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你废话,”卡维抱着手臂说,“你有具体的初步调研和实施方案吗?大书记官不会连课题如何开展都要我教你吧?”

  他知道虽然他的表现十足强硬,但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当天晚上他们分道扬镳,艾尔海森说他还需要一些准备。然而过了仅仅一天,他的舍友就来敲门说“我们可以开始了。”

  他跟着艾尔海森一起来到书房,踏进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到有些许的腿软。他相信艾尔海森是有计划的,而且这个计划专门针对他而设置。

  艾尔海森常坐的那张椅子被搬到了房间中央,只需要看着那张椅子,卡维就能回忆起它在几次游戏中扮演的重要角色。

  更何况前两天的时候,艾尔海森刚把它的靠垫拆卸下来搬出去清洗。卡维问了一句为什么,得到的回答是“或许你应该问问你自己。”

  卡维从疑窦丛生,到恍然大悟,再到面红耳赤。他在上面和艾尔海森玩的时候,就那次,艾尔海森叫他叼住自己的衣服…等的他高潮后失神过去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口水滴到了坐垫上。

  这几天天气一般,虽然没有下雨,但多数都是阴天。卡维不知道艾尔海森是怎么忍住不去洗垫子的,他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在教令院假期里一天十二小时与那块可疑湿痕为伴。唯一肯定的是,它对于艾尔海森这种没有想象力的实用主义者来说一文不值,他不会像卡维那样,看见就想起那个变态又美丽的晚上。

  “你想干什么?”

  卡维警惕道。

  “不想干什么,”艾尔海森说,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指着那张椅子,“这只是个温馨且适合谈话的环境而已,请坐,”

  艾尔海森从来没有跟他客气过,卡维眯着眼睛,包含着十二分的疑心走了过去。虽然相信艾尔海森不至于这么无聊,但是他还是先摸了摸上面有没有强力胶才坐下去。

  “说吧,”卡维翘起二郎腿,“你想谈什么?”

  “做一份调查问卷。”

  艾尔海森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落座,他从叠在书本最下层的纸张里抽出了一份订好的表格,不急不缓地翻开第一页。

  “既然我们要进一步深入这个课题,”他说,“我要清楚你对于支配服从所属的每个项目的接受度是多少。”

  “…什么意思?”

  卡维说。

  “很简单,我问问题,你回答。”

  艾尔海森在指尖把笔转了个圈,“第一个问题,”他说,“你对每周游戏次数的期待是?”

  卡维卡住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并不能很大方地回答出这个问题,这方面口头表达的事情都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呃,”他把腿放下了,“大概就,呃,随便?”

  “具体数字。”

  艾尔海森用笔敲了敲桌子。

  “两…两到三次吧。”

  显然艾尔海森要的就是这样的答案。他迅速地在纸上写了两笔,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那每次持续时间呢?”

  “……看情况而定?”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用肯定句来回答。”艾尔海森说,卡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变成该死的社会调查员了,“下一个,从一到五评分,你能接受的服从强度是?“

  “…我们平时的是多少?”

  “大概2左右。”

  卡维犹豫了,半天他才低声说了一句,“那翻一倍…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

  “下一题,”艾尔海森没有给他反悔或者思考的机会,“从一到五,你觉得你从中获得的快感是多少?”

  卡维就这样懵着回答了一连串问题。说实话,这份问卷的体裁设计得真的非常像调查问卷,尽管里面的内容有些奇怪,但是很多问题在卡维看来确实是有调查记录的价值的。

  作为一个学者,他很快进入了协助调查的状态。艾尔海森的语调也十分平稳,刚开始的那些轻微尴尬早就在如此专业的场景中被掩盖过去,卡维甚至真的开始以为这是一场正经的研究了。

  直到艾尔海森完成了前面所有提问的部分,从表格后抽出两张纸来递给他。

  “涉及支配服从以及相关性行为的一些项目我已经列在了下面,”艾尔海森公事公办地说,“你可以勾选一下。如果你能接受,可以打勾,你觉得你会喜欢的话,可以打星,不能接受的话打叉,具体填写细则我写在了上面。”

  他是站起来递给卡维那两张纸的,卡维被他的影子挡个正着,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好…我会写的…”他大致浏览着表格,“这是…”

  几分钟后他发出惨叫,“艾尔海森!你用哪里的机器打印的这份表格?你怎么敢把这种东西印在纸上…!你完全没有羞耻心的吗?”

