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能问个问题吗?”

  时薄夏敲了一下桌子,扬着笑脸温和的和面前的管理员说话。

  她长得很好看,身上沉淀着说不出的气场和魅力,即使态度很温和,也令人下意识的不敢顶撞她。

  “什么事……您、您请讲。”管理员搓着双手,局促的站起。

  “之前送来的男尸在哪里?已经被处理了吗?”

  今天只送来一具尸体,管理员立马意识到她要找的是谁,“请问您是?”

  “朋友,过来见见。”

  “应该还放在停尸间,我带您过去吧?”

  停尸间很冷清,进去后一股阴凉无端爬上手脚,里面摆放着许多位置,平整干净的很,只有一张床上残留着血迹。

  走过去一看,装尸体的尸袋被打开,里面却空无一人。

  “小姐,我刚刚就坐在外面,没有人来过的!”管理员慌张的摆着双手,额头冒着冷汗,“这里有监控,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管理员慌乱的声音在停尸房回荡,时薄夏抬手,示意他安静下来。

  尸袋周围还有少许的咒力痕迹,显而易见,有人把尸体偷走了。

  她抬眸,看向管理员。

  晚上的殡仪馆人很少,但现在,这个管理员还活着。

  偷尸体的人一定还在附近,时薄夏展开感觉范围,瞬间锁定嫌疑人的位置,她对管理员叮嘱道:“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她速度很快,但原先留守殡仪馆准备斩草除根的人,却速度更快的逃离了。

  那人早有准备,几秒只差,时薄夏就失去了偷盗之人的线索。

  不得已,她返程找到了管理员,“带我去看监控。”

  然而监控被早早毁坏,留存的画面只停在尸袋安静的摆放在床上的画面。

  早有所谋,她立马想到这个,但现在只知道偷尸体的人是会咒术的人,其他线索都断的一干二净。

  时薄夏皱眉,谁会偷杰的尸体?他想做什么?

  答案暂时无解,她摆摆手,表示不会追究此事,然后离开殡仪馆,回警卫厅找夏油杰。

  “你说我的尸体被人偷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番谈话下来,依旧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尸体是五条悟托人送过去准备火化的,但现在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谁会这么做,时薄夏将现场的咒力气息复制了一份过来,可惜并不是夏油杰认识的。

  面对毫无线索的作案,时薄夏不得不脑洞大开,“不会是有人馋你的身体和脸吧?”

  “……小夏,你能不要说出这种恶心的可能性吗?”夏油杰搓搓手臂,一脸嫌弃的拒绝了她的猜想。

  “只是举个例子嘛~”时薄夏无辜的眨眨眼睛。

  之前答应过杰等到他想好怎么面对悟和硝子后,再带他回去,但是现在情况失控,时薄夏也有些头疼。

  她问夏油杰,“要不要告诉他们?”

