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得自从独立,也有心要立一番事业,所以起初确实非常尽心,他学着他叔叔的模样每日观察羊群的情况,时常慰问牧人的生活,也算经营得有模有样,亚伯兰见他是个有主意的,没多久就彻底放了手,不再过问他的牧场。

  不想他没了管束,便像出了圈的羊再束缚不住,闲暇之余就招朋引伴,吃喝玩乐好不自在,他年轻又有活力,出手又十分阔绰,身边也逐渐聚拢了一批以他为首的年轻人。

  一日又聚众,气氛正兴,有人提议撤了寡淡的清酒,换浓酒来喝,罗得欣然同意,还多宰了一只羊烤着,畅快得又喝了不少,不觉醉了。

  朦胧中他看到约旦河的边上,有一位女子坐在河边梳洗,他揉了揉眼睛问道。

  “那是谁?”

  那些狐朋狗友中的一个就回答他:“是阿芙拉,山头寡妇的女儿”

  艾地的人多了,渐渐的也没人对别人从哪里来感兴趣,只除了单身的女人。

  只要是男人,无论老幼,说起寡妇总有一番滋味在里头。

  没人知道阿芙拉的母亲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只知道她父兄早逝,人到中年又遭遇了丧夫,没有儿子,一个人把女儿养大,养得如娇花一般,生的比那红海葱还要水灵。

  “她妈把她看得比宝贝还要紧,没想到今天却能见着”

  罗得一边听着,似是而非的点头,只觉得这少女美貌又柔情,他看着她,眼神都痴了。

  他对阿芙拉一见钟情,开始千方百计的接近她。

  诚然如朋友所说,阿芙拉的丑老娘把女儿看得死紧,一开始他几乎找不到空隙,不过最后总算成功与少女搭上了话。

  远远看着就已经让他心驰神往,再一交流,他更觉神魂颠倒。

  于是再不理什么牧场的事,成日的来找姑娘调情。

  阿芙拉是个还很天真的姑娘,见这青年长得好看,又待她亲厚,熟悉之后就不设防的交心起来。

  罗得喜不胜喜,等自觉时机成熟了,他又打听姑娘的籍贯和底细,比如家在哪里,家里有哪些人之类的。

  阿芙拉说自己是从河东过来的所多玛人。

  “那儿的草场比这里的还要大,还要丰茂”

  罗得不信,如果所多玛那样好,她们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而不留在所多玛呢?

  “因为父亲死了”阿芙拉解释道,“我也没有兄弟”

  她说在所多玛,一个完好的家里必须要有男人。罗得没问这是什么缘故,也早把自己非本族女子不娶的誓言抛在脑后,听她身世可怜,就越发怜惜了。

  “一个家里确实要有一个顶梁柱,不过在这里你完全不用担心”

  “因为我会保护你,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们母女”

  “谢谢”阿芙拉甜甜的笑起来,“不过除了母亲,我还有一个姐姐的”

  罗得咳了一声,觉得她慢吞吞说话的样子也很迷人,他有心引她同自己多说几句话,就问道。

  “那你姐姐呢?”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阿芙拉说,“她被父亲卖了,卖给了埃及人”

  “我已经不记得她的模样了,但是记忆里她很温柔,也很沉默,也很漂亮,只是她好像永远在难过。”

  这是记忆中姐姐给她的感觉,阿芙拉想了想又说道:“我说的你大概不能理解,但是如果能再见到她,我一定能一眼认出来”

  “你相信她还活着吗?”就罗得所知,被卖的女孩很难有活路。

  “我相信有一天我们能再见的”阿芙拉很坚定的说道,罗得不理解这种姐妹之间玄妙的心灵感应,他自来没有兄弟姐妹,也无法感受,只听说是被埃及人买去,就感觉有了话题,说自己也曾到过埃及。

  “我在埃及见到一个女孩,她有着一头蓬松的黑色鬈发,橄榄一样的绿眼睛,声音动听得像百灵鸟,不知道是不是你姐姐。”他按照阿芙拉的样貌编造出一个虚幻的影子。

  “你说的肯定不是”阿芙拉笑道,“姐姐生过一场病,病好了之后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所以在她的记忆里,她才那样的沉默。

  罗得挠了挠头,不肯死心:“那我也见过别的,你辨辨是不是”

  他刻意夸大见闻,说自己在埃及见到女子,一番描述,只引得阿芙拉牵挂的心全系在他身上,他便满足了。

  他们整日腻在一处,几次往来之后,他就开始试探阿芙拉的嫁人意愿。

  出乎他的意料,阿芙拉对嫁人的事实一点都不抵触。

  不对,也不能说是抵触,但她确实没有一般姑娘谈到婚姻时的羞涩。

  “我当然是要结婚的”阿芙拉坦然的说道,“我们离开所多玛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母亲想给我找个丈夫”

