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我的卧室。”哈利推开门,示意他们坐到壁炉前的沙发上,“布置也和未来……‘过去的未来’一模一样,德拉科在这儿的时候重新布置过了——嗯,我是说,34岁的……”他没能把话说完,便感觉喉咙口一阵酸涩。

  莉莉了然地起身,将他拥入自己的怀中,“我们明白的,哈利。”她安慰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西弗勒斯和我们说了一些时间旅行和灵魂碎片的事。他消失了,是吗?”最后的话语,莉莉的声音分外轻柔。

  哈利点了点头,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他不确定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弄皱了莉莉的裙子,在她的怀抱中大声哭泣着,发胀的大脑只能感受到落在后背上的温柔的抚摸。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机会,在他的成长过程里,他从没拥有过一个可以尽情宣泄、完全依靠的怀抱,哈利知道,这才是归宿,这才叫家,这才是他的父母与家人。

  而女贞路,那只是一个无可奈何的栖身之所。

  许久以后,哈利才逐渐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胡乱地抹着红肿的眼睛,“你们聊到哪儿了?”他吸了吸鼻子,问道,“德拉科告诉你们伏地魔……”

  “他分裂了自己的灵魂。”詹姆接过他的话,说道,“我们知道魂器了,克利切也告诉了我们雷尔的遭遇。”

  哈利默默地点着头,“你们刚刚听起来像是在吵架。”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莉莉有些生气,“你知道穆迪的性格,总是疑神疑鬼的。西里斯没说几句,他就得插嘴,没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

  “莉莉说得对。”詹姆开口,“而且,我觉得阿拉斯托其实有点敬佩你呢,你打败了伏地魔。”他的语气难掩骄傲。

  “那不是我一个人做到的,爸爸。”哈利垂下头,“我知道我们做了一件错事。”

  “不是你们,是德拉科。”詹姆纠正道,“起码他自己是那么说的,他说你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直到三强赛结束。”

  哈利张了张嘴,想要争辩。尽管这是事实,但对他而言,无论是德拉科的一意孤行还是他们的共同所为,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因为——在他的眼中,他们是一体的。

  “没有任何人要责怪你们。”莉莉温和地说,“他承受了时间的代价。你要知道,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间里漂泊,那是十分孤独的事。我只能认为——”她看了詹姆一眼,“他是真的非常爱你,作为父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们高兴和安心了。”

  哈利眨了眨眼睛,注视着她,似是想要确认这不仅仅是客套的安慰,而是发自莉莉内心的想法。

  詹姆在旁耸了耸肩,“他救了我两次,最重要的——15年前,他救了莉莉。如果不是他,我们难逃一劫,就像你说的,我们有了第二次的机会,这同样是好事,我们可以考虑如何不让莫丽和亚瑟失去弗雷德,如何让月亮脸和唐克斯都活下来……我的天哪,莉莉,他们俩有个孩子!”詹姆像是刚刚才想起哈利曾说过的话,一双褐色眼睛瞪得滚圆。

  “噢——詹姆,现在不是你惊奇的时候!”莉莉严肃地说道,末了,又不忘嘟囔一句,“看在梅林的份上,你都能有这么完美的儿子,卢平怎么可能结不了婚。”

  “妈妈……”哈利担忧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问道,“隆巴顿夫人……”

  莉莉了然,“她没说太多的话,但我认为她依然很欣赏你。”

  “或者说,更欣赏。”詹姆补充道。

  “那天在墓地,我也看见了纳威的父母。”哈利回忆道,“他们是很好的人,他们……让我代他们向你们问好。”

  莉莉和詹姆又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确实是好人。”詹姆说道,“优秀的傲罗,杰出的巫师,哈利,尊重他们的牺牲,不要愧疚。”

  哈利的目光微微闪动着。

  “和我们聊聊你以前的生活吧,宝贝。”莉莉拥着他坐到沙发上,“西里斯说你和佩妮姨妈住在一起?”

