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鸟顺利退队，顺利签约，顺利拿到钱，林妈却没有顺利从手术台上下来。
医生说手术成功率能达百分之八十的，虽然脑瘤的位置有些危险，但不是说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吗？
怎么会失败呢？
林惊鸟怎么都想不通，也缓不过来。
生平一次大遭遇，像抽去了他的所有精神气。
他不想再训练了，也不想再回去吵吵闹闹。
他感觉很累，他只想睡觉，想把以前缺的睡眠都补回来，能睡一辈子最好了。
林京找过他一次，终于放下少爷脾气，想让他回去，想两人重新solo。
但林惊鸟拒绝了，他放弃了。
林京又怒气冲冲的走了。
似乎从那时开始，林惊鸟就没了盼头，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每天混吃等死。
若不是连饭都快混不到了，他估计也不会遇到项帅项学。
萧宇是知道他的事的，但知道的并不全面。
萧宇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大的变化，也不知道替补比赛里他并没有放水，他确实走神了，他突然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比赛。
萧宇以为他是因为欠了林京钱所以故意放水，所以后来林惊鸟找他借钱的时候，这人总要提点什么要求，要求不高，但总能把林惊鸟气的跳脚。
也就没有什么亏欠了。
“虽然有点恩怨，但都这么多年了，他也当了队长，扛了这么重的担子，大概也没什么心思记仇了，何况我跟他也没仇”林惊鸟语气里带着不可置否。
项学点了点头：“那就好，如果为难...”
“不为难”
林惊鸟承诺帮项帅要来林京的签名，给他寄过去。
项帅长时间的聊天过程中情绪波动巨大，最后兴奋的在床上蹦来蹦去不睡觉，好不容易把人摁下，项学拿到手机后翻看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他本来只是想问问这个传说中的“京京”，林惊鸟却把所有的，来来往往，起起落落倒了个干净。
项学没有打断他，认真的听了所有的情节，脑海里补足五十集电视剧情节，往日不爱娱乐的人，却罕见的和主角产生了共鸣，忍不住心疼。
项学本不想为难林惊鸟，但是林惊鸟已经答应了项帅，而他们两人的来往他也没太道理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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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帅开学了，他家的房子比较偏，第一高中就是觉得偏、安静才建在这里的，但小学不同于高中，项帅的学校很远，提供住宿。
项学不用再照顾项帅，相对轻松了很多。
而林惊鸟也不得不恢复单排，偶尔和萧宇或者队友双排，大家还是熟悉的模样，尤其是萧宇，话多还骚，在大鸟直播间简直放飞自我，鱼鸟粉大呼过瘾，弹幕起起落落，日子回到很久之前的模样。
但萧宇只偶尔和他一起玩。
即便林惊鸟的话多了一些，但也挡不住粉丝的流逝。
上个月收益很高，可以过上两三个月的好日子，于是林惊鸟也懒得管粉丝的来去。
每天认真的直播，练习，练习累了就玩玩消消乐，偶尔想放松会盘腿坐在飘窗上看上一本书，然后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没了精神。
书单是他在网上查的，为此十天半月不出远门的人特意去市中心图书馆办了张卡。
他问过以前的队友，林京现在在韩国，没两天就回来了，可以等上一等。
终于到了周五，林惊鸟还在直播，突然就见项帅游戏上线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不会是项学吧？
可能生活的地域不同，小学就要住校的他只见过项帅，而他清楚记得小学不会放学这么早，一般都要等四五点钟吧，加上校车还要送人，怎么也不能这么早。
但是对方一同意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哥哥！”项帅的声音。
“诶，放假了？有作业吗？”林惊鸟很扫兴的发出来自成年人的问候。
但项帅并不受其影响：“有啊，不过我在学校写完了”
林惊鸟这回长了记性，不再劝谏，高兴的附和道：“是吗？真棒！”
“嘻嘻，跳哪啊？”项帅笑着问。
“学校吧，你哥哥回来了吗？”
这一周，林惊鸟都没有和项学联系。
项帅走了，也没有理由了，他挺想和人说说话的，但又怕打扰到项学学习。
萧宇还在嘲笑他看书的事，他暂时不想搭理这么目光短浅，没有远见的人。
“没有，哥哥说他晚点回来”
“奥，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林惊鸟问。
项帅的小学资源不错，又没有门槛，因此有很多寄宿的小学生，都是校车接送。
周末所有学生都要回家，人很多，而车很少，拐的地方很多，还有很多住的远的偏的，路上就要花很久。
林惊鸟点点头，现在但凡能给孩子好一点的环境，家长都会争得头破血流，这倒也正常。
两人一局终了，刚好到了四点，林惊鸟迅速关了直播间，然后继续双排。
“你同桌理你了吗？”林惊鸟问。
“理我了”项帅说，“我跟他说了我送他京京的签名，他不信我，我就生气了”
林惊鸟：“.......”这是什么操作？
“那还需要签名吗？”林京差不多已经回国了，他还没来得及问。
