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逐渐分解模糊,时薄夏抬眸,一只厉鬼突然出现。

  被分散了。

  房间重置,阵法变换,阵中阵开启。时薄夏来到了怨鬼的养蛊地,冲天的怨气宛如实质,黏腻森冷的令人寒颤。

  灵力聚集化为利刃,时薄夏抬手挥下,怨鬼的魂体就被一分为二。

  “真是讨人厌的地方。”少女举着利刃,嘴含轻笑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蝼蚁乖乖消散不好吗?留在这里做什么?”

  回答她的,是凶厉的攻击。

  地面积着冰冷的血水,周围除了墙面,就是一只只造型各异的怨鬼,美的让人想把眼睛扣下来扔掉。

  时薄夏今早穿了一套白底碎花的连衣裙出门,外套着一件薄薄的针织开衫。

  为了搭这身,她还特意换了一双珍珠扣的小高跟。

  就在刚刚,这双高定的小高跟被血水浸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来得及给时薄夏。

  房间的温度约莫到达了零下,小高跟被毁,时薄夏也就息了飞上去的想法,直接踩着水面与怨鬼作战。

  她手中那把灵剑凶煞异常,是时薄夏凝聚房间内的怨气加之灵力聚集而来。

  解决负面能量有两种办法,一是寻找克制之物,比如佛禅、纯洁的灵力等高纯度的正面能量。

  二是利用更为纯净和恐怖的负面能力,以蛊吞蛊。

  时薄夏想要速战速决,所以用了第二种,这种方法,在玄术界的学校里会被列为差生代表,然后通报批评的。

  原因很简单,负面能量不好操控,一时不察就会反噬。

  时薄夏主动出手,房内水声哗哗不断,长剑在她的允许下,贪婪的吸收着触碰到的所有能量。

  怨鬼轻松解决,时薄夏将手中的长剑抛向空中,随即一道灵力挥去,长剑蕴含的恐怖能量被尽数摧毁。

  少女走到墙边,开始观察附着在墙上的阵法结界。

  自来到这个小村子后,时薄夏就一直在观察。

  劫走林弈的人不简单,不论是在胡同里那个不知何时建起的结界,还是现在这个高深莫测、前所未见的阵中阵,都必须是玄术界最最顶尖的大能才有实力做到。

  就时薄夏推测出来的,这个阵中阵一共套了四层。

  最开始她们进去时的纸人幻境;分离所有人后单独建立起来的独立空间、以及封锁和汇集小空间的大结界;附着在小空间墙上的不同小世界;还有空间解除后的迷阵。

  想了想,时薄夏决定直接动手。

  等会出现的迷阵,她觉得幕后人不会好心的将入口和出口放在一块,甚至可能迷阵也是独立存在的。

  她相信其他人的实力,所以准备直接到终点等他们。

  少女右手贴在墙壁之上,灵力自掌心凝聚,如丝如水,以一点为中心缓缓向四周蔓延。

  结界也好、阵法也好,都是需要符文作为基础建立的。

  时薄夏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破解的,至少于她而言,只要理解了那些符文说表达的意思,在找薄弱点击溃就行。

  哗啦一声,空间崩坏。

  时理秋甩甩青铜剑上的黑色血液,转头看了一眼地面支离破碎的娃娃。

  灰白的□□像放置了许久的腐肉,娃娃黑幽幽的眼瞳死死盯着前面,他笑的狰狞,溃烂的嘴巴依旧一声声叫着妈妈。

  少年拧眉,他双手合十,对着娃娃念了一遍往生经。

  他想他已经知道了娃娃的来历,时理秋无法对无辜的婴儿做到无动于衷,但邪佞必须除干净,这是他们学习玄术的职责所在。

  时理秋不知道往生经念了有没有用,但还是念了一遍。

  经文结束,少年果断转身,林弈还在等他们过去,他得早点到终点和伙伴汇合。

  空间外是独立的迷阵,一如时薄夏的猜测,从头到尾都见不到任何的生命体,寂静可怕到仿佛失了五感。

  迷阵的环境是纯粹的黑,时薄夏一直往前走,最开始脚下还有些许踩在地面的踏实感,后来五感全失,听不见、看不见、摸不见。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迷阵,时薄夏本可以像刚刚毁掉空间一样离开迷阵。

