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大人, 县尉大人,您快快停手啊,这……这要是再打下去, 那岂不是要出人命了嘛!”

  那牢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给弄得有些傻眼了,他连忙上前想要制止白宇。

  可他那点身手,哪里能拦得住正处于暴怒状态中的白宇,当即急得直转圈圈,值能苦着一张脸说道。

  这薛天刚入牢的时候, 薛家可是给他送了不少的银子, 让他好好的照顾。

  虽然说白宇这位县尉大人,那突然就动手的事,是谁也想不到的, 可在牢狱之中, 这薛天刚成了这样, 那他怎么向薛家交代啊。

  陈世美和白宇都不怎么在意薛家, 那是因为他们一个是县令,一个是县尉,自然有着高高在上的资本。

  可这牢头那就不行了,他虽然有那么点权利,但在一个偌大的薛家面前, 还真是半点不够看。

  好在, 这牢头到底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在急了半天,却根本就拦不住之后, 他终于想到了正在这里看着的县令大人。

  当即匆匆的走过来, 便弯着腰一脸急切的说道:

  “大人, 您快阻止那白县尉吧,这样下去,那薛天刚怕是要被打死了!”

  这话那自然是有些夸大的,别说白宇下手有分寸,不会轻易的打死人,害了自己的前程,就看眼下那薛天刚的模样,也没到那种会被打死的地步。

  不过望着眼前的场景,陈世美眼眸闪了闪,到底还是开了口:

  “白县尉,大牢之内不能擅自动用私刑,本县体谅你的心情,不予责罚,你还不快快住手!”

  眼睁睁的站在这里一言不发,看着薛天刚被白宇暴打了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陈世美这才面色严肃,一本正经的说道。

  而白宇也很是配合,听了这话当即便住了手,还一脸懊悔的抱拳行礼:

  “大人,是属下放肆了,多谢大人宽容!”

  这两人的一来一往,那惺惺作态的模样,让刚刚缓过一口气来的薛天刚,差点没气吐血了。

  他终于控制不住的情绪,愤怒的瞪着陈世美,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得。

  好歹也是薛家的家主,就算是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那现在瞧着这两人默契的样子,他要是还不明白,就是真的傻了。

  这摆明了,两人就是过来想要揍自己一顿的,只不过是碍着规矩,才弄出这么一副一唱一和的样子来。

  而在清楚这些,觉得愤怒的同时,薛天刚心中也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想到白宇动手之前所说的话,那些女子,他便越发的不安起来,这新任县令现在看起来,似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善意。

  对方之前半点没表现出来,现在却是忽然将自己关了起来,这到底代表些什么,薛天刚简直有些不敢想象。

  “你先出去吧,本官若是有事,自会叫你们!”

  看着薛天刚那愤怒的视线,陈世美施施然的走到椅子上坐下,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牢头,还有其身后的衙役,挥了挥手说道。

  “是,大人……”

  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狼狈的倒在地上的薛天刚,这牢头自然是很不想离开,但县令大人的话,那自然不能不听。

  相比于薛家的威胁,这位才是真正的顶头上司,得罪了,一句话就能把自己吃饭家伙都弄没,还能下狱的大佬。

  是以这牢头,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敢说,直接带着人就退下去了。

  而对此,不管是陈世美也好,还是白宇和薛天刚也好,都没有过多的关注。

  不过就只是一个小小的牢头,这样一个小人物,那不管是见风使舵,还是心理转着什么其他的算盘也好,自然是没人会在意的。

  陈世美望着那保持愤怒视线,却一直没有说话的薛天刚,忽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如今倒是不见了,那之前在公堂上的巧舌如簧,怎么,猜出来了?”

  虽然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把自己在外面所做的一切,告诉这位,让对方不能在安心的待着。

  但真当发现,这家伙竟然这么敏锐的,通过一两句话的功夫,就猜出来一些东西后,陈世美还是不免有些感慨。

  这古人,尤其是能够拥有一定地位的古代人,那脑袋和敏锐程度,还真是丝毫都不能小看啊。

  “大人隐忍了两个多月,一朝动手,便是直奔要害,看来我那秋水阁中的姑娘们,都被大人给收押了吧?”

  阴冷的目光,望着站在椅子上的陈世美,薛天刚面无表情,完全没有之前伪装的那副纯良无害,而是显得有些阴森。

  “你指得是什么,是秋水阁中,那些自愿卖身的姑娘,还是那些……被你强掳过来的良家女子?”

