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累了。
这一次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虽然可能还不是最完美的结局,但是,我是不是可以就这样休息了呢?
等等繁杂的思绪在脑海里划过,在这些带着迷茫和疲惫的话语中,空感觉到了自己在下沉。
他的眼前是一片漆黑,他的身下触碰不到实体,他的精神被高高抛起,随后,在某一刻里,又感到微妙的一沉。
他睁开了眼睛,重新回到这残酷的世界。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看到提瓦特的天空了。
那点缀着无数繁星,永远璀璨的星空就好像他自己一样,被时光狠狠抛下,永远凝滞在一个状态。
空已经没力气去想自己为什么还是死亡,重新开启新的轮回了。
这一刻,他只是空茫地盯着天空,习惯性地开始思考:这一次又是什么时间呢?我该做什么?我要去帮助谁?
这些思绪很快就被他体内流转的力量打断了。
那是属于梦之魔神的力量,因为镌刻在灵魂上,于是也一起被他带到了这个轮回里。
……等等!
空猛地坐起身,浅金色的瞳孔在这一刻急剧地震颤,好似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如果,如果时间是在不断地回溯,那么为什么在回溯之后,梦之魔神留在他灵魂上的刻印还存在着?
这个问题闯进脑海的同时,一直因为轮回而无法思考其他东西的脑袋也终于清醒了片刻,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我和荧抵达提瓦特的时间肯定是在魔神战争结束之后,既然如此,如果我是陷入了一个环形轮回,那么为什么我能够从自己根本还没有到达提瓦特的时间点开始轮回呢?
是因为我进入轮回之后,就成为了某种特殊的存在?
还是说,我所前行的路线从来不是一个圆,而是一条没有尽头的直线?
空踉跄地起身,茫然地环视四周。
这里是一片平原,没有任何人类生活过的痕迹,只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能够看到一点冒出尖尖的山峰,在他的前方不远处,一条黑色的裂缝突兀地横亘在地面上,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空知道那是什么,深渊,在无数次的轮回里,他已经跟这个东西打过不少次的交道了,也对这东西了解不少。
简单来说,深渊于提瓦特而言,就是一个因为不明原因产生了一点交汇的异世界。
此刻,这条深渊裂缝静静地躺在距离空不到五米的地面上,似乎在暗示着空什么。
是了。
已经无所谓了。
空垂下眼眸,迈步走向裂缝。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从未感到如此轻松,甚至面上都出现了些微的笑意。
我不干啦!
他想道。
不管轮回的原因是什么,我到底是在不断的重回过去,还是一直走在看似是过去的未来,都无所谓了。
我、不、干、了!
他停在了深渊的边缘,闭了闭眼,短暂地犹豫之后,踏步向前。
他坠下了深渊。
深渊中带着奇异感觉的能量在他的发间一缕缕地钻过,毫不留恋地向上升去。
黑色的符文在体表浮现,与梦之魔神使用力量时一般无一的黑色锁链从他的衣摆里伸出,像是拥抱一般轻轻地缠绕住他的身躯,尖锐的楔子最后停留在他的心脏处,悬停了两秒后,猛地扎下。
“噗嗤!”血肉被穿刺的声音在尖啸的风声中并不明显。
空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不再启程,他选择放弃。
他沉睡在了深渊之底。
……
随着漆黑的锁链在少年闭上眼睛之后自发的将他包裹成一个球,保护着他坠落进无光的深处,这场长达十多年的最后的轮回终于结束了。
而站在这处空间里,以观影的形式看完了这场轮回的所有人,却只觉得哑然。
这个结局如果放在什么电影里,恐怕都会被观众怒骂烂尾,毕竟,作为主角,名为空的少年怎么可以被轻易打倒,怎么可以让这个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怎么能够不继续迎难而上,冲破命运的枷锁呢!
可是这就是现实,现实永远不是文学作品,空也从来不是什么主角。
他只是倒霉地被时间丢下,成为了唯一一个没有被规则重置的存在罢了——尽管,他并不想成为这个特殊的存在。
他也是人——虽然大概不是人类这个物种——他会疲惫、会绝望、会在积累足够多的负面情绪后选择放弃。
而在场观影的人能够与他共情的人并不少。
至少此刻,夏油杰就有些发愣地看着那片黑暗。
极少有人知道,在他还在就读高专的时候,他曾经产生过非常极端的思想,那个时候,若非出差去了趟横滨,在夜晚祓除咒灵的时候正巧救下了被V组织绑架的乱步先生,恐怕……
即便在事后才知道乱步先生早就有了计划,根本不需要他的搭救,乱步先生还是因为不想欠人情——也可能是因为福泽先生当时的训斥——点出了他那个时候极为危险的状态。
自那之后,他才终于从思想的泥沼中挣脱,成为了现在的样子。
但是此刻,看着疲惫地陷入沉睡的空,他还是不由得地思考,如果那个时候他真的走偏了呢?以现在的他的观念来看,那个时候的自己大概会一条路走到黑,在清醒地发现自己的路走不通后,选择死在五条悟的手上吧。
就像发现前路一片漆黑的空一样。
“我会盯着你的,杰!”像是看出了夏油杰的胡思乱想,五条悟突然出声打断,脸上是难得的认真,“我不会允许你走偏的!”
夏油杰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起来:“那就拜托你了。”
五条悟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随后越过夏油杰,看向了某个方向,笃定道:“你是空的血亲吧?姐姐?妹妹?”
其他人这才也跟着他看过去。
又一次神出鬼没的出现在这处空间里的少女平静地回视,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我是空的妹妹,荧。”
“嗯哼~所以呢?这次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吧。你的哥哥是很可怜没错啦,但是这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五条悟摊着手,笑眯眯地说道。
这话几乎完全是嘲讽了,以至于站在他旁边的夏油杰一惊,下意识地看向荧,警惕她的暴起攻击,但是却完全没有要阻止五条悟的意思。
站在五条悟旁边的学生们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他们全然地信任着他。
另一边围观的太宰治挑了挑眉,扭头对江户川乱步道:“这位咒术界的最强还算有点意思。”
“哼!确实比你和森鸥外有意思。”江户川乱步很不客气地评价。
太宰治失笑,不置可否地继续听那边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