  “先看看偷我尸体的人想做什么吧。”夏油杰耸肩,并不怎么在意自己失去身体的事情。

  于是这么一等,就等到了一八年。

  这一年,所有小说的剧情都彻底走完,时意冬成了大明星,林弈重建林家,成了小说中震慑中外的大佬。

  但两人交情依旧,林弈看在时薄夏的面子上,基本都会配合着警卫厅的规则行事。

  等到时薄夏回过头再看时,所有人都早已身居高位,早年躲在小宅院里偷闲的少年少女们,如今都身负起各自的责任。

  最不着调的戚白成了年轻一辈最怕的严肃存在,而六人中唯一过上轻松自在的生活的,却是曾经嘴巴最毒的诸黛妃。

  他投身慈善,各地建立学校和惠民设施,以前最吓人的少年,现在却成了六人中看上去容易相处的人。

  抛去大明星时意冬和慈善家诸黛妃,剩余四人最经常见面的地方,是在各种公开会议中。

  唯三的三次轻松凑齐六个人,都是在时薄夏的婚礼上。

  作为英年早婚的代表,两人的婚礼筹备了好久,一场在北京的西式婚礼、一场在浙江的中式婚礼,以及最后一场在日本的日式传统婚礼。

  在北京时,在所有人的怂恿下,两人临时互换身份,时薄夏作为新郎为五条悟套上戒指。

  “哈哈,你现在是我老婆了,悟~”一席纯白婚纱的时薄夏牵着五条悟的手,眉眼弯弯满目欢喜的看着他。

  五条悟垂眸,眼眸中的爱意已经不需要言语来表达。

  戒指交换,在所有人的祝福下,两人相拥而吻。

  三场婚礼中,最正经和费心的是浙江的那一场。

  彼时同时担任警卫厅厅长和卫家家主的时薄夏,从时家祖宅出嫁,全程细节和礼仪都把控的异常精细。

  繁琐的嫁衣虽然好看,但层层叠叠,就连头上的凤冠都压的时薄夏脖子不舒服。

  不同于北京相识的熟人聚会,这一场婚礼中,中国里世界和表世界的大人物都出席了,甚至还来了不少外国的高层。

  来人的多了,不敬酒周旋不行。

  偏偏五条悟不擅长这方面,不得已,本来已经坐在婚房等待的时薄夏自己撩开头盖,出去帮他挡酒。

  她出去时,五条悟正被众人包围劝酒。

  时薄夏可不想晚上和一个醉鬼洞房,刚好手边还拿着不小心带出来的头盖,于是连忙盖到了他的脑袋上。

  穿着繁琐嫁衣的新娘将新郎拉到了身后,那只绣着凤凰的红盖头落在五条悟的头上。

  “不好意思,他不怎么会喝酒。”时薄夏拿起酒杯,拿出职业式的微笑,快速的将原本敬给五条悟的酒一口闷了下去。

  护短的行为,一下子吸引了更多的人过来。

  酒一杯杯的递到她的面前,时薄夏一手拉着五条悟,一手拿着酒杯,爽快利落的喝下。

  这群人有出于交情起哄的,也有眼红她的权势,想让时薄夏当众出洋相的。

  等到时理秋他们看不下去出来打圆场时,时间已经将近九点多。

  时薄夏老家这边,结婚的宴席是在晚上,原本还有闹洞房的环节,现在只能象征性的待一会,就将空间交给了这对新人。

  “小夏,他们已经走了。”五条悟抱着时薄夏坐在床榻边,小声的在她的耳畔说道。

  她一身的酒气,进来时还一副半醉的姿态。

  现在五条悟一提醒,时薄夏再次睁眼时,眼中的清透哪里有喝醉的样子?

  装醉罢了。

  女人化着精美的妆容,额间一点金色花钿。

  红烛摇晃,时薄夏依靠在五条悟的怀里,一只手搭在他胸膛上,纤白素手在红色锦缎衬托下,显得格外诱人。

  五条悟抬手,轻轻抚过时薄夏的眼尾。

  情意弥漫,醉人的暧昧勾的人脸红,彼此的呼吸亲密的交织着。

  于是落了一地的精美衣裳,凤冠金钗一根根被抽走,发丝如瀑布般顺滑的垂落,最后旖旎了一床的涟漪。

  床头床尾系着铃铛,叮铃铃的左右晃着。

  眼尾一点红,娇颤惹人怜。春风探花蕊,水珠润花瓣。

  宝儿轻声唤,雨打海棠,藤蔓缠树,满屋春风意,桃色渐酡红。

  再之后,铃铛摇晃了小半夜。

  日本的传统婚礼,女方要穿全白拖尾的白无垢,还要剃眉涂黑牙齿,时薄夏……选择拒绝。

  有了上一回麻烦的婚礼过程,最后的这场婚礼便在五条悟的促使下,变得更为喜剧欢乐。

  时薄夏嫌弃扮成那副样子,再三思考下,五条悟就提议干脆破格到底,两人的身份互换吧。

  然后新娘在结婚当天变成了一米九多的大个子,新郎则成了纤细精致的女子。

  原本也该全程正经的婚礼,从五条悟出场的那一刻,画风朝着沙雕辣眼的路线狂奔,最后一去不复返。

  充斥整场婚礼的,是起伏不断的哈哈大笑。

  两人结婚是好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夏油杰只在日本的那场婚礼外面旁观了一会,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现在时薄夏拿出视频和照片,跟他一块看了一遍结婚时的场景。

  “小夏,这绝对是悟想出来的吧?”夏油杰指着视频里两人的装束,笑的在空中打滚。

  一点也不夸张,当年日本这场婚礼,所有人都抛弃了形象,浪的没边。

  时薄夏挑眉,“当然是他,我才不会提出这种想法。”

  就算嫌弃,如果真要那么打扮的话,忍忍也就过去了,但五条悟都这么提议了,她为什么要反驳呢?

  婚礼的视频看完,即使时薄夏亲身经历过,再看时还是笑出了眼泪。

  毕竟是以玩为主的一场婚礼,一群熟人碰上,不趁机占个便宜、闹的开心点怎么成?

  来都来了,当然要玩的开心再回去。

  之后两人又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哪些游戏最好玩,准备等夏油杰的身体找回来,她们四个人再一块玩一遍。

  在警卫厅众人眼中优雅、温和的厅长大人,此刻笑的特别的孩子气。

  这一年多,由于没有躯体,夏油杰一直当个阿飘,在时薄夏的身边待着。

  除了回日本以外,时薄夏都会带着他一块去工作,最主要的是想打消他的负面想法,让他体会到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有些人执着于变强,就会将自己与其他人隔绝,等到接触时,却发现他早已被排斥,想要融入也不知该怎么融入。

  于是他所经历的一切,便影响了他对整体的认知,最后钻入牛角尖。

  人之所以存在,虽然分高低贵贱,但有时优劣各自对半,有时又会戏剧性的对换地位。

  这个地位指的是所见所想,普通人即使没有异能力,但他们也在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创造出更美好的世界。

  有很多人为大众、为社会无私的奉献着,他们理应被尊重,而不是跟败类一块,被一杆子打死。

  “人类是复杂的,虽然天生就分高低贵贱,但真要算起来,大家都没什么区别。”

  “……我还是有些不认同,不过,或许我以前的想法确实有些偏激。”

  两人相视而笑,没关系,以后还有好多的时间陪你接受这不完美的世界,我们不着急。

  今天阳光正好,夏油杰仰头,仿佛感受到了温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