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郊区,晨曦酒庄。
欧式的庄园被一排排的葡萄架所包围,空气中都漂浮着葡萄甜美的芬芳,身着黑白女仆装的仆从们立在庄园的各处,在看见各式宾客时恭敬地鞠躬,带领宾客前往庄园的舞会大厅。
今天是晨曦酒庄的一批新酒的开桶日,为了庆祝美酒的完成,也是为了结交东京内的本土富商、达成良好的合作,晨曦酒庄的主人宴请了不少人前来参加晨曦酒庄的晚舞会。
对于这位似乎是国外的小贵族的庄园主,大多数人都乐于给他这个面子,而少数人则也会因为那个神奇的传闻,为了传说中的永生之酒前来赴会。
毛利小五郎作为近半年来名声大噪的名侦探也自然在被邀请的行列。
圆桌、美酒、精致的点心、高档的西餐……金碧辉煌的舞会大厅里,所有的布置都呈现出一个贵族聚会该有的模样。
穿着精致得不像是仆人应该穿的服饰的女仆和侍者们端着托盘穿梭在大厅里,挂着得体微笑的同时尽心尽力地满足宾客的要求。
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毛利小五郎也不由得在女仆小姐们的微笑下收敛了自己偶尔的犯浑,还算严肃地站在了舞厅里,手里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杯自己也不认识的红酒。
难得见到他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正经的毛利兰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去找据说也会到场的神里绫华去了。
穿过那些端着酒杯谈天说地的商人们,毛利兰到了大厅边缘,这里没什么人,于是她松了口气,拍了拍因为穿过人群而有些皱巴巴的裙摆,向着大厅旁边的走廊走去,那里面应该是专门为一些更加年轻,不适合参加舞会前的酒会的小姐少爷们提供的小房间,不出意外的话,神里绫华应该就在某个房间里等她。
相较于光亮的大厅,走廊的光线说得上是昏暗,一转过拐角,毛利兰就猛地撞到了一个人。
“嘭!”被撞的人后退半步。
“抱歉!”毛利兰条件反射地鞠躬道歉。
“没关系,我没事。”是还带着些许稚气的温软的女孩声线,但是语调与其本身音调不符的平静与冷漠。
毛利兰抬起头,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位身着白裙的女孩,冷金的眼眸平视着她,周身冷然的气质好像要将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推开。
在看到毛利兰直起身后,她就转开步子,打算离开。
“那个……”下意识的,毛利兰出声叫住了她。
女孩回头,没有说话,精致的脸上透露出些许不耐。
但她也没有直接离去。
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脾气不好,实际上很温柔的孩子呢。毛利兰会心一笑,轻声道:“你好,我叫毛利兰,介意认识一下吗?”
似乎不太擅长应付毛利兰这种态度友好的自来熟,女孩纠结了一会儿,低声道:“荧。”
“你看上去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就不打扰啦~”毛利兰心情不错地笑道,朝荧挥手,“如果待会儿你很无聊的话,可以到这边来找我一起。”
荧愣了会儿,复杂的情绪从她的眼底划过,她低声道:“我看起来很可怜?”
毛利兰一惊,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
她半天哽在那里,有些不知道该如果表达自己的想法。
对面的女孩就这么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半晌,眼底划过不知道是对谁的嘲讽,转身离去。
“我是挺可怜的。”她这么冷声道。
随着她的转身,毛利兰突然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眩晕感,就像是坐到了高速旋转的游乐园的咖啡杯里,周遭的一切都在眼前化作线型的虚影。
随后,“天”黑了。
……
“唔……”从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昏迷中醒来,诸伏景光迷蒙地睁眼,后脑传来的闷痛让他不适地皱起眉头。
他艰难地坐起身,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
记忆中,他跟安室透一起在向组织汇报过之后前往了晨曦酒庄举行的酒会,然后,在酒会正式开始之际,名为迪卢克·莱艮芬德的青年出现的时候,他突然就感到了眩晕。
随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绑架?暗杀?袭击?