  “这是一份正常的问卷,”艾尔海森说,“不要想多了,卡维。”

  道理他都明白,卡维难以置信地攥着这份纸,或许明天他就会听到大书记官,敬爱的代理大贤者大人是变态的传闻。他竟然敢把这种东西印在纸上…!说真的,这张纸可能比禁忌知识还要危险,只需要看一眼就会原地引起爆炸反应。

  哪里正常的问卷会询问是否喜欢口交??

  “你对性与欲望产生的理解有些偏差。”

  艾尔海森转身,在书桌上拿来了几本精装的书本。“不需要问你我也清楚,在我们以'浪漫至死'为座右铭的大建筑师身上,性与爱是联袂产生的同胞兄弟姐妹,前者是后者的点缀,而后者是前者的土壤。两者相辅相成,最终才能化作沃土上的繁花一片。引用自卡巴莱学者的话。”他说。

  “当然了,”卡维隐隐为艾尔海森说出了他的想法而略微有些不爽,“难道你对此有任何异议吗?还是在你高贵的理性脑袋里,爱情根本不配产生?”

  “并非如此,”艾尔海森说,“爱情可以产生,欲望也并非虚假,但是由它们引申出的性,确实可以被研究剖析,毫无秘密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疯话…”

  “你是妙论派的,妙论派也有一些学者在从事这类的研究,”艾尔海森把一本书摊在他面前,“莫非荣誉毕业生对此毫无了解?”

  卡维一时语塞。他确实隐约有些了解,妙论派确实有些人从事者和解决欲望相关的研究。他当时在教令院的时候听说过,然而他向来持有的是“水到渠成”的观点,觉得主动去研究那类小型机械有些难以言喻的让人害羞,所以那方面他确实接触的比较少。

  “还有各个派别的其他学者,”艾尔海森又拿出另外一本书来,“我的表格,是严格参照这个量表设计的,也参考了部分其他的研究。我做的是言语方面的课题,所以在这个上面有些改动。”

  卡维说不出话来了。

  他上一秒还以为那个表格是代表大书记官心理变态的集大成者,下一秒却不得不承认这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常见研究项目。

  从面前的这几本书来看,艾尔海森还真的找到了不少东西来完成这个课题,他眼前的一切都在诉说着这并非一时起意,而是他对真理的某个分叉的追求罢了。

  “…那…那也…”

  “卡维,”艾尔海森说,“你难道在这方面没有求知欲望吗?”

  “探索对性与欲的追求,是一种对自身灵魂的审视。任何爱好与追求都是有原因的,”他说,“你没有发现吗,卡维?”

  “你对支配与服从感兴趣。被束缚的人不会爱上锁链,只有自由的鸟儿会幻想牢笼。”

  “这就是我想驳斥的理论。你的心理侧写和目前主流的很多观点都是不同的。他们通常认为越弱势的一方越擅长于服从,而我却不觉得。”

  “真正弱小的人服从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而向来将命运握在掌心自负盈亏的你,则是选择低下头颅。自主的选择代表一种取悦,你在通过这个游戏取悦自己,不是为了解决什么,而是你发自内心地渴望这一切,你知道你在生活中绝不会被人控制,所以在一个独特的幻想环境中,你愿意尝试你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的滋味。这种主动的服从,也会展现在游戏的方方面面。”

  “我说的对吗?”

  卡维其实从大概一半开始就没有听了。他震惊于艾尔海森竟然能把一件如此不要脸的事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而且还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喜欢这个?”