  但少女觉得有趣,打算亲身体验一下迷阵有趣的地方。

  和时薄夏玩游戏似的体验不同,诸黛妃理解了迷阵原理后,立马找到了相应破解的办法。

  少年憋着一口气,想要找到幕后人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离开迷阵,他见到了屋子真正的模样。

  房内被装扮成了灵堂的模样,正中摆着一口棺材,白灯笼高高挂起,白烛的火焰明明灭灭,隐约透着绿光。

  在他之前,时意冬第一个来到灵堂。

  时薄夏六人,除了时意冬是只正宗的小白兔,其他人都一肚子坏水,脑子里各种阴谋阳谋信手捏来。

  不靠脑子的时意冬,直接动用蛮力,一拳一脚下去,怪力少女直接从里面出来了。

  对于这个情况,诸黛妃并不意外。

  “里面是林弈。”少女指着棺材,对诸黛妃提示道。

  灵堂除了躺在棺材里面的林弈外再无其他人,就算是一根筋的时意冬,在来到灵堂后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不敢走过去,怕不小心触发了什么机关,然后再连累到昏迷中的林弈。

  诸黛妃走到时意冬的身边,双眸环视了一遍灵堂的环境。

  灵堂两侧挂着挽联,棺材的前面还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牌位、祭品和一盏长明灯。

  最引人注目的是牌位,上面无名无姓,牌面干干净净的很。

  房间空间有些狭小,诸黛妃观察了一会,这才走到棺材旁边。

  棺盖半开,露出林弈的脑袋。

  诸黛妃往里看了看,见到林弈的身上套了一件白色的寿衣,文雅的少年安静的沉睡着,白净俊逸的面庞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异常阴森。

  “咻——!”

  一支箭从上空射出,目标正是弯腰的诸黛妃。

  少年急忙弯下|身,单手撑地避过了这支突然射出的利箭。

  “意冬准备迎战!”诸黛妃躲避的同时,不忘提醒站在原地的时意冬。

  她怕不小心碰到什么,所以从发现不对劲后,就一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甚至连箭射向诸黛妃也不敢轻举妄动。

  时意冬看不出灵堂有什么机关摆设,直至诸黛妃说了迎战,她这才提着双戟,精神紧绷的等待着。

  等待的时间只有三秒钟,随后利箭多如满天星,铺天盖地的射出。

  林弈所在的棺材也在攻击范围内。

  “嘭!”

  一声巨大的轰隆震荡,灰尘占据了房间,时薄夏挥挥手臂,刺鼻的气味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少女纤细的身影在烟雾中影影绰绰,她踩着一双晕染着不规则花印的小高跟,缓缓的朝着时意冬她们走来。

  她在迷阵里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时间不长,却足够时薄夏将迷阵玩的明明白白。

  玩开心了时薄夏,粗暴的直接将整个阵法和结界全部摧毁。

  “小夏,你这出场有够瞩目的啊。”戚白手持铜尺,笑眯眯的打趣着时薄夏的出场方式。

  “是吗?有没有被我帅到?”说着,时薄夏抬手,对着戚白的身后召出一阵惊雷。

  她来的有点晚,出来的时候,时理秋他们已经背着昏迷的林弈,和今晚的幕后主使对战了一段时间。

  惊雷闪着明光,带着雷火劈断了戚白身后的傀儡。

  灰尘散去,时薄夏终于看清了幕后主使的面容。

  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大叔,留着帅气的胡渣,壮硕的肌肉包裹在黑色的衬衫之下。

  他梳着大背头,鬓边的白霜为他增添了成熟男性的魅力。

  “时镜的女儿?”男人见到时薄夏后开口,声线如红酒般醇厚,“很有她的作风习惯。”

  “您认识我的母亲?”时薄夏露出完美的淑女式笑容,只是做的事就不怎么符合淑女的形象了。

  她轻不可察的打量着男人,“请放心,我会和母亲说,有位叔叔跟她打了个招呼的!”

