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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沅见劝不了鹭卓休息,便也收拾了准备一起出门。
鹭卓问他:“做什么去?”
卓沅就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我现在不已经是公司员工了吗,当然是上班去。”
“签合同了吗你就上班,大晚上的不睡觉。”鹭卓总是在教育卓沅的时候格外理直气壮。
显然,卓沅并不听他的管教,“那我跟你去玩,我睡一天了,回国总得调个几天时差吧。”
鹭卓便妥协了。
公司里不少人都在加班,秘书也在,看见卓沅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就把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老板。
“这是......”鹭卓刚说了两个字就卡壳了,主要是卓沅还没入职,这会就说职位不合适,再像从前那样介绍是自己弟弟,更不合适。
好在卓沅适时地接话,“卓沅。”
秘书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有些意外地笑道,“卓公子,很多年没见了。”
卓沅也笑了笑,“忙着读书。”
“卓沅,来,”就这么一会,鹭卓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了,又停下来叫人,等卓沅走过来后又对秘书说:“等人事上班叫她立刻来。”
秘书应道,“好。”
三天后,卓沅正式入职,职位不高不低,是个部门经理。
卓沅一开始还担心鹭卓偏袒他,结果等拿了文件仔细了解了一番后,才知道鹭卓真是要多不客气有多不客气。
打个比方就是,公司本来有一个烂摊子在鹭卓手上,鹭卓现在直接扔了半个给卓沅。
卓沅:“真行啊,鹭哥。”
“好好干,小伙子,”鹭卓顺手拍了拍卓沅的肩膀,“收拾了这个烂摊子,你做CEO就是众望所归了。”
“画饼呢?”卓沅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现在接触的全是公司漏洞,那天把公司卖了你都不知道。”
其实卓沅知道鹭卓是有意这么安排,不仅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也是是有意为他的以后考虑,所以吐槽也没走心。
他现在和鹭卓交流,除了要维持对事不对人的心态以外,还需要这种伪装出来的熟稔。
不知道鹭卓察觉到了几分,反正他对卓沅的态度一如从前,甚至有时候偏爱的格外明显。
自从卓沅分担走了一半的压力之后,鹭卓看起来似乎轻松了不少,而后者短短一周就被工作摧残的瘦了一圈,脸上残留的婴儿肥彻底都消了。
鹭卓觉得奇怪,他也加班了这么长时间,但也没像卓沅这样瘦的这么厉害,后来才发现是卓沅一忙起来就不吃饭,仗着年轻,为了工作透支身体。
劝是肯定不听的,鹭卓干脆每天一到饭点就拎着两份盒饭跨楼层去找卓沅吃饭,时间一长,公司上下都知道了这两人是对“饭搭子”。
这天鹭卓拎着夜宵来找卓沅时,意外发现人并没有在办公室工作,打了电话才发现人跑到天台上去了。
“这不是一直锁着吗,你怎么进来的?”鹭卓到天台时,卓沅正坐在一条管道上发呆。
公司有休息区,一般没人上天台来,时间长了就直接把门锁上了,海市潮湿多雨,这么长时间没人打扫,阴凉处已经长了薄薄一层青苔。
空荡荡的天台,大晚上风一吹又有点慎人的凉,也亏得卓沅在这待的下去。
“我找保安拿的钥匙,”卓沅说:“累的时候不想待在屋子里。”
“房顶影响你吸收天地精华了是吧。”鹭卓在他身边坐下,城市的夜晚看不见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都是写字楼的灯。
“嘘,马上就要成精了。”卓沅仰着头,闭着眼睛享受凉爽的晚风。
“我看也快了,这么熬下去想继续当人也够呛,”鹭卓说:“明天下班回家睡吧,都在公司住半个月了。”
卓沅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边日程安排,“明天晚上有事。”
“得了吧,”鹭卓不信他的话,“你哪次都这么说。”
“真有事,有个新方案,明天晚上我们内部敲定好了拿给你看,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立刻去谈。”卓沅说:“尽量把之前流失的稳定客户补回来。”
隔着夜色,鹭卓看了卓沅很久,卓沅也不在意鹭卓回不回答自己,又继续放空自己。
鹭卓便把手里拎着的外卖盒放地上,用手机打了个光,叫卓沅,“来,吃夜宵。”
卓沅睁开眼,“什么夜宵?”
