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成功的把伊戈尔到嘴边的婉拒堵在嘴里，他倒是不是因为潘塔罗涅本身才不想去，只是前几次在那些卖衣服的店里的经历留给了他些许的心理阴影。
用璃月的话来说就说，璃月的服装店可能和他犯冲。
“我晚上还有些事。”伊戈尔试图进行最后的努力，“还有些有收尾的工作没有办完，我想回去彻底完成它们。”此时他感觉加班也挺好的。
潘塔罗涅早就预料到一般，他笑着说道，“那些工作我已分派给其他人，嗯，那天我们不是提过吗？全部都让你承担的话，未免太过分了。”
这番话让伊戈尔不知道怎么反驳，确实是他先答应了潘塔罗涅在工作外的时间不那么客气，当时对方也早就说了不会把工作全压在他的身上。
但是谁又能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用上？
无奈之中的伊戈尔再次告诫自己对上司一定要残忍一些，不然这就是教训。
实在是不知能说什么，他只能咬咬牙，安慰自己再一再二不再三，第一次在服装店相信了钟离导致被利用，第二次钟离和达达利亚碰上十分的尴尬，现在只有潘塔罗涅自己，总不能再发生什么事。
伊戈尔试图让自己相信不会出事，全然没注意到他的眉头已拧起来。
“你是在服装店遇见过不好的事情吗？”观察着伊戈尔的潘塔罗涅顺势问道。
一下子回过神，伊戈尔这才想起来表情管理问题，他看着潘塔罗涅那带着关切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摇头，“不，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他实在是没办法说那两次的情况。
都太难说出口了。
伊戈尔这么想着，希望潘塔罗涅不要问下去。
似乎是能听到他的心声，潘塔罗涅笑了笑确实没再问，而是向他咨询起关于服装的事。
“离开璃月这么长时间，不知道那些衣店还在吗。”潘塔罗涅用上了怀念的语气。
平复好心情的伊戈尔点点头，“即便那些店不在，还有其他的店，您不用太担心。”
潘塔罗涅闻言明知故问，“那你有推荐的店铺吗？”他好奇伊戈尔之前是跟谁买的衣服。
被问到的伊戈尔沉默片刻回答，“我也是经由他人推荐。”在他人上加重读音。
这下潘塔罗涅知道是谁了。
“你和钟离去买的衣服？”潘塔罗涅直接问了出来。
伊戈尔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权当默认了。
见到伊戈尔不说话，潘塔罗涅不在意地笑着感慨，“真好奇神明的品味。”
这句话令伊戈尔心道不好，就在他以为潘塔罗涅要问他钟离推荐的店时，对方说出一句奇怪的话，“嗯，你介意接下来比较一下我和神明的品味有什么不同吗？”他话语里带着些许的期待和好奇。
“富人大人，这并非我的专业范围内的事情，我可能无法做出比较。”伊戈尔在谨慎的思考后用上了一个公式化的回答。
说真的他感觉自己从今往后要对买衣服这件事抵触起来了。
怎么每一次买衣服，都不是单纯的买衣服？
伊戈尔在内心叹息完又看向对面的潘塔罗涅，对方正想着什么。
不知过多久，等车子停下俩，潘塔罗涅才说话，“这不需要专业的回答，你只要告诉我，你真实的看法就好。”
知道推不开，伊戈尔点头答应。
潘塔罗涅则笑了笑，“如果你感到不舒服，其实可以直接提出回去，这无需理由。”
此话一出，伊戈尔愣住了。虽然他一直想拒绝潘塔罗涅，但基于各种原因，他最终没有把拒绝说出口。
其实想想现在是工作之外的话，他完全可以直接说自己不想去，毕竟潘塔罗涅在这个时间段已经不算是他的‘上司’了。
可是到现在再提不去实在是有点晚。
伊戈尔苦笑了一下，“您知道的，我现在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都到店门口，再说走的话实在是太不给潘塔罗涅的面子。
换位思考，伊戈尔自觉他是潘塔罗涅的话大概率是生气。
“你是怕我生气吗？如果我说我不生气，你会如何选择？”潘塔罗涅看穿了伊戈尔的心思。
听到这里，伊戈尔意识到什么，紧接着他犹豫了一下对等待答复的潘塔罗涅说出心中那个突然冒出的想法，“我依旧会去，因为我想您找过来，以及与我一起来到这家店，是为了寻求答案。”
一个与神明有关的答案，伊戈尔感觉潘塔罗涅对岩神应当是怀有复杂的感情。
这不比愚人众里其他的执行官，潘塔罗涅不蔑视神，他可能真如传言中的那样想获得神的肯定。
即便冰之女皇已肯定他的能力，而他也做出一番事业，但当回到家乡他依旧觉得不满足，因为他所有的野心和梦想都是从此地而起，也应当从此地而终。