  金红符文在上空浮现,随后打开一道扭曲的空间裂缝,一道道雷电从中出现,以恐怖之势劈向男人。

  这就是那个支使三个刺客到日本来刺杀时薄夏的主谋,时薄夏认得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和活下来那两只老鼠身上的禁止特别的像。

  不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时薄夏手指动了动,盯着男人说道:“您的老鼠不够有趣,我玩的时候很不尽兴哦~”

  话语俏皮可爱,亲昵的好像在跟长辈撒娇玩具不好玩,能不能再买一个。

  “是吗,我很抱歉。”男人低低笑着,他只是一抬手,一面盾牌挡在他的周身,密密麻麻的雷电全部被挡在了盾面上。

  “不过今晚我希望会让你玩的尽兴。”他说完,房屋开始震动。

  原先放在箱子里的白色纸钱被风吹的漫天飞舞,灯笼也随之剧烈晃动起来。

  时理秋挥动手中青铜剑,凛冽的剑意将面前的纸钱一剑清扫干净。剑还未收回,男□□头便随之到来。

  “哐——!”

  青铜剑紧急收回架在胸前,时理秋另一手抵着剑身,虎口和手掌被震的生疼。

  男人力道极大,时理秋保持着架剑的姿势,硬生生被击退了六七米。

  房间本就不大,又在刚刚的对战下破损了许多。

  时理秋抬头,任由后背撞上墙面,然后伴随着一片碎石,倒了在外面的地上。

  剑柄被紧紧握着,时理秋的后背在碎石的撞击下,痛意迅速传达至他的大脑神经。

  少年正准备撑地站起,却见旁边出现三道身影。

  杀手!

  倒地、发现、翻滚、起身,时理秋花了半秒钟的时间。

  少年嘴唇紧抿,挥动青铜剑。

  杀手一连涌进十来个,很快在突然出场的杀手突袭下,房间腾空,只剩下时薄夏和男人两人。

  “来吧,让我看看时镜女儿的能力几何。”

  男人一脚踩在棺盖上,这是刚刚在时薄夏没来的时候,由于混战的缘故,被打落到地上的。

  “是吗?”时薄夏挑眉,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灵力瞬间疯狂凝聚。

  她可以不用念咒或法器等媒介来使用法术,但使用法术需要灵力,不同级别的法术所需的灵力不同,视情况时薄夏就要花费一点时间积攒足够的灵力。

  雷鸣狂响,狂风呼啸而至。

  男人一眼就认出她想要使用大型术法,作为一位年长许多的大人,他当然要提前出手,打断时薄夏续攒的举动。

  一根长棍出现在他的手中,玄黑棍身,雕着精美的金色佛家经文和图纹。

  瞬移术法使出,玄黑长棍闷声朝着时薄夏的腰肢攻去。

  同时紫色雷霆占据天空,雷鸣轰隆震耳,时薄夏双脚后退,异能力发动,躲开了男人的攻击。

  “轰!”

  雷霆接踵而至,碗大的雷电直直劈向男人的脑门。

  男人单手结印,长棍顺着惯性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玄龟百默诀!”

  碧蓝鳞纹如水波般在他的周围荡漾开来,雷霆与碧波相撞,最后和烟花一般炸开、消散。

  法诀出口,男人长棍支地,借力转身,他面对的方向正是时薄夏转移的地方。

  少女一手伸直,面对雷霆的无效化,她毫不在意,或者说是在她的预测内。

  符文蓦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一如前几天在学校高空那般,金红色符文形成十来个层层叠叠的阵法。

  金箭、雷电相随出现,生生照亮了晚上的天空。

  恐怖的攻击摧毁了小屋周围,早在进纸人幻境的时候,时薄夏就反应过来这个村子没有居民居住的。

  如果要取个名字的话,‘鬼村’再适合不过了。

  男人随手拿出一件法器,金色莲花底、座上是姿势奇怪的佛陀。

  法器注入灵力,佛光普照四方,慈悲悯人的佛音低低响起,经文绕口生涩,听的人头疼不已。

  “诸佛慈悲。”他左手持说法印,右手腕转动,玄黑长棍在他的手中旋转。

  地面摩擦出浅浅的痕迹,光影闪烁,他在金箭和雷电中穿行,到达时薄夏面前时分毫未伤。

  长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扫至时薄夏的脖颈。

  金属振鸣,一杆造型长度相似的长棍被时薄夏握在手里,灵力流转在棍子表面,少女硬生生挡下了这一棍。

  缠绕在手掌上的灵力被击散,时薄夏的掌心已经皮开肉绽。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时薄夏再次消失,男人身后出现一杆长棍,目标直指他的脖子。

  又是一声振鸣长嗡,此次两人姿势对调,格挡的人变成了男人。

  时薄夏勾唇,软萌的笑着:“还给你。”

  报复心真强,跟时镜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男人赞赏的点点头,时薄夏反击的这一棍,角度、力道、威力都和他刚刚的一模一样,比复刻的相似度都要高上不少。

  “很不错,不过可惜我今晚的目的不在此。”

  什么?

