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生物钟令斯内普准时在阳光刚刚挂上窗台时便醒了过来，他的睡眠时间还不够三小时，但是兴奋带来的多巴胺的分泌令他不至于困倦乃至头疼。
不过一剂精力药水还是有必要的，加上早晨的一杯黑咖啡，足够他保持理智去应对一整天的麻烦事。
他的手抚摸着被他圈在怀中的那颗毛绒的脑袋，斯内普注视着哈利酣睡的模样，泪水流干声音嘶哑的男孩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会有个香甜的好梦的。
斯内普亲吻了他的救世主。然后便干脆地起身，走向盥洗室。
邓布利多的造访是在早餐结束后，斯内普将今日的预言家日报扫视了一遍，将上面的新闻和他了解到的情报摆在一起对比后，他得到了一个毫无有用信息的结论，便将报纸折起。
就在这时，他的门被敲响了。
斯内普心中早有了预计，他大步走向玄关——但万事总会有和设想相违背的意外。所以他拉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早上好，西弗勒斯。真是好久没见了。”穿着一身白色巫师袍的邓布利多简直要化作一道白光，他的银发和胡须都打理得异常柔顺，在阳光底下仿佛发着光般。
在蜘蛛尾巷这种常年阴冷，哪怕太阳就在头顶也依旧挥之不去的乌云笼罩感，这身打扮的邓布利多简直就是焦点，没有人能够忽略他——幸好他们有忽略咒，魔法的便利就体现在这里了。
邓布利多自然是发现了斯内普微抽的嘴角，自从见面后，这位魔药大师的心情就直线下滑，他的神情上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啊，放心吧。我还没有到彻底糊涂的地步。”邓布利多乐呵呵道。
如果邓布利多不靠谱，那么整个英国魔法界就没剩多少靠谱人士了。但是老校长人老心不老，他不靠谱的时候比他正常的时候还要漫长。
斯内普拉开了门，让出了通道。在邓布利多走进来后，他亲手关了门并上了锁以及隔音咒，直到施完他所能想到的咒语后，他依旧握着魔杖站在那里仔细思考着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放松，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好奇地站在客厅，他的视线停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处，想着哈利会在何处。
“我记得你说过哈利在这里——你留他过夜了？我听到这消息时非常惊讶，你该不会让哈利睡在地下室吧！”老校长一想起斯内普和哈利之间的敌对就非常头疼，他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斯内普只会提供地下室给可怜的小哈利。
而哈利能够留下来过夜——这就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了，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难道在哈利成为丹尼尔的时候和斯内普有发生过什么？
“我可没有虐待人的癖好。”斯内普咬着牙，他深深怀疑邓布利多的脑袋怕不是被蛀牙虫啃食了。
“波特他很好，救世主一向都能够得到众人的喜爱和最周到的待遇，不是吗？”
“也包括你？西弗勒斯，我见过你们吵架的时候，如果争吵也能算作喜爱的话。那你喜爱的人可多了。”邓布利多摇着头。
既然他一直没能搞明白，为何不问问当事人呢？“如果你对哈利好一些的话，那么在我让你关照丹尼尔的时候，你就会对他多投入些关心，而不是放任他行动，最终导致他被炸死了。我猜测如果你们关系有改变的话，那么现在哈利应该是从丹尼尔死去的那一晚回来的。”
“你知道丹尼尔就是哈利。”斯内普皱起眉，他的声音像是从高压罐里压出来，急速到几乎令人抓不住，“那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知道。”邓布利多摸了摸胡须，“哦，难道那个时候哈利对你依旧防备？”
那么他就需要重新理理思路了，到底缺失了哪块拼图呢？
斯内普沉默了下来，对于他和哈利之间的私事，他一向不喜欢将私事分享给其他人，哪怕那个人是邓布利多。
“如果你告诉我的话，那么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状况了。”斯内普只丢出了这么一句。
但是这个世上并没有如果，他无法否认他对丹尼尔过于苛刻，过于防备。哪怕邓布利多让他照顾丹尼尔，他并没有投入太多的精力，甚至给他指明了一条不归路。
哈利说他并不疼——但怎么可能呢？他们都说哈利·波特是大难不死的男孩，然而他们都知道哈利身上并没有神奇的魔法，死神依旧盯着他，不会因为他的名声那举起的镰刀就不会挥下。
如果他无法回来呢？——如果那一次死亡就是真的死亡了呢？
直到哈利站在他的面前，感叹他对丹尼尔的不在意，用一种略显亲密的口吻告诉他，一直以来和他相处的那个丹尼尔·克里夫就是他。斯内普这才意识到他对哈利做的事情有多么的过分。