  哈利犹豫着点点头,他不知道西里斯说了哪些,但他没有呈现太多不好的记忆给他。

  “他们……对你怎么样?”莉莉鼓起勇气问道。

  “不、不算太糟。”他支支吾吾地回答。

  莉莉发出一声叹息,“哈利,实话。”她是抱有一丝希冀的,尽管她知道她的姐姐和姐夫有多讨厌魔法和巫师,他们甚至没有为哈利的出生写过一封回信,可莉莉仍然期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被善待,可以在关爱中长大,然而——莉莉能分辨出哈利有没有撒谎。

  “我们知道你十一岁的时候住在储物间里。”詹姆淡淡地开口,他没有办法想象那代表着什么,因为弗利蒙和尤菲米娅总是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好吧,他们不太喜欢我。”哈利妥协了,但他不希望莉莉伤心,转而继续说道,“但佩妮姨妈还是让我住到了17岁,这很重要。邓布利多为我施了一个魔法,只有和他们在一起,伏地魔才不能伤害我。”

  “血缘魔法,和纳威一样。”詹姆听出来了。

  莉莉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心情无比地复杂,詹姆无言地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后来也没有那么糟,我和达力一直有联系,我们会在圣诞节互寄卡片,詹姆和斯科皮也和他的孩子们相处得很好。”

  “詹姆和斯科皮?”莉莉问道。

  哈利顿时红了脸,小声回答,“我和德拉科的孩子,我们有一对双胞胎。你、你们应该知道,男巫也能生孩子,我们的魔力融合了。”

  “噢——”莉莉面露惊喜,“你给你的孩子取了詹姆的名字。”

  “是的。”哈利开心地笑了,“他的中间名是西里斯。斯科皮这个名字是卢修斯和纳西莎取的,他们家有用星座取名的传统。”

  “古板。”詹姆不满地说道。

  “别理他,斯科皮是个好名字。”莉莉道,“西里斯还告诉我们,你当上了傲罗办公室的主任?”

  “嗯。”哈利应了一声,“但我现在不想再当傲罗了。”他打量着莉莉与詹姆的反应,因为在这里,直到四年级以前,他都围在詹姆和西里斯的身后嚷嚷着说要当一个傲罗。

  莉莉看起来并不失望,“那你想做什么?我记得你们刚刚进行过就业咨询。”

  “职业魁地奇?”哈利不好意思道,“我想试试这个。”

  詹姆瞪了瞪眼睛,有些激动地搓了搓手,“听着,哈利·波特,我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什么?”哈利紧张起来,他知道詹姆对自己的期望有多高。

  詹姆竖起一根食指,指着他,褐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过去,“你必须——让英格兰拿下世界杯冠军,还有,决不能进查德里火炮队。”

  莉莉拍掉他的手,说道,“哈利可以进他想进的任何一支球队。”

  “没有人会想进查德里火炮!”詹姆叫道,“那是球员的火葬场。哈利,你妈妈根本不懂魁地奇,你不能听她的。”

  “好吧,我确实不会进查德里火炮队。”哈利笑道,“麦格教授让我考虑蒙特罗斯喜鹊队。”

  “哈,我就知道!”詹姆跳起来,“她是他们的疯狂粉丝。”

  莉莉翻了个白眼,“疯狂这个词永远不可能和米勒娃搭在一起。”

  詹姆撇撇嘴,又一次说道,“你妈妈不懂魁地奇。”

  谈话间,一只银白色的猫忽地窜进房间,麦格教授的声音响起,让三人皆是一惊。银色的守护神发出通知——邓布利多希望他们能回到会议上,是时候该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方案与计划了。

  餐厅里,纳西莎正坐在餐桌边享用着克利切准备的红茶与早餐,比起布莱克家的最后一位男主人,年迈的家养小精灵更乐意服侍观念纯正、品性高傲的马尔福家女主人。

  德拉科走进去的时候,纳西莎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边。金发的女巫有些抱怨地开口,“终于安静了,他们可真有精力,从昨晚一直吵嚷到现在。你想吃点什么吗,德拉科?”