  时薄夏抿唇,手中的长棍化为点点星光,不止长棍,还有面前的男人。

  是幻影!她一瞬间就明白了此刻的情况。

  少女连忙转身,之前突然出现的杀手现在又突然不见,同时不见踪迹的还有时意冬。

  ‘我的目标一直是你。’

  男人消失前说的话再次晃荡的脑海中,不是为了逼时镜和卫卿她们出手,而是为了引诱她回中国!

  中计了!又一次……被算计了。

  时薄夏咬牙,强行压抑即将爆发的怒火,冷静的将悬在她面前的邀请函打开,是那个男人留下的。

  ‘时小姐,我们开门见山,时意冬小姐我带走了,如果想要她完好无损,就请准时参加明晚的晚宴。’

  信封的最后有一句满满威胁意味的话。

  ‘我知道时意冬小姐不属于时家或任何势力,她是你的人,对吧?’

  时意冬……当然是她的人。

  邀请函被时薄夏捏的发皱,呼吸、吐气;呼吸、吐气;呼吸、吐气。

  来回三次,时薄夏彻底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她将邀请函递给时理秋他们看,“抱歉,是因为我牵连到了你们。”

  时理秋快速将内容看了一遍,然后交给诸黛妃他们。

  少年手上的青铜剑沾染了不少血液,现在被他支在地上,用来当做拐杖拄着:“不怪你,是我们太弱了。”

  因为他们太弱,所以在一开始就没护住林弈,然后一步步走进男人的计谋当中。

  邀请函上要求她们明天晚上必须去郊区,时间、地点写的明明白白,一看就是鸿门宴。

  但是她们非去不可。

  四人沉默了一会,然后戚白开口:“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他的肩上还背着林弈,少年被喂了安眠|药,到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

  “走吧,至少林弈和意冬都不要享受你的车技了,挺好的。”诸黛妃拍拍时薄夏的肩膀,笑嘻嘻的安慰道。

  时薄夏:……我可真是谢谢你的安慰哦。

  并没有被安慰到的时薄夏,默默的为清醒的三人献上了更为惊悚的车技。

  她们并没有去诸黛妃的宅院,而是去了时薄夏在郊区的别墅。

  别墅离男人要求的地方有些距离,但开车的话大约半个钟头就能到达,可以更有效的为明天节约时间。

  一番飚速下来,时薄夏成功将坏情绪甩掉。

  少女不顾车上铁青着脸的三人,扭头就开了别墅的门直接上楼。她还是很贴心的,至少门和灯都给时理秋他们留着了。

  然而一回到房间,时薄夏又皱成了包子脸。

  说起来,她早上还说就在中国待一天,明天就会回去的。

  但如果明天早点解决……应该能完成承诺吧?

  这么想着,时薄夏拿出手机准备给五条悟打电话。然而刚打开手机,却发现电量不足,关机了。

  哦吼,糟糕,她已经能想到五条悟的表情会有多黑了。

  少女心惊胆战的为手机充上电,刚开机,就被五条悟的短信轰炸。

  时薄夏翻了翻,零零散散打过几通电话,除了最开始的几通,时间间隔都有一段时间。

  她又快速的刷了一遍短信内容,少年从最开始的软萌撒娇变成了后来的严肃质问,一度让时薄夏不敢按下确认拨打的按钮。

  不过躲是躲不过的。

  “小夏,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到现在才打电话过来吗?”少年温声细语的问道。

  没有大声质问反而特别吓人,时薄夏摸摸鼻子,这才小声解释道:“抱歉,我这边出了点事,手机停机了也没发现。”

  远在日本的少年不悦的垂下眼眸,他看着手上的戒指,沉默了一会,然后出声:“什么事?”

