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休整了一会儿,就开始找出去的路。刘秀才走在吴三省边上,一直想去偷看他手里的地图,那大奎就背着杜勒,拼命往他们中间插。

  “我说三爷,这人是他们的,沉得跟块石头一样,干什么要老子背?”他就道,声音有点儿委屈。杜勒之前溺了一次,一只眼睛里吸了一只卤虫,已经钻进去大半,老沙替他处理的时候不得不把他的整个眼球都挖了出来。这个回族大汉中间疼醒过一次,又给秀才一枪托敲晕了过去。

  “这你得问瞎子,”刘秀才就道,“要不是他,我在藏庙里就干掉这小子了,哪儿来后面那么多的麻烦?”

  黑瞎子落在最头,咬着一支烟,听他这么说,也不反驳,只是‘咯咯’地笑。刘秀才这人,看着极其的猥琐,胆小没用,说话又油,你觉着好像是挺没用的一家伙,但是他做事情却是非常狠的,不讲情面。你要是不小心挡他道上了,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好像还挺爱救人的啊?”老沙原本安安静静地走在吴三省后面,这时候突然道,声音沉沉的。她指的当然是瞎子。

  “我只救还有价值的人,”那黑瞎子听她这么说,觉得特别好玩儿,咬着烟就笑起来,“不过你要真觉得我是个好人,我也还是很乐意的。”

  老沙闻言瞥了他一眼,移开眼神。她身材好,细腰翘臀,扎着根小马尾,看着特别干练,那刘秀才在后面看得眼睛都快直了。

  这下方的石窟比上面那层要简朴上很多,几乎是粗凿出来的,边上也没有什么很要紧的图文记载,他们这么绕着走了一圈儿,只觉得这地下的溶洞阴冷异常,却好像是个闭死的环。

  “这就是你之前碰到机关的地方吗?”走到最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妙音鸟石像,很大,从下面一眼望不到顶,只看下面的足爪,这雕工极是精细,连皮肉的纹理都被仔细描摹了出来。它边上一个石造的圆盘,堪堪一人来高。大奎之前在这儿绕了几圈儿,有些毛了,对着狠狠砸了一拳头,没料到就砸出来那黑瞎子一行人,合着那些虫和水,从上头‘啪’地一声直掉下来。

  这个石盘从里面分了共三层,每层又分24小格,上头是一些他们都看不懂的符号,每个不同。

  “不是西夏文。”刘秀才凑上去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又转过脸去问那老沙,语调十分地谄媚,“沙姑娘怎么看?”

  “狗屁,这女人要是知道,之前还能让老子一拳砸了?”大奎就插嘴道,背着杜勒,一脸的老大不乐意。吴三省之前骗他说这斗里肥的流油,还拿之前那几个伙计倒腾出来的宝贝的照片给他看,唬得这不长脑子的一心要跟着三爷过来发财,谁知道到现在看到的全是些不值钱的烂石头,连宝贝的影儿都还没瞧见,命倒是吓掉了大半。

  那老沙被他一说,脸就青了一下,她本来就是个非常骄傲的女人。

  “反正这要是有出去的路 ,那肯定就是在这儿了。”花儿爷道,面色还有些白,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了,“三爷,您那张地图上怎么说?”

  “这张图缺了起码三分之二,只能看得出这地方上下分了好几层,地形极其复杂,具体的你不能靠这个。”那吴三省就道,把那张烂糟糟的破纸往哑巴张那一送,“要不然让这小哥给看看?”

  “三爷,你怎么把咱们杀手锏都亮给他们了?”大奎在边上急得叫,眼睁睁看着那张地图易手到了哑巴张那儿。刘秀才特别得意地睨了他一眼,也跟着屁颠屁颠凑过头去看。

  “你这没出息的,什么烂东西你都他妈的当宝贝?”吴三省就骂了他一句,一脸特别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既然有缘在斗里碰上了,那咱们就是个合作的关系,合作你知道吗? ”他道,眼睛瞥了一眼哑巴张。那黑瞎子站在边上,看着他们闹,也不插话,只是笑。

  “我一看这小哥就是天赋奇才,他娘的肯定是个高手。”哑巴张两根手指奇长,沿着那石盘的边摸了一圈儿,吴三省跟在后面道,眼睛朝他一瞄,“这就不知道月爷这是从哪儿挖出来的人才,真他娘的好眼光。”

  黑瞎子听了,抖着肩膀就笑起来。吴三省这老狐狸,这一看就是想要套话,他也不说,靠着墙抽烟,就看着那小哥在那块石盘上按了两下。

  哑巴张其实是一个特别单纯的人,特别单纯,他跟着陈皮阿四从巴乃一路到了长沙,其实就是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是谁,他仅存的那点记忆可能让他觉得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黑瞎子在这行里混了很久了,看人非常的准,这小哥其实活得非常隐忍,看着好像是十分的高冷,好像和谁都不理不睬的一副的腔儿,其实就是个交际障碍,但他的本事能允许他用这样的个性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他本来以为自个儿还能再带他一会儿的。黑瞎子这么想着,叹了口气。他是没想到这小哥这么快就遇上了故人。

  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吴三省肯定是知道这小哥的,现在就是不清楚他和这哑巴张以前的交集到底是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