  哇,丈母娘好通情达理,罗得在心里乐开花,他咳了一声,不自在的问。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阿芙拉歪头看他,像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罗得下意识的抬头挺胸,他觉得自己胜算挺高的,他是附近长得最好的青年了,以利以谢也没他长得帅。

  但是阿芙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只是说:“母亲说过,我必定是要找个有钱的男人嫁的”

  在所多玛,没有男人的家庭会遭遇不幸,所以父亲死后,母亲就立刻带着她离开家乡了。

  ‘阿芙拉,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永远不会让你姐姐的悲剧在你身上发生’

  阿芙拉不知道在他们还很穷的时候,她的姐姐遭遇了什么,想来是很糟糕的事。

  母亲爱她,所以她相信母亲的话,所以她相信母亲的话。

  没有男人的家庭会遭遇不幸,而有钱的男人才能护得住一个家庭。

  “我是这附近的牧场主人”罗得听了这十分爱慕虚荣的话不仅不生气,反倒急着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他指着不远处一群牧人说道,“他们都是我的牧人”

  阿芙拉没出声,罗德以为她不信,就叫了一个牧人过来。

  “牧主”牧人向罗得行礼,年轻人看向心上人,“你看,我没骗你吧”

  “可是你的牧人为什么看起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阿芙拉却是走到那位干瘦的中年人身前,问他:“大叔,你有烦恼对吧?”

  罗得仔细看了一眼,果然见他的牧人神色不渝,他已经很久没管牧场上的事了,于是就问他怎么回事。

  “唉,还不是因为上不了好地,我们的羊都吃不起好草”

  罗得大怒:“是谁敢与我抢牧场?”

  “是您的叔叔,族长亚伯兰”

  罗得哽住了,牧人见状叹了口气:“当然,他是族长,自然要得的好些,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是私下总有些唏嘘”

  唏嘘什么?自然是唏嘘没能投到亚伯兰的牧场里。

  有限的地里草场就那么大,一开始罗得的牧人总是礼让亚伯兰的牧人,有好的草场也总是亚伯兰家的先吃,渐渐的,就有不满意的声音出现了。

  现在还好,再过几月,到了冬日,还能这样让下去吗?

  那他们干脆等羊都饿死好了。

  罗得心里听得很不是滋味,就说道,“下次你们该怎么吃就怎么吃,不必顾忌什么”

  “这样可以吗?他可是您的叔叔啊”

  “叔叔已经老了,他做的决定也总不全是正确的,况且你们是我的牧人,我自然是要维护你们的”

  牧人听他这样讲,就回去和同伴们转达了,他们也渐渐放开胆去。罗得的牧人得意了,亚伯兰的牧人自然就不服气,有好事的将这事说与以利以谢听,以利以谢虽然拒绝主人的好意,手上什么牧场都没有,但是亚伯兰交给他办的事多过交给其他人的,他俨然已成为亚伯兰的心腹,他最信任的手下。

  于是他们求他为自己做主,以利以谢便去找罗得商议,但是罗得根本看不上这个代叔行权的仆人,双方无法沟通,以至矛盾日益严峻,到最后惊动了已经完全帐篷内的亚伯兰。

  “你们这样像什么样子!”他重重的敲了敲手上的木杖,木杖发出的敲击钝钝的砸在每个人的身上,吵闹的,打架的,一时都停了,只安静的听着亚伯兰说话。

  亚伯兰让他们各自发言,从中还原了事情经过,了解前因后果之后,他看罗得的目光便冷了。

  矛盾本可以避免,却是罗得无理在先。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自认待罗得如亲子,可是罗得却并无尊父之心。

  尤其是埃及一行之后,他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依赖信任自己。

  叛逆,自视甚高,目中无人,他不知道好好的侄子为何会被他养成这样,但到底是他唯一的侄子,当着众人的面,他说不出过分严厉的话。

  “跟我过来吧,罗得”他拄着杖,率先上了祭坛的高地。

  罗得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得跟了上来,他站在亚伯兰的身前,听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看着我”

  罗得抬起头,他叔叔正望着他,却没有想象中的怒火,反而目光很温和,罗得记得这种目光,当初二叔拿鹤意图夺取家产的时候,叔叔就用的这种目光看他。

  罗得的心微微拧了一下,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他低下头,等候亚伯兰的发落。

  “你已经长大了,罗得”亚伯兰温声说道,像是一句普通的感慨,但下一秒,他就像是被打入了万丈深渊。

  “现在,离开我吧”

