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钧的话只说到一半,就看见了周峻纬手里捏的半张纸。只是一眼而已,齐思钧就敢肯定,那便是石榴说的“被侦缉队的人撕走了”的半张图。

  周峻纬把手里的半张纸递给齐思钧:“我不知道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一个自称是子规的女人把这半张纸给了我们,也跟我们说,剩下的半张在侦缉队那儿。她还让我们来找你们,和你俩一起找到陶医生的皮箱,把里面的东西给她。”

  “刚刚给你们的日记里有提到陶医生的女儿子鹃,还有一张看起来很像是小时候的子规与陶医生的合影,背面写了子鹃的名字。我们讨论了一下,觉得子规很有可能就是陶子鹃。”郭文韬接过了周峻纬的话,指着蒲熠星手里的日记本开口。

  两边交换了情报,这才发现子规和石榴话里的矛盾。

  子规说要他们帮忙找到陶医生的皮箱,再把里面的东西给她,杜鹃却让他们把皮箱里的东西直接销毁。

  偏偏在其他问题上两个人说的话又极为相似,比如另外半张线索在侦缉队的人手里,比如在这间医院里陶医生最信任的是蒲医生和齐医生。

  就是因为这些线索的一致性,以及最后目的的矛盾性,更让两边确定了子规和石榴不可能是同一个阵营的。如果按照她们二人共同的说法,陶医生和侦缉队是敌对面,那恐怕子规和石榴里至少会有一个其实是侦缉队的人。

  “子规应该是好的吧?”石凯犹豫着开口,“她是陶医生的女儿啊,怎么会是侦缉队的人。”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原因,比起一开始出现在洗浆房的六个人,蒲熠星更愿意相信石榴的话:“也不一定吧。我们也只是猜测,子规代表了杜鹃鸟,所以她就是子鹃。但是如果子规一早就知道了这些事,伪造了证据,不也说得通吗?”

  齐思钧也点点头:“虽然从日程表上的字来看,日记与照片背面字话确实出自陶医生之手,但仅凭照片上小女孩儿与你们说的子规面貌上的相似性就断定她们是一个人……”齐思钧没再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不,你们没见过子规不知道,子鹃和子规真的长得很像。”黄子弘凡不太赞同齐思钧的说法,“她们肯定是同一个人。”

  眼看着两边开始陷入没法证实的好坏争辩,周峻纬直接晃了晃手里的日程单,用动作吸引了正在激烈讨论的几个人的注意力:“我们现在讨论这个也没有意义,不如先看看日程单吧。”

  其实几个人也都知道,现在对子规与石榴好坏的争辩暂时得不出来什么结论,而且说不定两方都是好人或者都是坏人,闻言也就停下了之前的话题,转而开始思考那拼在一起的一张图与日程单的关系。

  拼好的图上一共有红橙黄绿蓝紫六种颜色,和日程单一样一共有六列,每种颜色的排列看上去亳无规律,均匀地分散在六列之中。各式各样的三角形、四边形、五边形乃至不知道几边形的团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看着就让人头晕眼花。

  “六列,六种颜色……”石凯努力想从过于紊乱的线条中理出规律,可看了好一阵儿也没看明白这些颜色和列数除了都和六相关以外还有什么联系。

  不仅是石凯,其他人也都没能看出什么规律,除了把自己看得一头雾水、满眼金星以外全都毫无收获。

  “妈呀。这谁能看得出来啊!”

  邵明明用手托着脑袋,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三角形、三角形、六边形、四边形、三角形、四边形……这是几边形?一二三四五六七……”他顺着第一列看了多久,就在唐九洲的耳朵边念叨了多久,念叨得唐九洲一个头有两个大。

  “哎呀邵明明!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儿啊。”唐九洲捂着脑袋惨叫,“你都从三角形数到十二边形了!”

  “谁说的。”邵明明很是不服气,“我都数了半列了,还没数到一个五边形呢。”

  “五边形?”这么多图形里,为什么只有五边形出现的频率这么低?这句话落在唐九洲的耳朵里,就像是在五彩斑斓的图里硬生生炸出了一条通路。他迅速扭过头看向图片:“是五边形!”

  唐九洲的手指在纸上快速滑动,每次看到五边形的时候才停留一下,一边滑一边开口:“第一列只有一个五边形,第二列是两个,然后……四个……六个……六个……六个……”唐九洲排除了其它形状的干扰,没一会儿就把所有的五边形都找了出来。

  然后他便发现,每一列里的五边形颜色都是不同的。

  一旁站着的郭文韬受到了唐九洲的启发,也想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五边形,但是要倒过来看,第一列到第六列分别是六个、六个、六个、四个、两个和一个。”

  蒲熠星也附和道:“把五边形和日程单对照一下,应该就能看出来六个地名了。”

  “啊?你们在说什么?”听着唐九洲几人的话,邵明明有些傻眼。不是,什么五边形,什么颜色,什么对照,这都是啥啊?

  周峻纬看见邵明明脸上熟悉的困惑,顿时觉得亲切无比,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起来:“五边形出现的最少,所以它最有可能和日程单对照,其它的形状数量太多,房间名不会有那么多字的。”

  “第一列就是地点的第一个字,第二列就是第二个字,以此类推,一个颜色就是一个地点。如果这个地点有六个字,那每列都会有代表这个地点的颜色的五边形。把图和日程单放在一起,五边形位置的字就是我们要找的字。”

  周峻纬自觉仔细地解释了一遍,却看见邵明明脸上的茫然更深了。

  齐思钧也跟着笑:“来,明明,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看第一列这里是不是有一个紫色的五边形?”

  拿过日程单和图片,齐思钧把两张纸顶端对齐,两张纸上第一列乱序文字和第一列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图也对齐,“对齐之后你就能看见,这个紫色五边形对应的是‘综’这个字。”

  重复了四遍相似的操作,齐思钧手把手地向邵明明演示了一遍紫色代表的“综合病房”是怎么找出来的,邵明明这才点了点头,一脸顿悟:“哇,你们这也太厉害了吧,这都想得到啊!”

  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邵明明的日常夸夸,几个人很快就按照红橙黄绿蓝紫的顺序找齐了六个地点:候诊大厅、试剂存放室、副院长办公室、护士站、停尸间和综合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