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刚一打开,呼啸的风夹杂着尘沙便扑面袭来。

  走在最前面的郭文韬虽然早料到门开后大概会有风沙,用袖子半遮住了脸,却也没想到这风如此恐怖。刚刚在车上的时候,风拍打车窗的声音分明不算强烈,但真下了车这风就像是在逼迫他们折返一样,立刻变大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紧跟在郭文韬身后的石凯随便一扫眼,就看见原本空旷的沙地上似乎多了几个诡异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过来。

  扶了一把被风吹迷了眼的邵明明,唐九洲显然也注意到了四周突然发生的变化,心中不免害怕起来。

  可是下一秒唐九洲还是咬着牙放开已经站稳了的邵明明,快走两步到了队伍的最前端:“我来带路吧。这里没有路标,我的方向感比较好,不容易走错。”

  郭文韬深深看了一眼唐九洲。

  的确,在刚刚节目中的密室解谜环节,以及车上盒子的密码破解中,他们都能看出唐九洲在图形上的天赋。想要在荒漠一般的地方单凭一张地图前进,唐九洲恐怕是他们之中为数不多能胜任这件事的人选。

  然而,在之前的密室中他们同样也能看出唐九洲的胆小。每当有恐怖的场景出现,石凯、邵明明和唐九洲都会缩成一团尖叫,躲在其他人身后。

  但当真正的危险降临时,哪怕心中的恐惧更甚,唐九洲还是走了出来。

  “好。”郭文韬没拒绝,他只是抓住了唐九洲的手腕,全然信赖他的能力,也坚定地站在他身边,“我和你一起。”

  蒲熠星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郭文韬,没如以往一般和他并肩。他退到队伍中间,发现石凯已经重新振作了起来,便开口对着黄子弘凡和石凯说道:“记得多看看周围。”风沙之中的可见度太低了,那些摇晃的怪异之人随时有可能借着沙尘的掩护突然靠近。

  黄子弘凡和石凯的体力都算是不错,闻言立刻点了点头。黄子弘凡还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露出一个笑容:“我从车上顺下来的安全锤,多少也能算个武器了。”说罢他和石凯一个看向左边,一个看向右边,警惕地盯着周围晃动的身影。

  就这样郭文韬和唐九洲打前阵,齐思钧和周峻纬殿后,剩下的人走在队伍之中时刻不忘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八个人加快了脚步,顶着风沙前行。

  队伍内部的安排已经算是很合理了,地图那样复杂,可视范围如此之小,哪怕是唐九洲也不免犯难,时不时就要顿住脚步思考一下方向。

  每到这时他都能听到身后小声的碎碎念:“九洲你最棒了,九洲无所不能……呸,又进沙子了……唐九洲永远不会迷路,南波万的唐九洲……”

  邵明明不敢凑得太近,害怕打扰到唐九洲,却始终跟在他身后两三步的位置小声给他鼓劲儿。哪怕心中同样害怕,哪怕碎碎念的过程中恼人的沙子总趁他不备偷溜进他嘴里,他也一直没停,一边吐沙子一边赞美。

  “明明……”唐九洲习惯了邵明明的念叨,不但不觉得打扰,还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愈发振奋起来,在心中暗道:“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

  除了唐九洲,队伍里其实还有一个人能清楚地记得方向——周峻纬。

  唐九洲第三次停顿时周峻纬转头看向齐思钧,对着他声音里没有了那种完美的清晰,而是带了点柔软的含混:“我去叫阿蒲或者黄子过来和你一起殿后,我去前面帮一下九洲,好不好?”

  殿后的人总要有一个胆大的,而周峻纬离开了自然要换一个人过来。以周峻纬的认路能力来看,他去前面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按以往的经验来看,齐思钧不会拒绝周峻纬的提议。

  但是这一次齐思钧拽住了周峻纬的手,摇了摇头:“你不去可以吗?”

  这话听上去完全不像是齐思钧会说的话,他一贯是最贴心的那个,总是把自己的需求放到最后,就好像照顾别人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执念。可是邵明明之前那番话确实让齐思钧有所触动,尤其是随之复苏的记忆碎片。

  邵明明跟他说,他不必舍弃自己照顾别人。照顾别人是他的愿望,也是他的记忆钥匙,所以他忽然有种没来由的猜想:也许走出这里不是重点,看清自己才是。

  恢复记忆、放弃执念,这是地图上写不出来的道路。

  现在其他六个人已经在身份卡的提示与那些“小礼物”的作用下初步觉醒了记忆碎片,齐思钧也在邵明明的一句话之下发现了自己的道路,那就只剩下一个周峻纬了。

  凭借齐思钧对周峻纬的了解,再加上周峻纬在各方各面都完美到不似人类的表现,齐思钧对周峻纬的愿望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想。所以他急于帮周峻纬打开这个心结,想看见他也能恢复一部分记忆。

  齐思钧试探地开口:“峻纬,其实你可以不那么完美的。”

  “什么?”周峻纬转过头来看齐思钧,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齐思钧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但潜意识里的抵触叫他没再细想,转而又把话题带回是否要去帮唐九洲上,“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一起过去?”

  这是周峻纬现在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解决方案,他还试图在方方面面都尽可能做到完美,不让进度减慢的同时也照顾到齐思钧的想法。

  齐思钧有些愣住了。

  他没想到周峻纬对自己的话看上去毫无反应,根本没有像自己之前那样体会到记忆碎片突然出现的感觉,反而依旧执着于之前的话题。

  “难道是我猜错了?”齐思钧皱着眉头在心里问自己,下一秒却又摇摇头,“不,不会的,峻纬的执念应该就是这个了,但他为什么没反应呢?是刺激得不够、方式不对,还是他……”

  齐思钧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难道峻纬根本就不想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