  “我朋友被人劫走了。”时薄夏坐在床边,手指纠结的扯着床单,“刚刚去找了,但是幕后主使要求我们明天晚上去他定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面对在意之人的虚荣心、又或者是不想让五条悟担心她在这边的情况,时薄夏做了点说话的艺术,将事情的真相包装成了一件小事。

  不想让他知道她的两次失算、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弱小的一面、也不想让他担心。

  所以……时薄夏选择了隐瞒真相。

  “我也不想的嘛~反正是一件小事,我保证明天解决完就回去,好不好呀~”少女委委屈屈的撒娇着。

  她太会揣测人的思想、也太了解五条悟,她知道该用怎么的话、怎么的神情和语气让他对这件事放下戒心,只是平时她不会这么做而已。

  因为这样会让时薄夏联想到前世,揣测然后讨好别人的生活,是她被五条悟爱了那么多年后,最不想回忆起的片段。

  但现在,她又重蹈覆辙,拿着这一套对付五条悟。

  没关系的,等明天她解决掉一切就好了。

  ‘我可以一个人全部面对的,不会让五条悟担心的。’时薄夏抿唇,一遍遍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着。

  时薄夏的异能力有着使用条件,她只能连接目之所及和曾经亲身来过的地方。

  以上两个条件如果没有一点符合,就算她能够完美的将两边的空间做出精密计算,使之分子结构重置,也无济于事。

  五条悟不知道戚白的能力,所以在他这边看来,时薄夏说的是透明化的、没有任何隐瞒的。

  “那明天手机要是没电的话,要记得提前跟我说。”少年揉揉白发,无奈的退让了,“不然我会生气的哦~”

  “没问题!”时薄夏再次保证着。

  第二天晚上七点半,时薄夏在出发前给五条悟打了一个报备电话。

  “等我解决就给悟打电话呀~”少女软乎乎的对着五条悟撒娇着。

  她黏人的不行,甜的五条悟想立刻飞到少女的身边,给她来个亲亲、抱抱、举高高一系列举动。

  不过时间逐渐接近,时薄夏只能和五条悟说拜拜:“我走了哦~”

  “要亲亲。”少年在电话挂断前这么要求道。

  “mua!我走了~”

  “好,记得早点回来。”

  昨天林弈没有来得及感受时薄夏的车技,现在五人再次启程,依旧担任司机的时薄夏,为林弈来了一场免费的生死时速。

  “……小夏,我、请下次开慢点……”少年苍白着一张脸,想了想,最后还是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时薄夏表示她选择性耳聋,听不懂林弈说了什么。

  男人要求时薄夏来的是一处欧式的庄园,占地面积极广,时薄夏她们到达后,还有男仆上前,为她们提供停车服务。

  庄园内,男人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右腿交叠在左腿上,优雅从容的坐在书桌前。

  “时镜大人,好久不见。”

  他现在在通话,通话对象为时镜,今晚晚宴主人公的母亲。

  “侯西言……呵,确实好久不见,你突然打过来是想做什么?”

  “你的女儿、时薄夏小姐,是我今天这场晚宴的小公主,不知道时镜大人有没有兴趣过来一同参加晚宴?”

  “……”手边的玻璃杯无声破碎,时镜大脑空白了一瞬,“候西言,你好样的。”

  她说的咬牙切齿,候西言却听的格外开心,“时镜大人开心就好。”

  至于真正觉得开心的人是谁,已经不需要再过多强调。

  时镜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现在和她通话的人是候西言,不能放松一丝一毫。

  “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她脸色阴骘,杀意在时镜的眼底弥漫。

  但从电话的另一端,候西言并没有听出时镜话语中的杀气。听不出来没关系,他很时镜很熟,能够想象的到女人现在的面色。

  男人手指在桌面轻点,笑道:“不用着急,请化好妆换个礼服再过来吧。”

  说完,电话就被候西言挂断。

  其实时薄夏猜的没有错,候西言的真正目的就是引出时镜和卫卿。但是能够直接发动术式的天赋实在有趣,他啊~忍不住想见识见识。

  男人站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现在该去见见他特地邀请过来的小客人了。

  晚宴的舞厅被装修的格外雅致,是一种低调的奢雅。

  时薄夏五人甫一踏进庄园,就被仆人带去化妆间更换礼服,顺便花了个妆、做了个发型。

  造型师团队过于专业,差点让时薄夏她们以为是单纯的过来参加商业晚会而已。

  宴会摆放着一张传统的长桌子,桌子旁边只放了五张椅子,而邀请时薄夏她们的男人,正端坐在主位上。

  而时意冬,则被绑着缚绳索,无意识的跪坐在地上。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候西言。”男人拿着一杯红酒,慢条斯理的摇晃着。

  他看着时薄夏,随后打了一个响指,“抱歉,忘记安排各位入座了。”