  金发的斯莱特林摇了摇头。

  纳西莎作罢地放下刀叉,“波特夫妇很维护你。”她陈述着昨晚在凤凰社会议上看到的事实,穆迪难免有些咄咄逼人,隆巴顿夫人也没有正眼瞧过他们,还有沙克尔与卢平的态度也模棱两可,在他们看来,转动时间转换器就是一件违反了上百条法律的事,应该被关进阿兹卡班——当然,这不可能发生了,因为使用时间转换器的不是16岁的德拉科·马尔福,真正的“罪人”已经消失在了时间线上。

  “是的,我没有想到会这样。”德拉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想到莉莉将穆迪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便觉得好笑,而詹姆则始终强调现在最重要的是与伏地魔的战争,而不是为难两个还不满17岁的孩子。

  “我一直知道你很在意那个男孩。”纳西莎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真的会在一起。我以为——”她摇了摇头,“你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德拉科,你不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那不是哈利的错。”德拉科辩解道,他不知道纳西莎对哈利死后的事知道多少,但他不希望她不喜欢他。

  “别误会我的意思,德拉科。”纳西莎握住他的手,“如果你喜欢他,我就会喜欢他。我只是认为你会更理性地对待自己的感情,而不是一头栽进去。”说到这儿,纳西莎用手指抵着嘴唇,发出了轻轻的低笑声,“但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如果像你爸爸那样,可就太无趣了。”

  德拉科苦笑道,“我试过,不止一次。”他靠到椅背上,语气放松,“第一次是因为黑魔王交给我的任务,我需要封闭我的思想和感情,但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失控了。我差点对他用了钻心咒,因为我害怕他发现我是个懦弱又没用的坏人。”

  纳西莎怜爱地看着他。

  “第二次是……”德拉科的双颊微微泛起了红色,“我得到他的时候,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得到,是……是……”

  “你们滚了床单。”纳西莎替他说完了羞涩的话语。

  “妈妈!”灰色的眼睛气恼地瞪视过去。

  “这没什么值得害羞的,德拉科。”纳西莎淡然地说道,“我是你的妈妈,你也具备了足够的常识。”她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一副恨不得钻到地底去的表情,“然后呢?你没有告诉他你的心意,害怕他拒绝你?哦——老实说,他比我想的要开放。”纳西莎轻轻地补充了一句。

  德拉科受不了地翻了翻眼睛,“别这么议论他了,那是因为我们都喝醉了,而且——我想,”他深深地埋下了头,连耳尖都开始发红,“一次也好,至少能有点什么回忆。然后——我就刹不住车了,我的大脑封闭术像是失灵了一样,再也没能关上那道闸门。”

  “这很正常,德拉科。”纳西莎抿了一口红茶,淡淡地说道,“爱是不可能被轻易关闭的。我一直很担心你,因为你总是将自己的情绪和生活分开,这能帮助你保持理智,成为一个优秀的马尔福,但这不是一件好事。”

  “我尝试过无数次。”德拉科说道,这些话他对哈利都没有说过,“不是因为害怕被拒绝,坦白说,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变得更糟了;也不是因为我们的身份不般配,虽然他确实是巫师界的救世之星,而我只是一个好不容易逃脱了处罚的食死徒……”

  “不要贬低你自己,德拉科。”纳西莎的口气有些严厉,“按照你们说的,那时候你还没有成年,你遭受的一切都是我和你父亲的责任,我们应该更好地保护你。”

  德拉科微微摇了摇头,“我只是害怕受到伤害。”他说道,就如纳西莎预料的那样,他试图阻止这份感情滋生,是因为他不喜欢感性大于理性的失控感,更不喜欢自己的情绪掌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而那个人——显然有太多别的事要操心。