  “或许比我还喜欢。”

  艾尔海森说。

  卡维站起来,坐下,又站起来。他像一个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的蕈兽,转了几个圈,又在椅子上停下。

  “你不是…”卡维绞尽脑汁形容现在的这种奇怪的感觉,“你不是…你没有在编什么骗我吧?”

  艾尔海森的回答是翻开测量表最后一页,展示他的一串参考文献。

  卡维带着“须弥竟有此事”的震惊回到了椅子上。“大家…大家怎么开始喜欢这个了?”他喃喃道,“我原本以为大家都对这个有种…我说不清楚…”

  “只是一小部分人,”艾尔海森把表格和笔重新递给他,“所以我们的课题很有独创性,甚至能在这个领域中获得新的突破。”

  卡维两眼放空,抓着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确定不需要论文二作?”艾尔海森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手上的量表,“或许读了的人会认为我是那个服从于你的人呢。”

  “你说这句话自己相信吗,”卡维说,“他们肯定会猜我…我…二作…”

  “那些只是世俗的偏见而已,”艾尔海森说,“谁说你这样的人不能成为支配者?”

  艾尔海森说这个词的时候语气平静,但卡维觉得他在阴阳怪气,或许也是因为自己某种程度上也意识到,如果同样做支配者的话,他估计没有艾尔海森那么会调动对方的身体。

  他可能会比较喜欢接吻之类的…?或者还有摸…但是他也不大确定。

  卡维纠结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毕竟他没有艾尔海森的那种厚脸皮,他是个正常人,他要维护自己的名声。

  “不要没关系,”艾尔海森说,“我的诚意已经摆出来了,接下来该你了。”

  “今天,我们先把这份表格完成吧。”

  “…行。”

  卡维坐回到那个位置上。

  现在再拒绝显得有些不合情理。毕竟在须弥这片土地上,对知识的渴求一直都是永恒的课题,求知欲的丧失基本上与死刑无异。无论是多么偏门、多么晦涩的知识,只要存在,必定会有人进行研究。

  就算和这种方面有关,说到底也不过是人性的一面,其实也并不奇怪。

  作为学者,卡维其实非常认可这样的求知精神。但是作为艾尔海森的舍友兼学长,他又觉得在艾尔海森面前填写这份问卷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他比较愿意喝下一份蜥蜴尾巴加史莱姆凝液泡的酒,也不想被艾尔海森注视着在表格上打下一个勾。

  “你…你不能到一边去吗,”卡维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为了看你,”艾尔海森说着,没有挪动位置,“是为了指导你如何合理地填写问卷。”

  卡维不知道该提出什么内容来辩驳。他只能不大情愿地把目光转移到了问卷上。

  问卷和艾尔海森的抽屉一样,按照一定规律,简洁而高效地排列着。卡维拿起笔,抿着唇一条一条地看。

  “…你的问卷设计有问题吧,”质疑艾尔海森几乎是他的习惯,“其中很多项目我都没听说过,怎么能随便判断?”

  “这就是我为什么站在这点原因了,”艾尔海森说,“你不明白哪个?”

  粗略一眼扫下去,卡维其实对其中的十几项都有疑问。有些名字大概能理解,但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展,有些能够大约猜到是什么,但特也不太确定。而还有些他根本看不明白,更是无从入手,这份东西简直比艾尔海森看的一些书本还要晦涩难懂。

  但是承认他在这方面的知识匮乏得可怜相当于在艾尔海森面前示弱,卡维情愿变成真正的蕈兽,都不会在艾尔海森面前低一次头。

  “比如说…这个,”卡维用笔点着那个空格说,“物化是什么意思?”

  艾尔海森看了一眼,“字面意思,”他说,“将服从者当作物体。”

  “那如何执行?”卡维说,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在探讨一个学术问题,“当作看不见对方那种…?”