“海鲜粥。”鹭卓说。
卓沅瞬间失去了兴趣,“不吃,谁夜宵吃这个啊,想想就没味。”
“那夜宵应该吃什么?”鹭卓把打开的盖子重新盖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怎么也该吃点烧烤,多放辣椒,”卓沅叹了口气,好像真的把自己说饿了,“再来点冰镇的啤酒......”
“然后你就不用加班了,直接回家睡觉吧。”鹭卓打断他。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卓沅嗤之以鼻,“酒量那么差。”
说完,还似乎怕挨打一般往后躲了一下。
抵不住鹭卓眼疾手快,胳膊一伸就把人钳制住,“就事论事,怎么还带人身攻击啊?”
卓沅被鹭卓用胳膊勾着,觉得两人距离有些过于亲近了,下意识地推人也没推开,还差点从坐着的管子上掉下去。
好在鹭卓也没想怎么样,吓唬了人一下就松开了,但胳膊却像忘了拿开一般,一直搭在卓沅肩上。
卓沅重新坐好,抬手整理了下歪掉的衣角,心跳却半天也慢不下来。
鹭卓已经在旁边闲适地哼起了歌。
“我之前在导师的公司上班,”似乎是为了打破现在这种另人无所适从的气氛,卓沅突然主动开口,“有个同事提神从来不喝咖啡,一犯困就喝酒,还真的越喝越精神,这人酒量也特别好,平时聚餐他能把我们所有人都喝趴下,后来好多同事一提喝酒都躲着他。”
“那你呢?”鹭卓问。
“我是真的好奇他的酒量到底多少,属于越挫越勇类型的。”卓沅说,听语气似乎颇为自豪。
鹭卓却突然间不爽了起来,搭在卓沅肩膀上的手不安分的动了动,扣住了卓沅的脖颈,“长大了是吧,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喝酒了。”
“我喝也是有原则的好吧,”卓沅觉得痒,缩着脖子要躲,“一般感觉自己要醉了就不喝了,打死都不会再喝一口。”
“还挺骄傲,”鹭卓总结完,把餐盒往卓沅手里一放,“你还是喝粥吧。”
卓沅拎着餐盒站起来,“这黑漆漆的,我回办公室喝。”
说完,没等鹭卓说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鹭卓没跟上去。
他心里觉得不对劲。
很多,也很乱,让他说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但不外乎都和卓沅有关。
卓沅的情绪,卓沅的态度,卓沅真正的想法,都像一团迷雾。
自从卓沅回来,两个人的关系就陷入了一种十分矛盾的状态。
说陌生吧,两人相处时又都是很熟稔的架势,但要真的说熟悉,鹭卓却又总觉得两人并非全然放松。
鹭卓知道自己心怀鬼胎,从醉酒第二天故意含糊了事实后,他就再也不可能光明磊落。
可真正另他进退维谷主要原因,还在于卓沅的态度。
当年,卓沅突然一声不吭地就接受了出国的安排,鹭卓知道的时候都已经帮他挑好在海市读的学校了,学校离家很近,放学路上还能经过鹭卓公司。
鹭卓问他原因,他说“不想麻烦你了”,然后没两天就收拾了东西回了豫市,等鹭卓再联系上他时人已经到了国外。
鹭卓一头雾水,但还是放心不下,想尽各种办法和卓沅联系、沟通,但打过去的电话根本不接,发过去的消息十句回一句。
这么过了一两年才有好转,打过去的电话会接,消息也回的多了些,却一直拒绝鹭卓去看他的提议,在鹭卓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时,也只说“不知道”。
鹭卓旁敲侧击的想问出什么,但卓沅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来搪塞——“当时叛逆期”。
这话鹭卓根本不信,他觉得卓沅似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独自消化了很多情绪,就像卓沅处理和卓总的关系一样,躲起来哭完又拿出来一张无事发生的笑脸迎人。
如今,卓沅会沉默着接受鹭卓给的照顾,却从来不向从前一样主动提要求,会不要命一样帮鹭卓渡难关,却除了公事以外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这么长时间,鹭卓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卓沅。
为什么突然回国,为什么目的地不是豫市而是海市,又为什么会来自己的公司,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回国还没来得及找工作吗?
但他一个问题也没问出口,就是因为知道自己问了卓沅也未必会说。
而且......
如果他问了这些问题,卓沅回答了他,说是因为鹭哥,因为鹭卓,因为你。
然后呢?
他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