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云上楼时就看到周煜怀里抱着小儿子,身边站着二儿子,身后还有一个大儿子靠着,若是哑哑的年龄再小一般,那周煜就真像个幼儿园老师了。不过几个孩子都和周煜亲,自小就是这样,周煜当“幼稚园老师”也当习惯了。

  哑哑在十年前被周煜收养,改名周亚,虽然他不再哑了,但大家叫习惯了,“哑哑”也就成了周亚的小名,就像在非正式场合下哑哑也都是叫周煜“哥哥”而不是“爸爸”一样。  而“麒儿”和“麟儿”则是周煜和隔云生养的两个儿子。

  隔云在几年间不断为自己更换、完善身体,早已将两个种族的基因研究透彻,要制造出个“混血”的孩子自然不在话下,兴起之下,隔云就杂糅了自己和周煜的基因培养了一个“试管婴儿”——麒儿。

  “麒儿”是小名,照周家的规矩每个孩子都有小名、大名和字,这是古人的习惯,周家给传下来了。

  麒儿姓周名容,字雅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隔云不怎么抱孩子的缘故,周容能说能跑之后就和周煜特别亲近,看到周煜就屁颠屁颠地跑上来,看到隔云却慢慢地挪。这让隔云很不忿,于是周容诞生两年后,隔云又“造”了云熙。

  云熙就是“麟儿”,字瑞祯。对这个小儿子隔云倒是比较上心,时常就来抱抱。隔云本意是想多一个亲近自己的儿子,省得周煜时常在他面前炫耀,哪想到云熙能跑能跳之后亲近的也是周煜。郁闷之下,隔云只能打消了“两儿子相互攻讦”的美好念头,转攻“你是慈母,我是严父”的家庭模式。  事实证明,隔云确实比较适合做“严父”,三孩子——包括哑哑——都对其充满了敬畏之心,连时常不把周煜放在眼里的何隶凡都不敢在隔云面前随意造次。

  

  周煜笑看着何隶凡,而何隶凡却是一脸不屑地撇着嘴站在窗户前,那目光时不时就在周煜和哑哑接触的手上溜过。不过看到隔云上来,何隶凡的神情微微肃了肃,不再那么放肆。  何隶凡喜欢哑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大家都知道,双方的家长也都知道,周煜和隔云自然不会说什么,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至于何隶凡的父母,何隶凡的母亲有些势利,听说了哑哑的家世,当下什么都不管了,还鼓吹儿子再接再厉,而何隶凡的父亲在家里是没有发言权的。  面对何隶凡明目张胆在自己面前追求、“轻薄”哑哑的行为,周煜倒不阻止,只是有时候忍不住捉弄一下何隶凡而已——做父亲的总是这样的。而隔云对这些事情并不怎么管,看到也全当没看到,他对索兰和周煜以外的任何人或事始终不太上心。

  看到周煜又再调侃何隶凡,隔云便插嘴道:“煜,说正事。”

  周煜笑笑,便对何隶凡说:“隶凡,明天我和隔云要去一趟上海,刚好你来了,就住下吧,帮我们照看一下麒儿麟儿吧。”

  何隶凡比哑哑还大了六岁,如今二十四了,正在白泽学院读进修生(这是白泽学院特有的一个学位),今天本是周末,何隶凡来找哑哑,没想到成保姆了?

  何隶凡眼珠子转转,想到麒麟两小孩十分听话,而且还可以和哑哑住一起……呵呵,这个保姆还不坏。

  何隶凡肚子里的坏水开始冒泡的时候,哑哑细细弱弱的声音却从周煜身后飘出:“煜哥哥,你不要留他下来,他老欺负我……”

  周煜嘴角一翘,没理会哑哑的抗议,抱着孩子和隔云施施然离开了。

  

  等周煜和隔云走远了,何隶凡上前将哑哑一把拉到自己怀里,恶狠狠地说:“还想躲?哼!”  哑哑徒劳地挣扎:“你——坏!我去和煜哥哥说!”

  何隶凡扬扬眉毛,不以为然道:“你煜哥哥可是连婚礼上收到骨灰坛都能面不改色继续婚礼的人,你指望他?!”

 

又是一年春来早(2)

 

      十年了,上海的变化很大。新型清洁能源的广泛应用也让天空慢慢恢复了蔚蓝,但如果你站在路面上抬头,看到的却不是整片整片蓝蓝的天空,而是一个个飞快移动的黑点——30%的交通流量都被分离到了空中。

  低空飞行交通工具虽然还不是十分普及的平民级商品,但只要你的能收入能上十万,供一辆最低档次的“飞行摩托”是没问题的,况且,在上海这个现代化大都市,有钱人总是不会缺少的。  有钱人都升空了,地面交通就显得不那么拥挤了,城市地面基本上被平民和穷人占据,低价位的商品房、售价较低的普通百货、充斥了各种小商品的廉价商业街还有各种各样适合普通收入及低收入人群的场所——基本上所有有出现空中建筑的城市都在朝着这种方向发展:除了平民,就是墓地。  墓地?

  是的,墓地。

  或许和中国人狐死首丘的传统观念有关,只要条件允许,他们总是喜欢给死人建一座坟墓,以期让死人能够安心。

  

  梦居园,相当福瑞的名字,但这里却是上海郊区规模极大的一处陵园。

  普通陵园的墓区多半是芳草青青,绿树成荫,但梦居园南区中的一个角落却不是这样。  今年春天来得早了,暖风一吹,樱花也就开了,繁盛的樱花树在三月的春风中如同一顶顶颜色粉嫩的大伞,远远看去,只能看见红的、粉的、白的一丛又一丛交错在一起,一阵风过,小半个墓园就下起缤纷的樱花雨。

  这样的景致应该出现在男才女貌的浪漫大道边,而不是出现在墓园里。

  有好奇者进入林子探寻,林子里没有什么神秘的小屋和奇装异服的女巫,只有一座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墓碑。虽然这墓碑制式豪华,但它依然是块墓碑,上面写着“爱女萧湘之墓”,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于是大家便猜测,这萧家恐怕又是哪方豪门,家大业大,特意圈一块地养一片樱花林来满足某个已去之人的爱好。也有人去搜索,果然查到上海曾有一富豪人家姓萧,只是现在这些人早已搬入空中别墅,普通人只能感慨一句:有钱真好!

  

  三月十二号,熟悉梦居园的人都知道,每年的这天,都会有两个年轻男人来祭拜林子中的萧小姐,这两名男子都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一人英俊潇洒,气宇轩昂,一人冷漠淡定,身上穿的衣物虽然看似普通,不过总会有识货的人认出:纯手工!专属设计师!——这简直就是金钱的代名词!  

  “煜,他们又在看猴子。”

  “呵呵,他们想看就看吧。”

  “可是我不喜欢!”

  “你别理他们就好了。”

  “我讨厌!”

  “那我帮你挡着?”

  周煜笑着将隔云搂进怀里,似乎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替隔云挡住周围人窥视的目光,不过这样做显然不会有太大的作用,起码周围的人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隔云的模样。不过这个动作对于隔云来说却有不同的意义了——

  “煜,你真好!”

  隔云在周煜怀里蹭蹭,甜滋滋地说。周煜笑了,亲亲隔云的头发,他喜欢隔云装乖巧撒娇的模样,明明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却让人觉得他一肚子坏水都在冒泡泡,可爱得让人想一口吃掉。  两人的亲密举动让旁人稍稍移开了目光,虽说同性恋已经在法律上得到了确认,不过在民间舆论方面还是有不少人持有偏见,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