  “并非如此。”

  跟着艾尔海森的话语一同到达的是他的手。他一只手将卡维按在椅子上,另一只手则将他疑惑的同伴的脑袋掰正。

  “比如说,我需要你做一个雕塑。”

  他弯下腰来,贴近金发美人的耳畔,他轻轻地捏着卡维的下巴,逼迫他看向前方,但语气却无故温柔,仿佛皮格马利翁对他妻子吐露心迹。

  “你不能动,不能做任何表情。我会让你脱光了跪在玄关上,像一个真正的迎宾雕塑一样,托着盛有薄荷糖的盘子。”

  “我会把你的腿用束缚带束缚起来,让你根本没办法站起。你会保持这个姿势到身体酸痛,但是当你被来往的人注视甚至抚摸的时候,你会兴致勃发的。”

  “对吗,卡维?”

  卡维恨自己的脑子,他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赐想象力。他想到了玄关,有长长走廊的玄关,面目不清的人在他身边经过,他一丝不挂,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是个雕塑,一个彻底的物体,一个玄关上的饰物。他的欲望被石膏封存,被忽视又同时被注视,他们会称赞这个雕像身体线条完美,甚至会抚摸它…它有温热的肌肤,有柔软的金发,还有半阖着的眼。但是只有他的主人能让他活过来,体会真正的快乐。

  卡维的呼吸重了几分。

  “说就说,不要随便动手啊!”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又是艾尔海森的戏弄,挣脱开了他的手。艾尔海森似乎摸清了他的喜好,他喜欢幻想被人抚摸以及展示,虽然如果是真的话他不一定愿意,但是像他之前对艾尔海森坦诚的,他还是总会产生那么一点点这方面的想法。

  然而他撒谎了,不是一次,也不止一点。在他的性幻想里,被陌生人观赏身体绝对能排的上前三。

  “你不理解,我帮你解释而已。”

  艾尔海森松开手,仿佛刚刚说出那些话的不是他一样。他的表情甚至没有任何变化,卡维特地去确认过了。

  他真的是个仿生人,卡维绝望地想,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一个人感觉到如同火燎般的尴尬,而那个人肯定不会是艾尔海森。

  “…那种,也许可以幻想一下,但是现实生活中体验时存疑的怎么选,”卡维揉了一下变红的耳垂,“就是,我在须弥也算是有名气的,我拒绝一切可能会让我社会性死亡的游戏。”

  “所有的游戏都并不一定涉及到公开身份的问题,”艾尔海森说,“不,应该说所有选项都是默认可以匿名进行的,具体实施方式则因人而异。”

  “性爱录像也可以匿名实施?”

  卡维不敢置信地点着其中的一个选择。

  “可以完全遮挡面部之后再进行录制,”艾尔海森说,“反正镜头的焦点不会在你的脸上。”

  卡维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他觉得艾尔海森刚刚说了一个带颜色的笑话,但是他又不是十分肯定,再者,他是个成年人,这样说也无可厚非…他假装看了一圈其他地方,然后偷偷绕回来在“录像”上打了勾。

  “还、还有…”他像个好问的学者一样,在另一人身上汲取着这种难以言喻的知识,“口交、和深喉…这两个不是一个意思吗?为什么分在上下…两个部分?”

  “因为口交的时候,你要吞到这里。”

  艾尔海森的手指尖有些冰凉,当他站在卡维身边,用手指轻若羽毛般地放在喉咙上部的时候,卡维颤抖了一下。

  “而深喉,你需要吞到这里。”

  他的手指向下,仿佛要将卡维从喉咙处剖开两半。卡维控制不住咽下了一口唾液,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像他的心脏一般在皮肤下不安分地乱蹦。

  艾尔海森很快把手拿开了,卡维这次没有说话,但是他在两个上面都打了勾。

  他本来想着和艾尔海森辩驳一句的,比如说“你能让我吞到那儿吗”。但是他突然觉得这样说暧昧得让他坐立不安,于是只能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那户外…这两个…好像也差不多…”

  “第一个包括性交,第二个则不一定包括。”

  卡维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姿势也越来越拘谨。他感受到自己的欲望已经开始不听话地抬头,他只能假装写字一样佝偻着背,试图掩盖这件事的发生。

  “那这个、”他实在是说不出这个词来,“我勾选了这个,是不是就相当于同意在之前所有选项的场景里…都可以做?”