  德拉科一直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么不开始,要么偏执到底,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忍受哈利长期做着一份他不喜欢的工作,能忍受与韦斯莱一家相处,能忍受一切属于哈利·波特但却很不马尔福的事物。从他决定放纵这份感情的那刻开始,他就没真正想过要放开,无论他们最后是获得幸福还是相互折磨,他都要和他躺进同一个坟墓里。

  “我一直告诉自己要控制,但他真的……”德拉科无奈地笑起来,“他有太多个瞬间让我心动了。”

  德拉科永远不会忘记,他曾经真的坚持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封闭对哈利的感觉,不去主动找他,不去联系他,不到安多米达家去期盼一次偶遇,或是一个热情的夜晚。

  可是,当他们真的在圣芒戈偶然见上了面,他所有的控制与压抑都全然崩溃。德拉科记得很清楚,那次是因为纳西莎在书店遭遇了袭击,可能是来自食死徒的报复,可能是某个过分“正义”的白巫师,就战后马尔福家如履薄冰的现状而言,谁都有可能对他们下手。

  那时候,卢修斯仍在履行着他的判决——禁足马尔福庄园,德拉科收到猫头鹰赶去圣芒戈的时候,纳西莎还孤零零地坐在等待室里,中了咒语的手臂流着血,伤口看起来狰狞又可怖,身上的长袍也被撕破了。没有人前来查看她的伤势,只有两个从现场送她来的傲罗站在旁边,但他们更像是在监视她,而不是照顾她。他们甚至吝啬于给她一个止痛咒或是紧急处理一下那些伤口。

  “妈妈!”德拉科急切地跑过去,年长的傲罗还将他拦了下来,在进行了根本没有必要的搜身以后才允许德拉科靠近她。可德拉科对此无法表达任何的抗议或不满——他曾经试过,但结果只会更糟,没有人会给手臂上有黑魔标记的人公平的待遇,这就是战后的世界。

  他将外衣脱下,披到了纳西莎的肩膀上,给她用了几个治愈咒,但无法代替真正的治疗。

  “马尔福?”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不确定。

  德拉科愣了愣,才不情不愿地回望过去,“波特。”他像一只警惕的猫一样看着他,防范着自己的领地被入侵。

  然而,眨着一双无辜绿眼睛的年轻傲罗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警告,自顾自地穿越过两个守卫,脸上自然流露的关切和担忧令德拉科心乱如麻。

  “你受伤了吗?”他问道。

  “你没有眼睛吗?”德拉科的语气很不好,“受伤的是我妈妈。”

  “德拉科!你的礼貌呢?”纳西莎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只有最愚蠢的傻瓜才会在这个时节对巫师界最有名的英雄如此无礼。

  灰色的眼睛逃避似地瞥向一边,德拉科紧抿着嘴唇,不说一句话。

  “这是很严重的伤势。”哈利并不介意,他学着德拉科的模样,给纳西莎施展着治愈咒,控制伤势的进一步恶化,他看了看正瞅着他们的两位傲罗,一丝不快的情绪从他的脸上一闪而逝,但德拉科没有错过。哈利没有搭理他们,转而对刚刚与他同行的实习傲罗说道,“安东尼,能帮我去叫一下汉娜·艾博吗?她应该还在诊疗室里。”

  德拉科认出那是拉文克劳以前的级长安东尼·戈德斯坦,对方应了一声便往回走。

  “你没有必要这样,波特。”德拉科无力地说道。

  可他没有理他,转而询问年长的傲罗,“你们向马尔福夫人询问过犯人的信息了吗?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干巴巴地杵在那儿,如果认为她还有被袭击的可能,就应该联络执行侦察队,他们会负责受害人的安全,捉拿犯人才是我们的职责。”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看起来并不服气,但就算是资历年长的一方都不得不忌惮哈利·波特这个名字如今在魔法部的影响力。德拉科听布莱斯和潘西八卦过,说格兰芬多三人组进了魔法部后就没消停过,联合新上任的魔法部部长金斯莱·沙克尔严重打击了魔法部内部的腐败势力。

