全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嘛!什么超过120的心跳啦,眼中的你啦,如果不是菲尔看不了书,嘉良完全有理由怀疑她参考了自己买的某本少女漫画。

  “算了,带我过去吧。”

  菲尔跳下椅子,还不忘踹伊武崎一脚。

  “过去?去哪里?”

  “当然是信的主人那里啦~”

  嘉良惊愕的看着露出她本人最讨厌的笑咪咪表情的菲尔。怎么说呢,现在菲尔的这个表情,和太宰的印象有点重合了。

  不对,他们两个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有着同样的本质,将世间万物玩弄于鼓掌间的自信,以及这个恶作剧的性子……

  “嗯?那另一封信是哪来的。”

  “当然是偷来的啊,从你跟班的鞋柜里。”

  伊武崎在一边切菜,完全不在意菲尔拿给自己的情书做文章这件事。

  不如说,帮大忙了。

  嘉良按照印象带着菲尔再次造访了武装侦探社。和上次不同,这次她心情平静,甚至想起了太宰欠她的中也艳照。

  “但是我们这么明晃晃的到敌方的地盘上来真的好吗。”

  “不好,说不定会打起来,到时候就靠你保护我啦。”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打哈哈。

  嘉良还没敲门,耳朵灵敏的敦就已经开了门。最高级的办公桌前坐了一个男人,感觉比森要苍老一些,大概是因为像太宰这样的社员太让他头大了吧。

  感觉还有点小骄傲,至少港黑没有这么多问题儿童。

  “欢迎两位,‘灰狼’以及‘帽子小姐’。”

  说话的是个一身通俗易懂的侦探装,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少年模样的人。他的语气也比起其他人要来的欢快,嘉良觉得敦的语气都没有这么欢乐。

  话说帽子小姐,是在说她?

  “那个,我没有戴帽子……”

  “然后呢,那个叫我来的绷带人呢。”

  菲尔扫了一眼屋内,默默记下所有人的名字。

  “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有事情出去了。”

  敦老实的回答道。今天是他替镜花上茶,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菲尔的时候脚下滑了一跤,盛着温热茶水的杯子正好扣在菲尔头上。

  嘉良只想感叹一句,天道好轮回——

  “痛死了!你以为那张文件故意涂成地板的颜色是为了让房间显得不那么乱吗!眼睛是窟窿吗人虎!”

  ——谁又饶过谁。

  菲尔握紧了拳头。挑衅啊,□□裸的挑衅啊!那个男人是在和她炫耀,就算他本人不在这里,也能让茶水准确无比的浇在她头上是吧!

  太!宰!治!

  “那你们聊,我去泡茶……姑且带了点心来,泡红茶可以吗?”

  “点心?”

  眯眯眼名侦探乱步乖巧坐好。

  嘉良端着红茶出来的时候,菲尔也正好从洗手间擦干头发出来。她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径直走向社长的方向。

  “所以,找我有何贵干啊?”

  既然太宰不在,找她的就另有其人。比如这个穿着最古朴,表现的最沉静的男人——福泽谕吉。

  “我首先为社员的失礼道歉,菲尔小姐。”

  “客套话就免了,我懒得听。”

  菲尔站在原地,手猛地转向身后,从嘉良端的托盘上夺走一块司康饼。这可是号称“无法缺席的下午茶”的司康饼!虽说是没有面包咬劲蛋糕松软饼干酥脆的让人提不起兴趣的产品,抹上果酱后就会摇身一变,从丑小鸭变成辛黛瑞拉。

  福泽看着面前翘着二郎腿,往司康饼上抹果酱的少女,只能看到娇蛮任性而已。没错,就和森的那个小女孩爱丽丝一样——但是在她的身上,寄宿着那个传说中的“智慧之泉”。

  若是拥有了这孩子……

  “上次你出手相助,真是帮大忙了。”

  “我并没有救你的想法,不过是想挫一挫那家伙的锐气罢了。还是说你误会我有意跳槽,甚至说服了那个绷带来拉拢我?”

