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子规和石榴谁才是他们之中的那个卧底,找到陶医生的皮箱都意味着危险的来临。

  他们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侦缉队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按侦缉队的设定来看,应该是宁肯错杀不肯放过的,怎么唯独在他们身上如此宽和?

  周峻纬思来想去也只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侦缉队是故意放走他们的。或许是侦缉队实在找不到陶医生的箱子,又知道陶医生只信任蒲医生和齐医生,只好借由他们的手来寻找箱子。

  现在箱子到手,不管侦缉队要的是石榴说的销毁还是子规说的拿走,他们都没了利用价值,自然处境危险。

  好在停尸间与综合病房距离也不远,周峻纬先谨慎地探出头去扫视一圈,确认目光所及空空荡荡,这才拉着齐思钧快步赶往综合病房。

  然而他刚刚走到综合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响亮的对话声。

  邵明明的声音大得离谱,隔着一扇门都清晰可辨,仿佛是生怕门外有可能出现的人听不到一样:“啊,齐医生啊,齐医生好像被哪个患者叫走了吧。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对对对,我们也不知道齐医生去哪儿了。”唐九洲也紧跟着开口,声音同样洪亮无比。

  齐思钧显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神色一凛,按在门上的手顿时收了力道,仔细听着里头的对话声。

  不比邵明明和唐九洲洪亮的声音,对话另一方似乎不太愿意被人听到自己的话语,甚至刻意压低了嗓音,以至于齐思钧屏住呼吸也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

  “齐……有事……陶……”

  门内的情况听不分明,门外又随时可能有侦缉队路过。周峻纬和齐思钧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开。

  提着箱子的周峻纬躲到角落,又轻手轻脚地把皮箱竖着放在自己身后,尽可能挡住皮箱。而两手空空的齐思钧整理了一下衣服,确认雪白的大褂上没沾到任何奇怪的东西,这才摆出一个轻松的表情,推门而入。

  门内那位也算是他们的老熟人了。

  之前就是他通知了齐思钧等人,告诉他们侦缉队马上要来查人。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与他们是同一阵营的。因为如果他们心照不宣的猜想是正确的,侦缉队本来就没想过真的抓人,那当然也会提前找人通知,以防真的搜出什么反而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放了他们。

  所以齐思钧并没打算轻易信任他,只是表面上仍然对他的到来表示了欢迎,笑意满满地迎上来:“您怎么来了?”

  看见了齐思钧,他的表情立刻放松了不少,一如之前那般单独拉过齐思钧,在他耳边低语:“我刚得到的消息,陶医生确实已经牺牲了。这里太不安全了,你们别管其它的,赶紧走吧。”

  原本齐思钧还对这个npc的立场抱有怀疑,可是听到他让他们离开,心中的怀疑立刻消失了大半。

  如果他真的站在侦缉队那边,是绝对不可能放弃让他们寻找皮箱这件事,任由他们离开的。

  于是他点点头,没在他们无法离开这件事上多纠结,而是抓紧时间询问起子规和石榴的线索:“陶医生身边有什么经常出现的二十来岁的女子吗?”

  npc没想到齐思钧现在还会关心这个,但他已经提醒过了,再多的也做不了,便依着齐思钧的意思仔细思考了一下:“你这么一说,似乎是有这么两个,都是二十来岁的女人。我记得……好像一个姓陶,一个姓单。”

  之后不管齐思钧再怎么问,npc都只是摇头,说不知道别的了。

  眼见着是真的问不出来什么了,齐思钧便大声开口送别npc,为的是叫门外的周峻纬赶紧躲一躲,别正面撞上npc。

  哪怕这个npc多半是好人,皮箱的事还是尽可能不要透露给任何人为妙。

  等到npc离开,周峻纬这才进了门,八个人聚在一起讨论起线索。

  “姓陶的应该是子规吧?”石凯一只手撑着脑袋开口,“她不是陶医生的女儿子鹃吗,那她肯定姓陶啊。”

  “那石榴是姓单?那也没啥用啊,石榴不是她代号嘛?不会有人叫单石榴吧。”黄子弘凡也想不明白这唯一的线索有什么用,一张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单石榴?”听到这个名字,蒲熠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迅速转过头去看郭文韬。也不知道算不算心有灵犀,郭文韬似乎和他想到了一处,眼睛也亮了起来。只是下一秒他就对着蒲熠星轻微摇了摇头,看向了齐思钧。

  他们都已经想明白了“单石榴”的意思,但苦于卧底身份的限制,实在是不太好开口。

  如果没人能想到,那为了这个密室先逃脱成功,他们肯定还是要开口的。但郭文韬摇头,又把视线投向齐思钧,意思已经再分明不过——他相信齐思钧也能想到的。

  “陶子鹃、子规、子鹃、小鹃……单石榴……”邵明明靠在唐九洲旁边,无意识地反复念叨着这几个有些相似名字,“怎么感觉单石榴和其它的名字格格不入啊?”

  唐九洲撇撇嘴:“当然格格不入啊,其他的名字不都是杜鹃嘛。”

  “杜鹃?杜鹃!”齐思钧的脑海中迅速划过了一个词,“我想到了!单石榴就是山石榴,是杜鹃花的别名!”

  这点一想通,其他的事情似乎就都通顺了,齐思钧一边理着自己的思绪,一边兴奋地开口:“一直以来都是两个杜鹃,子规是杜鹃鸟,山石榴是杜鹃花,她们两个人都是杜鹃,但是并不是一个杜鹃。”

  “之前我们看到的陶医生日记,里面其实也是两个杜鹃。子鹃是子鹃,小鹃是小鹃,陶医生从来没说过她们是同一个人,只是我们想当然地觉得她们是同一个人。”

  石凯对此也早有疑惑,所以现在顿时听明白了齐思钧的解释:“哦,对哦,所以四月十五小鹃生日的时候陶医生才会喝闷酒。不是因为子鹃离家求学,而是因为那是小鹃的生日!”

  可是想到这里,石凯又发现了新的困惑:“那小鹃呢?”

  “单石榴应该就是小鹃。”周峻纬也加入了讨论,“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看来,小鹃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和陶医生分开了。之后陶医生收养了子鹃,这个名字应该也是因为小鹃。”

  “天哪,这也太复杂了,那石榴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要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起单石榴这样的代号,要是她知道,那为什么不和陶医生相认呢。”黄子弘凡目瞪口呆地听着几个人分析,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心里满是疑问。

  小鹃和单石榴,子鹃和子规,如果两个人的名字之间真的存在这样的对应关系,那石榴不应该是知情者吗?

  真的见过石榴的齐思钧摇摇头:“从石榴之前提到陶医生的反应来看,我不觉得她知道陶医生就是她的父亲。也许……也许她只是记得自己名字里有一个鹃字,才起了这个代号?毕竟从日记记载来看,她和陶医生分开的时候还太小了。”

  眼下没有更多的线索能证实这一切,但他们都很信任齐思钧对石榴不知道真相这件事的判断,所以也没在这件事上再多烦恼。

  而既然讨论已经进行到了这里,结论基本清晰了,蒲熠星和郭文韬也不需要再避讳了,同样加入了讨论。

  随着讨论越发深入,越来越多的线索浮出水面。

  陶医生日记里提到过,小鹃的名字是因为杜鹃花而起,而子规却是杜鹃鸟。

  子鹃离家求学那天的日记里,陶医生想念的是小鹃。

  不应该出现在洗浆房的日记,很大可能是子规故意放在那里的。

  ……

  真相似乎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