伊戈尔面对笑容未减的潘塔罗涅，他觉得知道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几秒后潘塔罗涅摇摇头，他没有否定伊戈尔的话，但也没有肯定，而是淡淡的说，“那我们去吧，我很好奇，你会给我什么样的答案。”
“正如您说的，我的真实想法。”伊戈尔坦然的回应。
“那我很期待。”潘塔罗涅说完，先一步下车。
而在伊戈尔看不见的瞬间他的笑容消失了几秒，即便他不愿意承认，也无法否认在刚刚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变成了透明的存在。
伊戈尔轻而易举的戳穿了他的外壳，或许在第一次见到钟离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却因各种原因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拿出来利用。
反倒是我不知进退地冲过来。
潘塔罗涅在反思的时候莫名地产生悔恨的情绪，就像他是在一场赌局里赌输了仅有的那点资本。
他期待着翻盘，可他不是庄家，只是个技术高超的赌徒。
然而这时候他对自己的赌技也产生了怀疑。
不知道为什么潘塔罗涅总觉得主动权完全转移了，可他还不能表达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伊戈尔也是点到为止，没有再去说更多的话。
两人沉默的走进这间装潢又高雅华丽的衣店，侍者们走上来热情又恰到好处地询问他们需要什么。
潘塔罗涅从善如流的提出自己的要求，仿佛他天生就该出现在这个场合，伊戈尔则没有说话，他站在灯光下静静的看着，对于自己要面对什么都没有意见。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潘塔罗涅在对侍者们吩咐的时候抽空问百无聊赖的伊戈尔。
认真的想了想，伊戈尔叹了口气，“请给我一杯水吧。”
这个要求令潘塔罗涅笑出声，“真让人失望，我以为你会提出想一份珠宝。”接着他反问道，“没有人说过吗？紫色的宝石很适合你。”
伊戈尔沉吟片刻，坦诚的回答，“那些报纸上说过不止一次，也有人送给过我紫色的水晶或者宝石。”想起那些报纸的措辞，他就头皮发麻，不得不佩服编辑们在用词上的创造性。
“你收下了吗？”潘塔罗涅好奇的继续问，他其实不奇怪。
以伊戈尔在至冬的名气，不可能缺少讨好者。
“我全退了回去，在宫廷守卫有明文规定，不能收受他人的礼物。”对此伊戈尔一点都不遗憾，甚至觉得麻烦，为了全部退回去他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不过潘塔罗涅倒是挺遗憾的，他又转头对侍者交流了几句，随后让伊戈尔去换衣服。
“您不去试吗？”伊戈尔迟疑了半秒问道。
潘塔罗涅听到这话忍不住用调侃的语气反问，“你要为我选吗？就像给末席置备礼服一样，当成一项工作。”执行官的任何花费都会到他哪里，所以他早就知道伊戈尔给达达利亚买过衣服。
“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对此伊戈尔没有什么意见。
“不用了，我会为自己选择。”潘塔罗涅摆手拒绝。
伊戈尔这下没再多问，跟随侍者去换衣服。
待他一走，那名女侍者忍不住对潘塔罗涅说，“您的同伴可真漂亮。”
“那你觉得他价值多少摩拉？”潘塔罗涅笑着对女侍者提问。
女侍者面对这个问题嘴唇动了动，她对潘塔罗涅的印象不那么好了。
“不要误会，这只是我的一个小习惯，我会为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估价。”对于满脸我要不要通知千岩军的女侍者，潘塔罗涅耐心解释，“比如过去的我，给三十万摩拉我就可以为任何人效劳。”
“您，您也许要加更贵一点。”女侍者不知道如何开口，任凭她巧舌如簧，也没办法客观的评价这种嗜好。
潘塔罗涅刻意叹气，“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这下女侍者被戳中痛点，再看潘塔罗涅她竟有几分理解对方。
“不用同情和理解我，现在的我可不是三十万摩拉便能雇佣。”潘塔罗涅笑着说，“起码要三千亿摩拉吧。”
“三千亿摩拉？”女侍者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她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多。
潘塔罗涅看了她一眼，然后告知她这个数额的来源，“这是北国银行的价值。”也是他的价值，那是他一手打造的金钱帝国，是一台无穷的金融机器，这是人能达到的极限，但对他来说却还不够。