  “每一次开始之前,如果有性交的安排的话,我会提前告知的,”卡维不清楚艾尔海森的手按在他肩膀上怎么就能创造出如此大的压力,“游戏开始前是需要双方之间抱有尊重与知情的规则的,如果你能接受,但需要提醒,可以像上面那样画三角形。”

  卡维犹豫了一下,他的笔尖顿了顿,还是只是打了勾。

  他的笔仍然抓在手上,这对于建筑师来说应该是一个极其安全且舒适的时刻。然而他却隐隐地出了一层薄汗,手也有些微微颤动。连呼吸听起来都像是一个极大的破绽,会被潜伏在黑夜里的猛兽一口叼住喉咙。

  他刚才好像同意了不得了的东西…他是不是在那个瞬间,同意和艾尔海森在任何无预告的场景下做爱了?

  比如厨房里,客厅里,书房里,他的办公室里,或者现在?

  卡维想要问清楚这个到底是怎么算的,他签下的真的是那种卖身契吗?只要艾尔海森愿意,他们就会发生关系?

  这件事都不需要他的同意或者是他们之间有任何超出室友的情感关联,这一切即将会如此突然又顺水推舟地发生。就是某个普通的一天,没有任何预兆的,卡维将会和那个他最受不了的学弟在一个最普通的地方做爱。

  这种行为的开始甚至不会有什么特别的预告,什么感情的铺垫,或者是任何卡维以前认为两情相悦的人发生关系时需要的东西。大概唯一会有的是艾尔海森走过来,把手放在他的腰上,然后对他宣布:

  “趴下,腰抬高点,”幻想里的那个人说,“听话。”

  这让卡维感不到一丝被尊重与被照顾,和他倡导的浪漫与爱没有半分钱关系,甚至走向了完全的另一个极端。但是那种奇妙的、每当他将同意权交出就会产生的战栗又出现了。

  能够操控他的枝条从他的皮肤上攀过,挑逗般亲吻行进时碰到的一切,并在适当的时候收紧,留下红痕,创造束缚,提示他现在的处境。

  他知道自己又被控制了,艾尔海森的语言,动作以及这份打印的表格都在控制着他。他想说不吗?或者是想打一个叉?他说不出来,他只知道自己在期待着所有的文字变成现实,所有的惩罚加注自身,只需稍微想想,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你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吗,或者不明白的。”

  艾尔海森在他身后说。

  “比如说胶衣,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卡维惊觉自己停顿的笔正按在这个空格上面,“怎么…怎么不明白,”他硬着头皮猜测,“就是那种皮裤一样的…”

  “不对。”

  艾尔海森说。

  “是一种包裹全身的橡胶制品,”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过卡维的下巴,像一只无意逗留的鸟亲吻大地,“你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会被遮盖住,甚至你的这张引以为傲的脸…也会被完全包裹在头套里。”

  “你如果喜欢被观赏,胶衣是一种可以让你毫无负担地被他人欣赏抚摸的道具,”他说,“没人会知道这件衣服下是你,他们甚至绝不会想到穿着这种衣服出现在那种场合的会是一个有羞耻心的学者。”

  “这甚至有一些哲学意味,剥除所有的身份与地位,所有的人不过都是一具柔软的躯壳罢了。”艾尔海森听上去甚至有些感慨,“值得一提的是这种与性挂钩的物化一般十分彻底。胶衣上面只有两个拉链可以在穿着时打开,一个是口部,一个是下身。”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卡维已经勾画出了这件道具的模样,它带着强烈的被物化和被使用感,像是第二张皮肤,将他的灵魂牢牢地锁死在被快乐折磨的肉体中。

  “在把任何一个选项填上去之前我都会进行详细的研究,”艾尔海森说,“这个选项可以和其他的选项相结合,所以你可以思考一下到底要怎样选择…比如,想象一下。”

  他该死的学弟又动作了,艾尔海森在他身后捧住了他的脑袋,用虎口掐住了他的下颚,推着他略微张开双唇。

  “你愿意戴着头套,被人捧着脑袋使用你的嘴巴吗?”