  候西言说完,几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仆提着椅子鱼贯而入。

  凳子被摆放在了桌子的另一端,时薄夏在他的要求下和候西言面对面坐着,两人手边各四张椅子,摆的很对称。

  “红酒,没有打开过的。”他指着时薄夏面前的两瓶红酒说道:“谈话嘛,敞开心扉才能聊的更开心。”

  不过他说的话,时薄夏几人并不怎么信任。

  最后在林弈的检查下,这才放心的将酒倒在同样检查过的酒杯中。

  “你想做什么?”时薄夏品了一口,蜜桃金的眼眸清透的看着正对面的候西言。

  他大费周章,又是劫林弈、又是劫时意冬,到底想要做什么?

  时薄夏对外公开的信息是异能力者和咒术师,她实在想不通候西言放弃她的父母,专注在她身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曾经她在香港展开过结界,候西言到底知不知道?

  男人却笑笑,温和的包容着时薄夏较之淑女或大小姐而言,相对出格的话语。

  “你的母亲是以前最耀眼的天才之一,我只是有些好奇,时镜大人所养育的女儿,会不会也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他这么回答道。

  说的一通狗屁话……不对,他应该是知道时薄夏用过结界的!

  ‘时镜大人所养育的女儿,会不会有什么有趣的地方。’这句话可真是信息量重大。

  候西言是知道的,因为知道,所以才会用‘所养育’和‘也有’这两个词。

  少女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那么您发现我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

  “发现了,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候西言意味深长的笑着,“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今天可以留下来在我这边住一晚上。”

  “抱歉,我已经请了两天的假,得坐晚上的飞机会日本呢~”时薄夏二话不说,直接拒绝了他的邀约。

  主位上的男人却毫不在意,“那么轻便。”

  他眼睛看了一眼时意冬,示意时薄夏她们解绑后,就可以离开了。

  太过顺利了。

  时薄夏的直觉叫嚣着不安,可是警惕四周,都没有发现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为时意冬解绑的是戚白,他离得最近,就承担了解绑的工作。

  绳索窸窸窣窣的被解开,然后掉落在地上。

  时薄夏等了一会,等到戚白抱起时意冬,这才跟在他们的后面满满离开宴厅。

  ‘太顺利了。’时理秋用眼神和时薄夏交流着。

  想了想,时理秋转头看了眼断后的林弈:‘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林弈是医者,他能注意到很多时薄夏她们注意不到的地方。

  少年眨眨眼睛,面上扬着温润的笑意:“有!”

  “砰——!”一声木仓响,子|弹打穿时薄夏的脊椎。

  “小夏!”时理秋大步上前,准备扶住即将到底的时薄夏。然而少女没有接到,他自己却浑身无力的跌倒在地上。

  一时之间,除了林弈,其他五人全部躺在了地上。

  “林弈……你在做什么?”诸黛妃拉住林弈的脚腕,试图阻止他走向时薄夏。

  “看不出来吗?你们现在,全部都是阶下囚了!”少年直接甩开诸黛妃的手,随后粗暴的一脚踩在他的脸上,“阶、下、囚,听懂了吗?”

  体内药物发挥作用,意识开始溃散。

  昏迷前,诸黛妃看到林弈走到了时薄夏的身边,极其粗鲁的一把拽起少女的长发。

  再之后……就不知道了。

  大厅内,时薄夏用力的咬着下唇,为自己争取清醒的时间。

  “你……是谁?”她紧绷着神经,目光冰冷的盯着这个抓着她头发的家伙。

  ——滋——滋——滋——

  高一升高二的假期,时薄夏在庭院里躺着看书,旁边的紫荆树正是开的最茂盛的时候。

  少女问正在摆弄药材的林弈:‘你最近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有吗?’少年背对着时薄夏,身上的气息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于是时薄夏说:‘好像又没有,你最近是不是在做什么啊,感觉有点不太一样了。’

  ‘或许是因为在练武的原因吧。’少年随口给出了一个可能性。

  时光回到现在,时薄夏冷笑:“你不是林弈,他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这个和林弈一模一样的少年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我最讨厌你们这群所谓的天才了,看看现在,不还在躺在地上任我宰割?”

  他有着林弈的面容,但不似林弈那般,有着矜傲的雅骨在身。

  “尤其你。”他手用力提着时薄夏的头发,强迫她扬起脑袋,“我最讨厌你这双眼睛,真的很令人作呕!”