他甚至开始梦见丹尼尔，开始思考着那个时候丹尼尔外皮下的哈利究竟是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在看待他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看来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邓布利多自然是发现了斯内普的情绪改变，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斯内普将悲伤外露出来，就像他的保护壳终于破了个洞。
“我以为你已经见识太多的悲欢离合了。想一想吧，如果丹尼尔不死去的话，哈利又该如何回来呢？”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盯着邓布利多，用从未有过如此严厉的声音反驳道，“不要提那个词！一次的逃生就已经是侥幸了，难道波特能够神奇到次次都能逃离死亡吗？”
他想要质问邓布利多关于魂器，关于哈利额头上的那块黑魔王的灵魂碎片。
理智勒紧了他的头皮，但是这是仅有的一次，他想要质问眼前的智者，“阿不思，幸运女神不会一直眷顾他。为什么要让一个17岁的孩子去拯救世界呢？难道全英国的巫师们都不如一个未毕业的男孩吗？”
“那是属于哈利的命运。你是知道那个预言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不急不忙地说着。
“因为黑魔王将他标记——还是因为他的额头上的那块灵魂碎片？”斯内普感觉到了疲惫。
他听从了丹尼尔最后的话，努力保住了邓布利多的性命。但是这个老校长到现在都坚持让哈利走向他的命运——见鬼的命运！
宿命论并不能打倒斯内普，如果需要向命运低头，他早就被他不幸的人生打倒再也无法站起来了。他始终相信命运是亲手创造的，所以只要努力——哪怕耗尽他的生命，如此刻苦地努力，他一定会得到回报的。
就算对抗命运的代价是付出他的生命，他也为此不疲。
“啊，原来你都知道了。”邓布利多惊讶地看着斯内普。
相似的对话在几个月前的禁林中也发生过，那时他告诉过斯内普，只需要等待，说不准奇迹会发生。
可是现在他拿不准这样的话能不能糊弄过去了，精明的魔药大师需要的是精准的答案，那不是等待奇迹，也不是祈求某种几率。
邓布利多发愁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柠檬多多糖，往嘴里一塞，更是酸到牙都快掉了。
“西弗勒斯，我们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完成的事。而哈利，他生来就是要对付黑魔王。”
“他不是！”斯内普握紧了手，他阴阳怪气地嘲讽道，甚至连魔法界都不放过，“阿不思，如果连你都开始寄希望于波特去打败黑魔王，那么这个糟透的魔法界再不倒掉，这才是令我惊讶的。”
邓布利多捂着酸到的腮帮子，“也许有其他什么办法——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哈利吗？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在乎？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西弗勒斯，你见过那么多牺牲，就连丹尼尔的死都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日子还能照常。为什么轮到哈利就不行了呢？他们不都是哈利吗？”
“我后悔了。”斯内普说，那双漆黑的眼中全然是对自己的厌弃。
他无法回到过去，无法改变历史。所以只能尽他所能去弥补。
“我不愿看着他去死——哈利应该活下去，他的人生还很长。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要面对黑魔王——那么换一个，换一个人代替他去死！”
邓布利多摇着头，“这并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西弗勒斯，我说过我们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剧本早在我们出生前就写好了。而面对黑魔王，就是哈利的命运，谁都不能代替。”
就在气氛僵硬到冰点的时候，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哈利打着呵欠，穿着扣子都没扣好的睡衣，一手抓着扶梯下了楼。
睡衣没能遮住的地方露出了大面积的痕迹，红色的一直延伸到布料之下，令人浮想联翩。
“西弗勒斯，给我一瓶精力药水。”他的眼角还带着绯色，完全就是刚刚从床上下来的模样。
--------------------
哈利：你们在讨论啥？
老邓：怪不得我被怼。
放一张约稿的教授插画
[/2031396625/4876996989162803](/2031396625/4876996989162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