总有一天他掌握的不只是财富，而是金钱的流动，就像握紧一颗黄金做的心脏，只要他想就可以让这颗心脏停止跳动。
女侍者这下知道潘塔罗涅的身份，她还想说点什么，可看对方的神情，觉得自己不该夸他的同伴漂亮。
也许对拥有一座银行的人来说也有买不到的存在。
这下子女侍者第一次产生钱也不是万能的想法。
在这个时候，靴子落在地上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安静。
换好衣服的伊戈尔走出来，他扯了扯领口，然后说道，“这衣服让我想起来我以前当宫廷侍卫的时候。”
女侍者和他人一起看过去，然后她微微倒吸了一口气。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身服饰都很适合眼前的客人，笔挺的白色外衣和裤子，银色的镶边装饰，还有绣在领口和袖口的刺绣，虽然整体看起来十分的华贵，但却一点都不张扬。
忽然间女侍者觉得如果这是定制款会更加合身，也更加适合他。
这令她萌生出可惜了的想法。
潘塔罗涅没有管其他人怎么看，他走向前问道，“去参加庆典的时候？那时候你总是走在最前排。”然后是噼里啪啦的闪光灯和连续几天的报纸头条。
“对，我以为您会选择更具有璃月特色的款式。”伊戈尔直言，既然潘塔罗涅说了要他说实话，那他也没必要隐瞒自己最真实的看法。
然后潘塔罗涅给出他一个非常意外的答案。
“因为我不打算只买一套。”
伊戈尔惊了一下，他还以为要他自己出钱买，结果潘塔罗涅说他结账。
“看你这样子，末席和那位钟离先生好像都没有送过你东西。”潘塔罗涅故意说。
在震惊中还未回过神的伊戈尔又哽了一下。
“我记得末席送过，不过动用的也是北国银行的资产，当然，我不可否认那是他的工资和补贴。”潘塔罗涅换上了还不是花我赚的钱的口吻。
伊戈尔细细一想貌似还真是这样子，愚人众的经费可以说都是潘塔罗涅赚来的。
嗯，这么说给岩神办送仙典仪的钱本质上也是他出的。
想到这点，伊戈尔自还是不要提比较好。
“对了，不必感到有负担，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萌生出一个想法，我想为你花钱。”潘塔罗涅以一种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那时候我明白了我不应该与你过度接触，不然会像今天这样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他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更早的注意到伊戈尔，发现他身上的价值，不只是在工作上的价值，而是更为本质的价值，对于那些加成潘塔罗涅其实一直不在乎。
只要伊戈尔愿意，潘塔罗涅觉得他会把他推向全世界，让他成为整个提瓦特，也是他手里最赚钱的商品。
可惜伊戈尔并非这样的家伙，他低调又谦逊，对自身的认知非常清楚。
那些潘塔罗涅觉得值钱的部分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累赘。
但即便如此，潘塔罗涅发现他在庆幸自己省了一大笔钱之余更加想为他花钱，他想看看到底有多少钱才能触动他，让他停下脚步回头如现在这般惊愕的注视着他。
在过去潘塔罗涅知道这不过是浪费，他没必要为这无所谓的想法花费大量的摩拉，伊戈尔从不缺少为他花钱的家伙。
可是在到璃月后他突然又重新拾起这个念头。
毕竟这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再为他花钱了不是吗？即便是曾经掌握财富的神明也是如此的吝啬，只有他可以拿出无穷无尽的摩拉，买下他一切觉得适合他的东西。
而伊戈尔也接受了。
潘塔罗涅面对伊戈尔这么想着，他给过他离开的机会，可他并没有，反而在看透他之后留下，还说想要给他一个答案。
那么在感知到真相后，他又会给他什么样的回答？是拒绝还是同情？亦或者两者兼有。
对此潘塔罗涅完全无法去揣测，他只觉得比起令神明感到挫败，他更像是和过去一样，想用金钱证明他可以做到一切也得到一切，他不再是那个因为没钱什么都不做到的人。
他可以用钱送予一个人最好，最昂贵的东西，他可以为这个人买下全世界。
只是令他遗憾的是他想要去展示财富的人，是最不在意他所拥有的金钱的人。
所以从一开始他选择迈出那一步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将输的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