  罗得心一沉,眼泪已经掉下来了:“我知道错了,叔叔,我不想离开您”

  亚伯兰没有被他的表象迷惑,他知道罗得在想什么,知道他为何伤心。

  他以为自己被驱逐了,可是亚伯兰并不想这么做。

  近来他精神头也一日差似一日,也会时不时去考虑自己的身后事,罗得和以利以谢,这两个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青年,他们年轻而富有理想,他爱重他们,可是他们并不是每个都适合留在他的身边。

  以利以谢很坚强,而罗得比起来却软弱幼稚得多。

  或许有些被他和撒莱惯坏了,可到底是个善良的孩子,还是他的血亲,他原有将家业全部交予罗得的念头,即便现在不这么想了,也没有要他流离受苦的意思。

  他毕竟受过一无所有的苦,不想唯一的侄子也遭这样的罪。

  “我们是骨肉,为何要相争?”

  “看看这遍地吧,罗得”亚伯兰指着远方,而罗得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叔叔的声音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并在这之后伴随他终身。

  “我曾以为一辈子都要游离徘徊的迦南地,它始终就在我们的眼前”

  “为何单着于一地而争一地的利益?”

  “所以,带着属于你的那些人和物走吧,我不会阻拦你”

  罗得惊讶到忘记了流泪,看着他叔叔的眼神有点不敢相信,这是明了他拿多少财物都没有关系。

  亚伯兰却是看着约旦河对岸那片地,站在高处看去,它如神的花园,富饶繁华丝毫不逊于西岸。

  那是他们还未曾探及的土地,似乎拥有无限的生机和财富,而西岸的丰美却已经被迦南人和比利洗人占据,剩下的全是贫瘠的土地。

  “我让你先选,因为你是我的侄子”

  “选吧,罗得,一地既然容不下我们两个人,那么你往东,我就往西,你向右,我就向左”

  罗得听他这么说,又见河东那一片未知,便怔怔失神。

  那是阿芙拉的家,他听阿芙拉说过那处的富饶。

  ‘她说没有男人的女人在那里会受到欺侮,现在她有了我,我可以带着她回家。’

  ‘她必定会因为感动而嫁给我为妻。’

  “我选那里”他指着约旦河的东岸说道。

  ——

  罗得带着他的牧人和财产离开了,艾地顿时空了一大半。

  亚伯兰在让地后,身边只剩下一个以利以谢,他已经在心中做了要将家业交给仆人去继承的决定。但是罗得没有留恋的离去还是让他有些神伤,他在高地上目送侄子的队伍远去,那个所多玛女孩没有立刻答应求婚,但是从她的神色可以判断这一天不会太遥远。

  他们欢欢喜喜成双成对的离去了,而他却连侄子的结婚酒都可能吃不到,这样香泽,他心中不免悲凉,只觉得自己孤独又凄惨。

  几天下来,竟苍老的更厉害了。

  他不时长吁短叹,深感自己违背神使之言的愚蠢。

  “神啊,如果我连我的家人都无法领导,又如何去领导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国度呢?”他在旷野的祭坛里吹风,身边只有卡南相陪,无人能倾听他的苦闷,他只能向神倾诉他的心声。

  “而我这一生,究竟还有什么指望呢?”他自言自语,心中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天神固然伟大但距他十分遥远,总不会事事都给予回应。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异象再度出现了。

  昏暗的祭坛忽然凝生出璀璨的光华,一个身影从虚到实,祂像是带着希望而来,只是看着就抚平了人心中的伤痛。

  “嗷呜~”卡南舍了老迈的主人,欢喜不已的朝着神奔去,亚伯兰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吾主啊.....”

  看着那条不住的蹭着他的卡南犬,神微微一笑,有些无奈。

  他不欲过多掺和人事,但是现在却不得不管亚伯兰的家事,尽管人类的家事当真是连狗都嫌。

  亚伯兰却是想到了什么了,他惶恐又难掩喜色的问。

  “您一直在吗”

  所以卡南第一次见他就亲昵的扑上来,他还以为是这狗通人性,原来它亲昵的不是他,也不是那个时候在他身后的撒莱。

  是造物主。

  “我无处不在”神说道,算是侧面应了他的话。

  “亚伯兰,你为何这样忧伤呢?”神问他,祂看到了一切,包括男人将心中认为的那块好地让给了侄子,那地好不好先不论,他成功抵制了河东地区的富裕诱惑,然而神却不以为这全是好事。