  少年扭曲着一张脸,空余的左手抬起,他手里拿着一把短刀,上面淬着浅紫色的光泽。

  手起刀落,短刀扎进时薄夏的左眼中。

  “唔……”刀上有毒,毒性不强,只能慢慢的腐蚀着时薄夏的眼球。

  短刀拔出,他又说道:“你不是不需要借助任何媒介就能使用术法吗?我让你感知不到灵力,看你这个天赋还有没有用!哈哈哈哈哈!”

  他癫狂的大笑着,时薄夏被他蛮横的丢在地上。

  少女面朝地面,她动不了,也就看不到身后大笑的家伙打算做什么。

  没多久,短刀刺进时薄夏被击穿的脊椎。

  刀刃搅动,拿着短刀的少年说:“我知道你直觉强,所以一直以来连半点恶意都不敢生出。”

  “你们总说林弈是林家的骄傲,骄傲?哈哈哈哈,不还是躺在地下室等死?”

  “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全部都是死吧!不过你不一样,这么天才,变成废物后慢慢等死,这才配得上你的天才嘛!”

  咔嚓几声,脊椎被切断好几块,时薄夏咬牙,生生忍住了叫喊的声音。

  意识逐渐开始模糊,时薄夏半梦半醒间,被少年拖拽一路,那身特意换上的礼服也在拖拽中蹭出不少缺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糟糕,怎么你到现在还是这幅高傲的样子?”他气的扔下时薄夏的手臂,转而气愤的踢了她好几脚。

  后来又不嫌够,短刀再次登场。

  少女手臂被砍了好几道伤口,双腿被打断,手脚经脉被割断。

  发泄满意后,少年像丢老鼠一样,把时薄夏扔进了下水道里,“你不是总说实力低微的人是老鼠吗?现在你就躺在老鼠的家里哦~开心吗?”

  下水道脏乱腥臭,时薄夏睁着完好的右眼,看着地上的人将井盖盖了回去。

  少年站在上面,满意的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杰作。

  随后拿出时薄夏的手机,此时上面正显示着来自五条悟的通话。

  “啪!”手机被一分为二扔在了地上。

  今天晚上的月色正好,透过井盖的缝隙,时薄夏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最后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是还没结束吗?”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五条悟陷入了深思。

  现在是晚上的九点半,中国个日本有着一个小时的时差,因此按照七点半出门,半个钟头到地点,之后满打满算一个小时应该已经结束才对。

  “悟?”夏油杰走到五条悟的身边,“夜蛾老师说如果明天歌姬她们还没回来,就让我们过去搭把手。”

  “啊?”五条悟回过神来,“哦~歌姬这么弱,肯定明天也出不来的~”

  另一边中国,时镜和卫卿即将到达候西言的庄园。

  女人紧紧捏着手机,打不通……小薄夏的电话打不通!

  小薄夏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手机关机了!你快接电话啊,妈妈好担心你!

  “候西言!”

  卫卿按住时镜的手背,“冷静,对方是候西言。”

  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镜框,一向无害的脸上,此刻锋芒毕露,暗黑气息笼罩在他的身上,望之生寒。

  而庄园的宴厅内,血迹被清理干净,时理秋等人也被仆人带走。

  候西言依旧坐在主位上,他先是等来了处理完时薄夏的少年,随后宴厅内进来一名女性。

  时镜和卫卿是最后抵达的。

  今晚月色清冷,时薄夏脑子里一直播放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恍惚中,她记起一个人,那个在游乐园,出现在观光火车对面的家伙。

  她记起来了,那是一个女人,是刑警队新来的警察,听说破案特别的厉害。

  那个时候,时薄夏路过法医解剖室,就看见那个女警笔挺着身板,清冷的背对着她不知在说着什么。

  她想起来了,她被车撞的那一天,女警也在路边。

  她似乎想出手救她来着,可惜车速度太快,就算女警反应迅速的把她送去了医院,依旧没有救活时薄夏。

  “A2011……”少女沙哑着嗓子,艰难出声。

  ‘A2011在。’

  “有办法治疗吗?”

  ‘请稍等,扫描开始——’

  ‘检测到宿主灵力阻塞、左眼损坏、脊椎断裂、手脚经脉被挑断,身上还有若干深浅不一的伤口。’

  ‘叮咚——’

  ‘请宿主放心,有治疗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