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就听见裴意特别刻意地开了口,“梨园,快上去!还是,你想要换个人背你?”
黎于安矢口否认,“没有!”
说完,他就飞速攀上了秦以舜的肩膀。
晏岑听出黎于安那句“没有”里的小小失控,发出一声很淡的笑意,伸手虚扶了一下对方的后背。
当兵出身的秦以舜最懂侦查,他察觉出晏岑和黎于安之间的那点微妙,眼色不自觉地沉了沉,背着黎于安就往下楼走。
生怕晏岑会跟上来似的。
待在背上的黎于安不敢乱动,只低头看着秦以舜稳重地背着他下一个又一个的台阶,内心隐约升起一种独属于亲情的依赖——
从小到大,他都是以“独生子”的身份长大的,缺少了兄弟姐妹的嬉笑打闹和互帮互助。
黎家最困难的那段时间,黎于安绝望无助也有过一个念头。
要是他有个哥哥就好了,有兄长挡在前面,或许就不会那么累。
而现在,愿望好似迟来地成了真。
一群人抵达了楼下。
秦以舜小心翼翼地将黎于安放在了地面,“小安,你怎么来的?”
晏岑代替回答,“坐我的车来的。”
秦以舜听见这话,扭头盯着紧随其后的晏岑,仿佛在说:我问你了吗?
“……”
晏岑轻推了一下眼镜,没敢和未来的大舅哥起眼神争执。
虽然他和黎于安的关系八字还没一撇,但因为和薄越明是多年好友,他早就知道——
秦以舜由内到外、从头到尾都是实打实的护弟狂魔!
先有薄越明“抢走”了“大白菜”裴意,估计这会儿又要提防起他“偷”另外一颗大白菜了?
秦以舜回头对准黎于安,“哥送你回去,你……”
裴意出口打断,“大家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吧?”
他想办法给黎于安和晏岑创造机会,还不忘关心表示,“哥,你住的地方和我们是两个方向,就别来回送了,早点回去休息。”
晏岑在心底默默点头,但表面绝不招惹秦以舜。
秦以舜被裴意的关切堵住了念头,只好改口,“也行。”
“小安,迟点你把家里地址发我一个,你脚伤不方便,有需要随时喊哥帮忙,知道没?”
黎于安眉眼透出一丝感动,“嗯。”
…
车门关上,发动而去。
晏岑看着倒车镜里的秦以舜,玩笑般地松了口气,“这秦总不愧是退伍军人,看我那眼神像是审犯人似的。”
黎于安一时没明白过来,“审犯人?”
晏岑眉梢微挑,借机表明自己的态度,“他眼光毒,应该看出我对你存了心思。”
“……”
黎于安耳根子一烫,不吭声。
晏岑早就猜到黎于安会是这个反应,很自然地替他转移话题,“刚才不是收了舒阿姨的压岁钱吗?不看看有多少?”
黎于安也有些好奇,摸出口袋里藏得严实的红包,确认张数后有些惊讶,“五百?”
脱离了裴意这层关系,舒婉本身并不富裕。
今天这一桌子六个孩子,光是红包就发了小几千出去,足见她对裴意等人最真切的
晏岑有意增加两人的接触,“我的也在衣服口袋里,你帮我拆开看看?”
黎于安的目光挪到了他的衣服上,拒绝声沾了点小小傲娇,“你自己到家了再拆。”
晏岑笑了笑,“数额应该是一样的,让舒阿姨破费了。”
“嗯。”
黎于安小心翼翼地将纸币塞了回去,又将封口处原封不动地叠好,还特意用指腹捻了捻红包四周,眼角眉梢都带着小小雀跃。
晏岑余光瞥见他的小动作,“怎么还装回去了?”
黎于安认真回答,“压岁红包要放到枕头底下,过了除夕才能正式拿出来。”
这是黎啸告诉他的,对方去世后,黎于安就没再收到过来自于“父母”的红包。
晏岑轻笑,“还有这个规矩?”
“嗯,你们家过年不给红包的吗?”黎于安脱口而出,转瞬就陷入沉默——
以晏岑这样的身家背景,哪怕是有压岁钱,大概也是用银行卡、支票或者其他昂贵礼物所代替。
晏岑感受到黎于安低下去的气压,眸光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