  安东尼·戈德斯坦很快带着实习治疗师汉娜·艾博赶来,为纳西莎处置了伤口,办理了入院手续。德拉科站在那儿,就看见哈利弯着腰,凑在纳西莎的耳边,轻轻地向她称赞汉娜有多擅长治疗魔法,不要因她浅薄的资历而有所担忧。

  德拉科知道,战争结束后,哈利曾和纳西莎见过几次面。大部分的时候是在安多米达家,只有第一次,纳西莎为感谢哈利从有求必应屋中救下德拉科而拜访了格里莫广场12号。不过,要德拉科自己说的话,纳西莎的目的恐怕不仅仅在此,她很清楚哈利与新任部长之间友好的关系,旁敲侧击着希望他能为马尔福家求求情。

  德拉科不知道哈利有没有听明白,但最终无论是他,还是卢修斯都没有被终生监禁阿兹卡班——这在拥有黑魔标记的人中间,是十分罕见的。

  “我想会有别的傲罗来为你的母亲录口供。”哈利折返回来,对他说道,“大概会是纳威,他很好相处。”

  “如果你在的话,我想我妈妈会更安心。”德拉科轻轻地说着,看到治疗室的门被关上,方才的两名傲罗已经不见了踪影。

  哈利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我有别的任务在身。如果你很担心的话,至少先别让你的妈妈出门了,我可以让克利切去马尔福庄园帮忙,我想他会很乐意为你母亲做事的。”

  德拉科摇了摇头,“我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明他正在尝试“戒断”哈利·波特对他的吸引。

  “嘿,抬起你的手。”哈利忽然说道。

  德拉科木讷地照做,就见冬青木的魔杖点在了自己的衣袖上,一个“清理一新”弄走了不小心沾上的血迹。梅林在上,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能令他心跳加快。

  “谢谢。”他生硬地说着不擅长的话语,想了想,还是将对方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给了他一个真诚的拥抱。德拉科忽然想起,自己是真的有好几个星期没有那么做了。他舍不得放开,但怀里的人却有些抗拒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德拉科瞬时觉得自己跌落进了谷底。

  “对不起,只是……有点疼。”绿色的眼睛闪烁着。

  德拉科这才发现,他的深色衬衣上有血迹,但那显然不是纳西莎的,因为位置在衬衣的正中央——胸膛的位置上。“你受伤了?”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没事,小伤而已。”哈利不介意地朝他笑了笑。

  德拉科懊恼于自己一开始的糟糕语气,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揉皱了又摊开,周而复始,时而心动,时而心悸。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下,他低下头慢慢地向他靠近,拇指指腹按在对方的手心里,捉着他的手,像是担心他会逃脱一样,可哈利就只是站在那儿,等着他的靠近,等着——他的吻。

  他们不是没有接过吻,在床上的时候总会在欲望的驱使下,不知不觉地那么做,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没有迷蒙的情欲,完全出于自身的主动和意愿。它很短暂,也很纯洁,只是嘴唇的相贴与气息的交融,可德拉科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令他窒息一般疯狂地跳动着——那是完全不同于高潮时本能的生理反应的心跳加速。

  拒绝我。不要拒绝我。拒绝我。不要拒绝我……两种矛盾的渴求在他的大脑里冲撞着,他是那么渴望他能推开他,让他清醒过来,又是那么渴望他接受自己,否则他会干枯而死。大概就是从这一刻起,德拉科·马尔福知道,他总有一天能为这个人发疯。

  “晚上我去找你,到格里莫。”他说道,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话语就飘了出去,而他也不想收回。

  哈利轻轻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地在搭档的叫喊声中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