  正面对着薛天刚那阴冷中带着愤恨的眼神,陈世美很是坦然,他嘴角含笑,目光中全是冷然,完全没有一丝心虚的样子。

  或许站在对方的角度,他是个恶人,隐忍了几个月,一朝动手便是直戳要害,要致薛家于死地。

  但站在他的角度,却是完全的问心无愧,像是这样的人渣,多留在世上一天,都是污染空气。

  “大人既然都已经查到了,那小人还能说什么,只是不知大人您,到底准备怎么处置小人和薛家?”

  听到陈世美的话,薛天刚顿时清楚,自己那些藏在地窖中的女子,被这位给发现了,他眼睛猛地一缩,半响才试探着问道。

  “怎么处置?你们薛家买卖女子,残害幼儿,害死无数条人命,自然是依法处置,该如何便如何!”

  目光直直的看着这薛天刚,陈世美一字一顿的说道,仗着有白宇在身旁,他倒是一点也不怕这薛天刚,会不会被他给刺激得发疯。

  “该如何便如何?哈哈,陈大人,看你这样子,是想要为民做主了啊?”

  “那不妨小人告诉告诉您,这些女子都是被什么人给害死的啊,小民对他们,可是没有碰过一根手指头呢……”

  喃喃了两句,薛天刚忽然笑了两声,他看着陈世美,眼中满是不怀好意。

  连证据证人全都搜出来了,这事情与程大牛那案件,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

  薛天刚清楚,别说是自己现在还身处狱中,便是他就在外面,此时也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这样的困境。

  不过直接就这么束手就擒,那自然也不是薛天刚的性格,索性,他就来个大揭底,看看这位陈大人敢不敢去捅那马蜂窝。

  若是对方不敢,那自己就能够得以保存,若是对方敢,那自己作为证人,起码在结果出来之前,也是有着活命的机会。

  在眼下这样的情况下,已经算是没有办法的选择了,毕竟棋差一着便注定满盘皆输。

  “你既然想说,那本官自然不会不给你机会,说吧,这些女子都被你送去过哪里,是知府大人那里啊,还是知州大人那里啊?”

  轻敲着桌面,陈世美看着那不怀好意,想要坑自己一把以博生机的薛天刚,忽然间忍不住笑了,面上带着浓浓的嘲讽。

  “你知道!”

  瞳孔猛地一缩,薛天刚震惊的看着陈世美,简直不敢相信对方竟然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若不是清楚这件事情,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那怕是现在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泄密了。

  “你一个小小的秀才,便是薛家在这县城的根基再深,若不是有大人物支持,你也不敢这般肆意妄为!”

  “前几任的县令,到底是什么品行,那本县不知,不过上一任县令,却是早就已经想要惩治你们薛家了!”

  “而能够压得住县令,让其对你不敢追究的,自然只有知府和知州,知州你是难以接触到的!”

  “可本府的知府大人,一贯是贪花好色,贪图享乐的性子,这富春县距离府城又不远,你能够靠上知府大人,很稀奇吗?”

  陈世美这话半真半假,不过用来糊弄薛天刚却是够了,要不然,他总不能说他刚刚那话,其实是在诈对方吧。

  “大人您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莫非,您还能去将知府大人也抓起来,就像是小人这里,给关到这大牢里?”

  面色阴晴变化不定,半响,薛天刚才嘲讽的看着陈世美,面带不屑的说道。

  而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白宇眉头微皱,也是忍不住看向了陈世美。

  这事关知府大人,事情可一下子就上升了一个等级啊。

  他还真怕这位新任的县令会冲动行事,那知府大人可不是好惹的。

  白宇在这县城压抑了好些年,才等来一位心中有抱负有追求的县令,这还没施展,可不想又要半途夭折。

  “你说得对,知府大人啊,那就是块又大又高的石头,而本县只不过是个又薄又脆的鸡蛋,这拿鸡蛋碰石头的事,本县还真是不敢做!”

  面对薛天刚的嘲讽,陈世美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他很是坦然的承认了。

  没错,他就是不敢将对方扯进来,起码在这件事情上,在明面上,他不敢。

  不过不是什么事情,都必须光明正大去做的,匿名举办那才是小官生存的王道。

  知府大人那些犯罪的证据,早在几日前,就被他让人悄悄的扔进开封府了。

  而有包大人出手,那位知府自会有其报应,又何必非得他鸡蛋碰石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