  亚伯兰心中的物欲已趋于淡泊,但是比起现在的亚伯兰,神更喜爱他从前野心坚毅的模样。

  眼下他没有了世俗的欲望,却连精神都趋于死寂,再这样下去,恐怕就是一副枯木了。

  就像现在见到自己,他的心中萌生的却是死志。

  “我一无所有的生在这世上,也做好一无所有离去的准备,我知晓眼下的一切是您给我的,既然是您给我的,您也尽可以取去,我并没有怨言”男人伏在神的身前,请求造物主将他从人世取去。

  神没有听人在万念俱灰之下的请求。

  “为什么迷茫?难道你忘记了你的理想,忘记了你的使命了吗”祂耐心的问人类。

  眼下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也没有麻烦和困难,为什么反倒变得消沉了呢。

  “吾主啊”亚伯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已近暮年,膝下无一儿半女,唯一的血亲罗得也离我而去,这凄楚的晚景除了您还有谁能依托呢?”

  “罗得并非你的后裔,你为何要因为他的离去而伤心”

  “您说的对,我还有仆人以利以谢”亚伯兰思索了一番,说道,“我已决定将身后所有的家业交给他打理.....他是个忠厚的年轻人,也会善待族人”

  “那大马色人亦不能成为你的后裔”神摇了摇头,笑道,“你的后裔必然是从你所出的”

  说罢也不等他细问,神拂手一挥,将黑夜里的阴翳散去。

  “抬头看看吧,亚伯兰”

  亚伯兰下意识听从,缀满星辰的夜空倒映在他的眼底,神散去了他头顶的乌云,星辉洒落大地,与明月相呼应。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天地的浩瀚深邃,他一眨不眨的望着天空,听到造物主赐福他的后裔将如天上星子一般散布在地上,许诺他以后再不会孤单。

  再过几年他就要九十岁了,亚伯兰不敢想象自己还能拥有亲缘的血脉。

  但是神这么说,他就信了,不管最终是否会出现奇迹,他都感恩这一晚神对他的眷顾。

  他落下泪,在祭坛前哭得像个刚满二十的年轻人。厄运,失败,耻辱,无论后人如何书写,它们注定会成为他命运的一部分,但至少在这一刻,那些一直以来萦绕在他身边,蚕食他的精神气的负面力量减弱了。

  它们不再能影响他,他的眼神因此重现变得坚毅有神。

  神静静的听着他哭,直到男人那颗在乱世中飘零的心变得安稳而有活力,知道他已无大碍,正要离去,却想起亚伯兰家乱糟糟的现状。

  在神的眼里,或许亚伯兰的爱不若撒莱对他的那样深,但男人确实爱着他的妻子,只是被嫉妒和放不下的面子拘着——神顿了一下,又难得的得有些想不通。

  如果亚伯兰是好面子的,他在自己面前尚能爽快的承认错误,流泪诉屈毫无顾忌,为什么在撒莱面前反倒不能呢?大抵是人类这个种族之间独有的别扭吧。

  那个时候,亚当和夏娃也总是争吵不休,直到生命的尽头方才放下成见,达成和解,成就了弥赛亚。

  可对始祖夫妇而言到底是一件憾事,人的寿命有限,他并不希望亚伯兰夫妇也变成这样,于是就嘱咐了男人一句。

  “撒莱是个好的,你莫再和她赌气”

  亚伯兰频频应声,他几次有缘得见造物主,正是欣喜不已的时候,哪里还想得起和撒莱赌气,自然是神说什么就是什么。

  神见他听训,也不再多说,默默从人的眼前隐去。

  亚伯兰看着这神奇而神圣的一幕,心中又是一番赞叹,他朝着祭坛拜了又拜,天亮后命仆从准备为神献燔祭,从砍柴到生火都由自己亲手操办,料理完祭祀他却还不得闲,他打量着自己的牧场,看来看去就是不满意。

  当真是狭小又贫瘠,如此,即便没有罗得这一回事,他们在这里也不会支撑太久。罗得已经离去,他也不愿在原地蹉跎,他想起老朋友幔利的几次邀请,不禁又动了搬迁的念头。

  幔利就住在希伯仑的橡树那里。

  希伯仑!亚伯兰翻来覆去的念着这个地名,

  “我当真喜爱这个名字”他说着,同时命令手下剩余的牧人整装,举家又朝那地迁去。

  以利以谢默默的跟在主人后面,一夜之间主人就像生锈的齿轮被重新上完油,此前的疲惫老态一扫而空,浑身上下的干劲比那些年轻人还要足。

  他虽纳闷,倒是欣慰了不少。

  ‘不过,这才是主人啊’

  亚伯兰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找到幔利,对方对他举族搬迁表示热烈的欢迎。

  希伯伦比艾的荒地要好太多了,他在希伯仑建了第三座坛,日夜勤颂耶和华的名,并将其奉为希伯来人独一信奉之神,从此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