这一刻,各种可能性在诸伏景光的脑海里闪过,他抬眼观察四周。
这是一处非常老旧的木屋,身下的地板有些潮湿,鼻腔里的空气也有些木头腐烂的气味,刺鼻、难闻。
往身侧看去,用铁管封起来的窗户让诸伏景光的脑袋里自然地蹦出了一个猜测——这里是一处牢房。
这到底是……?依旧存在的闷痛让诸伏景光的思绪都纠结成一团。难道是zero曾说过的关于异世界的梦?可是我明明还没有睡觉。
“笃笃笃!”木屋的门突然被敲响,随后是有些粗犷的男声:“喂!吃饭了!”
外面的人说完,就打开了木门上专门留下的给牢房里的犯人投食的小窗口,推进来两个黑乎乎的碗。
一碗没有一点热气的米饭,一碗飘着两片野菜的水,这就是一餐饭。
“哗啦啦!”木屋的角落里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
诸伏景光心下一惊,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木屋里还有别的人,对方的气息太轻了,就好像马上就会消失,以至于本就状态不好的诸伏景光在对方真正发出声音来之前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铁链声还在继续,一个消瘦的身影从角落里爬出来。
那是一个男孩,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根本不能被称为是衣服的麻布,戴着比自己手碗还粗的铁链,拖着一个沉重的铁球,从黑暗里爬出来。
诸伏景光呼吸一滞,下意识地站起身冲到男孩的旁边,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他的手穿过了男孩皮包骨的手臂。
而这么近的距离,也使得他终于看清了男孩的面孔。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长得清秀的男孩,哪怕脸上沾着脏污的泥水也不影响他的俊俏,浅金色的眼眸就像装着春日里最舒适灿烂的阳光,只是因为极度的疲惫和虚弱而有些暗淡。
他终于爬到了食物旁边,也不管碗里的食物是否看上去难以下咽,机械地将冷掉的米饭一点点地抓起来塞进嘴里。
这好像只是他的本能动作。
他不能死去。
男孩大概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吃东西了,乍然开始吃东西,只能一点点地嚼碎了吞下肚子,而那带着点黑色霉点的米饭想来味道也不会有多好。
诸伏景光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犯了什么罪才会被关在这里,但是不论如何,他都不认为这样对待一个孩子是正确的。
想到自己刚刚无法接触到男孩,诸伏景光的目光移向男孩身后靠着借力的木门。
一会儿,看着男孩艰难地吃完饭,开始倚着门休息,诸伏景光才猛地撞向木门,果不其然地冲出了木屋。
离开了木屋之后,诸伏景光看着眼前明显属于古时代的军营建筑,不可避免地被震惊到了两秒,他很快调整过来,借着自己现在不会被别人看到,去探听周围身着甲胄的士兵的谈话。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他走回了木屋,看着已经睡着的男孩陷入了沉思。
他已经确认了几件事。
首先,这里是名为稻妻的国家,按照江户川柯南的说法,也是鹿野院平藏的家乡,只是与江户川柯南所描述的人民安居乐业不同,这个稻妻似乎还处在一个战争时期。
其次,目前,这个国家的领导者雷电将军并不在国土内,而是奔赴了名为坎瑞亚的战场,也因此,目前失去了神明庇护的稻妻军队正在苦苦支撑,等待神明的归来。
最后,这个被关在牢房里的孩子并没有犯什么大罪,他只是在三天前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军队与魔物的战场上,因其出现得诡异突兀,而被当作了魔物的阴谋关了起来。
除此之外,诸伏景光也发现自己似乎无法离开这个男孩太远。
前两者暂时不做讨论,最后一则消息却是让诸伏景光皱紧了眉头。
从周遭士兵的谈论中,他当然听出了士兵们对现状的恐惧,整个军营无时无刻不被一种紧张的气氛所笼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一个极限。
他们中难道不会有人思考这个孩子会不会只是误入吗?当然会有人这么想过。
但是实际上,在如今这个状况下,他们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发泄口。
不幸的是,这个男孩正好成为了这个发泄口。
诸伏景光为这种情况感到愤怒,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蹲在男孩身边,注视着他有些暗淡的金色发旋,无比的担忧与无力。
现在,也只能等待了。
男孩靠着门眯了一会儿,似乎恢复了不少力气,他挣扎着起身,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上的锁链,沾着不少灰尘的脸上显露出几分狠戾来。
诸伏景光有了不好的预感。
“喀拉!”
男孩卸掉了自己的大拇指关节。
“哐!”
漆黑的粗大铁链从他的手腕处滑下,砸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