  菲尔无惧的看向福泽。在夏日祭上,太宰除了惹她生气,说一些废话以外,只提到了一件事。

  人虎和芥川合作了。

  他知道菲尔那之后调查了敦的来历,知道敦就是70亿悬赏的人虎,所以故意给她下了套。

  那个不能控制自己异能,变成老虎引起都市传说的少年,现在居然能和那个芥川合作。

  ——有人帮助他控制了自己的异能。

  这就是太宰想暗示她的事情,是劝诱她加入武侦的蜘蛛丝。她想要摆脱现在的生活,就需要他们的帮助。与此相比,港黑没办法给她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聪明人该选择哪一边,连脚趾头都不用动。

  “事实上,正有此意。”

  嘉良平静的喝茶吃司康饼。这个果酱做的不错,以后可以多做点,早上用来抹面包就很好。

  “感觉嘉良小姐一点都不担心呢。”

  敦也坐下喝了口茶。真是不可思议,明明用的茶叶一样,泡出来的却完全不是一个味道。

  “我担心什么?”

  “社长就在那边挖港黑的墙角,你作为那个,帽子先生的妻子,就没有点危机感吗。”

  对面乱步也在拼命点头。原来如此,帽子先生和帽子小姐,意外的很般配啊。

  嘉良好像稍微能理解一点乱步的思考回路了。

  “我完全不担心哦,因为——”

  “但是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菲尔把司康饼完全咽下,坚决的回复了福泽。

  “你看吧。”

  嘉良放下茶杯。菲尔才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挖走的人,不然当时在西西里早就加入密鲁菲奥雷或者彭格列了。她会加入港黑,八成也只是想就近找乐子而已吧。如果换到这边来,就不能随心所欲的白嫖点心,还要天天面对绷带精,最重要的是——

  她能感觉到,菲尔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直的人。

  “我愿意开森医生的两倍工资。”

  “不是钱的问题,你懂的吧。”

  福泽明明知道菲尔看不到,却依旧感觉到她的眼中寒光一闪。

  “你的优势,不拿出来表示诚意吗?”

  说到底,太宰并没有和她直说,是他们社长有这种能力。不过不管他说不说,她都不会完全相信就是了。

  “我的异能只对我的部下有效。你不通过测试,成为我的社员,就不会生效。”

  “但是啊,是不是你的部下,只有你是否认同我这一点区别。你认同我时我就能控制这份力量,也就是说你随时可能背叛我。”

  相比于这种给人希望的行径,还是和港黑那边厮混比较有趣。不付出自然不会期待回报,也不用担心会被那个幼女控首领背叛。

  “喂!你说的太过分了!”

  乱步拍案而起,谷崎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冷静。福泽闭着眼思索,眉头拧成麻花,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乱步,算了。”

  嘉良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隐情。不过这种事情怎么都好,就算他拿出诚意来,菲尔也会用别的借口拒绝吧,她就是这样的生物——狼啊。

  在埃及神话里,死神阿比努斯长着狼的脑袋,所以也有人说狼是“复归的地狱天使”。

  “是我考虑不周,不过还是为你的协助表示感谢。”

  菲尔看着天花板不说话,嘉良咳嗽了一声,她才不情愿的把头摆正。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说实话,你这事比起嘉良的破事来说实在是太过轻松了。”

  突然被点名的嘉良差点被司康饼噎住。

  “等下菲尔,我的什么破事会比之前的事态更糟糕?”

  “比如你每晚毫无旋律的歌声?”

  嘉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菲尔在说什么。

  “我也没有每晚吧!”

  “需要我提醒你今晚是第二十……”

  司康饼以极高的速度堵住了菲尔的嘴。嘉良麻利的提着菲尔的领子,对侦探社的各位做了个告辞的手势。

  “哇啊,感觉她之后会被整的超级惨。”

  乱步吹了声口哨,太宰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

  “哎呀呀,果然劝诱失败了呢。”

  “是啊,各种意义上都。”

  福泽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其实太宰是知道的。他们的计划确实是给菲尔一点甜头,没能进行到那一步的原因在于,福泽并没能顺利干涉她的“异能”。

  看来之前触摸她的时候没能完全消除她的能力不是偶然,那不仅仅是异能,而是多种能力的混合——这么想比较自然。

  “说起来,敦,刚刚你踩到文件的时候没调整摔倒的姿势吧。”

  “啊,因为我怕撞到嘉良小姐……好痛,太宰先生,为什么敲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