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对手压制住时,要怎样应对。

  韩倾城曾在练兵场上略微地指点过白明玉,他用□□将白明玉死死压制在土墙上,白明玉挣脱不开,手上又多了好几处擦伤。韩倾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依旧加重手上力道,见白明玉已经精疲力竭了才放开。

  白明玉腿一软,整个人跪坐在地喘着粗气。

  韩倾城淡淡道:“你学不会无敌无我无可厚非,背水一战并非霸体技,你怎学起来依旧如此吃力。”

  白明玉不敢回话,他抬起左手捂住心脏,又试起韩倾城所教他的方法,将全身的气力聚集在胸口处,再重新爆发出来,可无论怎么试做都是不得要领。白明玉眉头紧锁,又无计可施,坐在地上的样子狼狈不堪。韩倾城叹了口气,蹲下去,把白明玉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白明玉不明其意,韩倾城也不多解释,只让白明玉好好感受他经脉里内力的流动。

  韩倾城的整只胳膊都戴着冰冷的雾隐雷藏甲,可白明玉依旧感到一股热浪奔涌着从韩倾城的身体席卷至四肢。只听砰的一声,白明玉吓了一跳,再一看,护甲的孔隙中隐约露出一点棉白的线头,白明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不解地看向韩倾城。韩倾城熟练地将这只胳膊上的护甲拆卸下来,露出贴身的棉质里衣,居然布满了撕裂破碎的痕迹。

  韩倾城重新将护甲戴好:“内力释出的一瞬间,普通的衣料是撑不住的,常会有破损的情况fasheng。背水一战是神威武学的精髓,在实战中的也是极强力的招式,比如你被我压制住时,若你能用出背水,就可以震开我得以脱身。刚才你的对手是我,我没有伤你,将你放开了,可你以后会遇到的对手不会对你手下留情,那时你要怎么办,白明玉。”

  白明玉心头一震,心中难掩失落:“我知道,可我周身并无内力……”

  “我虽没试过用内力以外的东西补满霸气,但也未必不可以,或许你可以试试别的路子。”韩倾城站起身:“总之我不希望你过早地死。”

  试试别的路子……

  别的路子?

  白明玉回过神来,韩倾城的身影早已不见,眼前的人还是这位阴沉的寒江总舵主。白明玉几乎被皎霜河压得窒息,竟出现了走马灯一般的物事。白明玉想着记忆中韩倾城说得话,眼下的情景,若是能用出背水,无疑是可以脱困的,可白明玉之前从未成功过,这背水一战到底怎么用才会有它本来的效果

  白明玉想起,他从前学背水一战时,还是光秃秃的白板一个,只凭着赤手双拳修习那些高深的武功。而后来他自己琢磨出其他门派的武功套路,虽然是照猫画虎,但还算有成效,后来又修炼了炼武心法,身体的素质与那时应是不可同日而语。这样想着,心底也就滋生出许多勇气,他强忍着窒息的痛苦,从体内寻出一丝游离的气力,将其缓缓聚入心口内,又任凭这团气力越聚越大,直至将胸腔充盈。

  白明玉内力全无,全靠着后来修炼的气劲道撑起手脚上的力气。没想到在这时却因祸得福,皎霜河没能察觉白明玉体内的起伏,完全不知白明玉下一步要做什么。白明玉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差在瞬间将这团气爆发出去,此事听着简单,实际却极难做到,全神威也唯有韩倾城能收放自如,更别提白明玉。白明玉心道不能功亏一篑,猛地咬住下唇,一狠心,齿尖用力刺进唇上柔软的皮肉,渗出醒目的血。白明玉疼得低声嘶吼,那团气就毫不客气地从白明玉的胸腔炸裂开来。

  皎霜河躲闪不及,被这一下震出老远,险些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待他站稳,只见白明玉身上的衣物以破损的不成样子,身体因疼痛颤抖得厉害,却仍紧紧握着离秋醉借他的武器不放,看这架势是要继续冲过来。

  背水一战的使用者在一段时间内可以流畅地使用神威武学,白明玉来不及兴奋,赶紧把手中一把长剑调整为神威持枪的姿势,准备接下来的交手。可剑与枪到底结构不同,白明玉只得握着剑身,手掌被割得鲜红一片,举剑就向皎霜河刺去。

  皎霜河自然不会被这等无伤大雅的反击所击溃,他轻松地反握出白明玉的手腕,往背后一拧。白明玉反应也快,双脚弹跳离地以免被皎霜河擒住。皎霜河面不改色,手上更加用力,将白明玉整个人狠狠掷在了地面上,不等白明玉爬起,抬脚踩住了白明玉的后背。

  这一踩也用了十成十的力,白明玉的后背几乎快散了架,他想起身,可背上仿佛压着一座大山,任凭白明玉怎样用力,这只脚纹丝不动。

  皎霜河感受到脚下的人的不安分,道:“你还不死心。”

  白明玉被皎霜河紧紧踩在脚底下,连回头都做不到。

  观战许久的离秋醉终于反应过来,往前走了几步:“皎舵主明知他技不如你,就不要再苦苦相逼了吧。”

  皎霜河冷声道:“不放弃的明明是他。”

  离秋醉笑了一声:“他也是替人办事,哪怕是死了,他也不会说出放弃二字的。皎舵主难道不懂忠诚二字么,那许踏雪可真是白死了。”

  这还真不是离秋醉的挑衅了,皎霜河瞳孔一缩,想到许踏雪本有活命的机会,是他为了守住寒江城,强撑至最后一刻。许踏雪的死相是极为难看的,临死前大概也被人这样□□过。

  这样的想法反而点起了皎霜河的怒火,既然许踏雪都死了,他踩着的这个凭什么活。

  离秋醉一惊,难得失控地吼道:“住手!”

  皎霜河以为他是叫自己,习惯性地僵直了片刻,可他再往脚下一看,一把低品质的五毒短刀直直地立在他脚的上方,是由白明玉握着的。

  白明玉不知从哪儿摸出的这把短刀,准备对着皎霜河的脚扎下去,若这整把刀都扎下去,可以准确地刺穿皎霜河的脚和白明玉的身体。

  那样,皎霜河从此便是个残废,而白明玉连命都不会留。

  皎霜河抬腿,向后撤了一步:“疯狗。”

  武功不及许踏雪一根发丝,为了忠心二字魔怔起来的样子倒和那个狗神刀一模一样。

  “你像一个疯子,”皎霜河道:“任用你的韩倾城也不清醒。”

  白明玉虚弱一笑:”皎先生承认我是少堡主派来的了。”

  皎霜河收刀,转身走回往寒江城总舵。

  “有什么事,进去再谈。”

  白明玉终于放下心来,哑声对离秋醉道:“离舵主,帮忙扶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离秋醉伸手把白明玉拽起来,看着白明玉满身的血与泥土,托背水一战的福又是衣不蔽体的样子,心底酸麻一片,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