  “呜…”

  卡维觉得这句话要超出他的阙值了。艾尔海森很了解他,知道什么可以刺激到他。他的嘴巴里甚至违反他的意愿开始分泌唾液,仿佛即将有人马上要使用他的嘴巴,把他当做一个简单的自慰器具。

  他勾起脚趾,在看不见的地方夹紧双腿,然后捏着笔打下了一个勾。

  “针对口部和脸部的项目都在这里,”他觉得艾尔海森靠得他越来越近了,“包括颜射和吞精,你都可以接受吧?”

  “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

  “不行吗?”艾尔海森说,“你可以打叉。”

  不,这句话只是说得太快了而已,卡维颤抖着被拢入名为艾尔海森的阴影里。他可以,他都可以接受。他侬丽的面容在这一系列的游戏里都是累赘,他只需要失神地睁着眼睛,接受着任何塞到他嘴里的东西就可以了,这是他取悦支配者的资本之一,仅此而已。

  “…也没有…”

  卡维嘟囔了一句,他还是打了勾。

  “往下的话,关于乳头的相关玩法,”艾尔海森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之前碰你乳头的时候,你的反应很大,那里应该是你的敏感带之一。”

  “这很正常啊…”卡维小声说,“毕竟平时自己都不会碰,肯定会敏感…”

  艾尔海森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在卡维耳边笑了一声,像是在嘲弄,又像是对他无法面对事实的惋惜。

  “那你喜欢吗?”他说,“包括真空乳吸、乳头打孔、乳环、乳夹、虐乳和催乳…你可以做一下选择。”

  “…我是男人,”卡维说,“这…”他的手指划过问卷,“你、你是不是没有修改原始问卷…”

  “据我所知,有一种草药,坚持服用三至五天就可以产奶,无论男女,停药即恢复正常。”艾尔海森的手向下,大概是无意的,但卡维不太愿意相信,“不过有一定可能性会增大胸围…但是这是不可避免的,玩弄胸部会促进乳腺发育。”他顿了顿,“你应该也发现了。”

  “还是说你准备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卡维抿紧了嘴唇,他感觉到胸部一阵完全没有缘由的刺痒,似乎是渴望一次来自谁的抚摸。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喜欢被玩弄乳头,也很清楚那里是自己的敏感带。在他自己自慰的时候,经常会用另一只手揉弄乳头。

  这点小小的癖好同样带来了结果,大概是上次艾尔海森(完全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咬了他的胸部的时候发现的。他的乳头受到刺激会很容易挺立,比一般的男性更加敏感。

  “据我观察,你的左边乳头更加敏感一些。”

  卡维宣布他最讨厌的和艾尔海森相关的东西应该就是艾尔海森的那双不规矩的手。现在那只手没有任何羞耻的向下,隔着衣服,十分坦荡地揉弄了几下他的左边乳晕。

  他的乳头隔着衣服立起来了,在丝绸衬衫上顶出一个小小的凸起。

  “下次游戏的时候我会注意的,”艾尔海森说着,仿佛谈论天气和今夜食谱,“右边也会照顾到。”

  卡维抓着笔的手指遮遮掩掩,他半推半就地在“乳吸”和“乳夹”上面打了个星号,期待艾尔海森没有发现。

  “阴茎与肛门相关的,我选择的都是比较温和的。”艾尔海森的手指越过卡维,继续帮他指读这份问卷,“我不喜欢在玩伴身上造成永久性伤害,相信你也不会想要。”

  是的,当然,理智的卡维肯定不想要,但不理智的卡维会畅想一下被打孔并且扯着环欺侮的样子,仅仅是畅想,没有其他。

  “如果你喜欢打孔的话,”艾尔海森不知道是不是从他通红的耳朵上看出了什么,他捏了一下卡维戴着耳坠的耳垂,“脐环比较隐秘,也不会影响太多日常的生活。”

  “谁说要打孔了…”

  卡维把这几个空匆匆揭过,他已经略微出了一些薄汗,他倾向于这是艾尔海森步步紧逼的罪证。

  “…这个、脱毛,”他点着下面的那个格子说,“我可以做…但、但是我想…如果要做口、口、那个的话,你…是不是也要做?”

  卡维说出这句话已经尽了他今生最大的努力,他今天的额度用完了,再说一句和那些污言秽语相关的话他就会变成真正的风史莱姆,并且自内而外地原地爆炸。

  艾尔海森笑了一声,仿佛他纠结这么久想说的一切都是一个孩子有趣但幼稚的废话。“口交,并不一定需要同伴才能完成,”他说,“你可以和道具做。”

  巨大的尴尬一瞬间淹没了卡维,他想直接给艾尔海森一拳然后逃离须弥搬去稻妻。他咬着嘴唇,攥着笔,几乎要在下一刻不管不顾地窜起来逃走。

  “但是。”

  艾尔海森安慰似的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一直有除毛的习惯,”他轻声说,“特别是在我们开始游戏之后…避免你什么时候心血来潮,想要试试。”

  卡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很傻地张张嘴,脸腾的一下从上红到下。

  “接着,道具你应该是可以接受的,”艾尔海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往下说,“道具有很多种类,暂且不细分…其中有几种比较特别的,我也在下面列了出来。”

  卡维只想结束这个问卷,“你…之后我们再细说,”他急急道,“就是,没有会疼的吧?我…我不喜欢疼。”

  “放心,”艾尔海森说,“我也不喜欢玩伴在床上哭。”

  卡维想要顶他两句说自己也不一定会哭,但是他意识到这一切拖的时间太长了。他刷刷刷地把几个格子都打了勾,就准备把表格扔下。

  “后面还有,”艾尔海森帮他把表格翻了一页,“前面是游戏的项目以及针对身体各部分的玩法,后面的是惩罚的项目。”

  “一个完成的支配服从游戏必定有惩罚的部分,或许是在你不听话的时候,或许是在主人心情不好的时候。”

  “那、那完全不讲道理啊…??”

  “你觉得这种游戏是来讲道理的吗?”艾尔海森反问,“讲道理说明你们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这不是游戏的初衷。”

  卡维向来说不过他,他已经受不了这个氛围了。他渴望触碰且兴致勃勃,如果艾尔海森拿开那块填写的板子,会发现他现在已经硬了。

  他粗略地浏览了一下,上面的惩罚看起来都不是特别严重,其中感觉最能造成伤害的也不过是鞭笞,但是上面也标注了不会留下永久伤痕。

  “你…你自己选吧,”卡维小声说,“不要太疼的,不要能让人看出来的。”

  艾尔海森点点头,“把你的要求写在其他这里。”他说。

  卡维迅速地完成他的要求,并且在艾尔海森拿起那块板子的时候竭力掩盖自己的勃起。艾尔海森浏览了一遍表格,看来对结果还算满意。他拿着表格,放在了书桌上。

  “今天就先是这样,”他说,“你可以回去了。”

  比起卡维,艾尔海森先准备转身离开。但是令他意外的是,整场表格填写中都处于极端的羞耻情绪中的卡维,竟然伸出手来,拽住了他的披风。

  “今天…今天不做其他的了吗?”

  脸颊红透的极乐鸟低声问道,仿佛怕被人听去他婉转的幽鸣。

  “我、我想…我可以试着帮你口、口一下,”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原来鸟儿就是这样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向他人害羞地求欢,“然后你、你摸…摸摸我…”

  “不了,”艾尔海森说,“今天你也很累了,休息吧。”

  他推门离开书房,徒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卡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