“要啊，不然我生气就不对了，哥哥你帮我要了吗？”
“等会要，京京现在在忙”
“奥”
只几天没玩，暂时还不会拉下项帅的水平，两人吃了几次鸡，林惊鸟要准备做饭，上次那个藕肉包子做的乱七八糟，但是味道还不错。
他今天起得早，闲来无事又和了一大团面。
他发现包子这个东西其实很方便，多做几个放在冰箱里，早晚可以热一热，味道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我差不多也要去找京京了，先下了”林惊鸟说。
项帅刷视频刷出的习惯，声音总是开的很大，项学在家学习的时候他才会自觉一点，所以项学进屋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
“好，哥哥再见，我哥哥回来了”
林惊鸟的手指顿了顿，随后点了退出。
“回来多久了，刚刚是你林哥哥？”项学走过来问。
“嗯”
项学把书包放下，皱了皱眉。
按林惊鸟的描述，项学对所谓京京感觉很不好，林惊鸟似乎也不怎么喜欢，怎么这才几天，就亲密的叫上京京了？
他不会觉得什么为了项帅不得不委屈求和，只是听着怪怪的，不是很喜欢，那么讨厌的一个人。
不过他也没真正见过了解过林京，没什么资格置喙。
项学轻轻摇了摇头，捏着项帅软软的手问：“去超市吗，买点吃的”
“耶！去超市，去超市”项帅激动的蹦跶起来。
林惊鸟先去厨房看了看，面涨大很多，差不多可以做了。
但算着时间还算富余，他先回客厅拿了手机，在微信一堆人里仔细翻找了一圈，不高不低的位置找到林京的名字。
忽而想，万一人把他删除了呢？
想着又无奈的笑了，删就删呗，实在不行就只能让队友帮忙要一张，反正签个名林京也不一定知道是谁要。
但是林京没删他，消息发了出去，这也就没必要麻烦其他队友了。
“回国了”林京高冷的回道。
“能帮个忙吗？”林惊鸟问。
林京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你说”
“给我签个名”
林京：“......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林惊鸟一头雾水。
“羞辱我？这仇报的是不是有点晚了？”
“？”林惊鸟确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也一直不认为两人之间有过什么仇，以前那不值一提的矛盾，经过时间酝酿还膨胀成了仇了？
他不想两人再有更多瓜葛，所以没必要再多些误会，林惊鸟耐心解释道：“我认识一个孩子很喜欢你，帮他要的，如果冒犯，那就算了”
林京很快回过来：“那个项帅？”
“不是他，你怎么知道项帅？”林惊鸟感到强烈不适，他不想多想，但是忍不住。
这犊子不会还在监视我吧？
“你直播那天我在看”
“奥，你这队长挺闲的？”林惊鸟还是有些难受，语气挺冲的。
但是发文字聊天就这点不好，什么语气对方也不知道，林京就好像没察觉到，反而是轻描淡写的聊起来近几年的时光。
比赛，训练，聚餐，放假等等等等，开心的不开心的，什么鸡毛蒜皮都要说两句，好似这几年都没说过话似的。
字里行间总漂浮着淡淡的遗憾，林惊鸟不知道这遗憾到底是从说话人那来的还是本就是听话人心里的。
他没怎么回话，时不时“嗯”一声“啊”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心里默默想着：当了队长的人，怎么还这么多话，这看着多不靠谱。
搞得他都没机会打听林京到底同不同意给签名，再等帅宝就又要开学了。
就不能学学人项学，看看人家多沉稳，不过有时候话少也不一定好，他都好久没听项学说话了。
今天也没听着，伤心。
林惊鸟走马观花的跑神，最开始的遗憾和烦躁慢慢淡去。
心情平和了很多，倒也能安慰林京两句。
“当队长吗，累点是正常的，我以前就感觉你大局观很强，搁我就不行。这队长也当了大半年了吧，还没习惯？”
“那倒不是，就是有时候感觉没什么意思，是旦旦告诉你我当队长的事的？”林京问。
林惊鸟摸了摸下巴，没什么意思？这就很有意思了，一个队长竟然不热爱游戏？
他一个主播有时候还热爱一下呢。
“嗯，旦旦一直在跟我联系”林惊鸟挑着回了，顿了一会儿没忍住又问：“为什么会没意思，你不是很喜欢电竞吗？”
“不知道，可能年纪大了吧，有时候感觉挺累的”
年纪更大的林惊鸟：“......”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对老年人好了？
“你...有没有想过回来？”林京突然问道。
林惊鸟看着“回来”两个字，总觉得有点恍惚。
当年林京劝他回去，他不乐意，他说想放弃，林京骂他懦夫，骂他废物，什么难听的词都说了。
而他也没什么可分辨的。
现在他都习惯当懦夫了，回去更没什么意义。
“回去干什么？当青训生吗？”林惊鸟调笑着问。
林京沉默很久，最后问：“这几年，你从来没想过回来吗？”
“没有”
确实没有。
这两年他的脑子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的，对什么都不怎么提的起兴趣，包括游戏。
但他抽空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突然就不爱了。
也许是林京和他比的太过火，以至迁怒了游戏，看着游戏总想到那段压抑恶心的情绪。
他也想过自己对游戏是不是还是不够爱，可是爱不爱什么的，也不重要了。
他的人生最值得回忆的，是那段奋斗的时光，最让他厌烦的也是那段时光，再怎么爱恨交织，也不过是回忆。
生活还要继续，爱不爱没什么打紧的。
林京没再回他，林惊鸟把快递地址发过去，然后备注林京不要忘了签名，便开始忙碌自己的晚饭。
包包子这种事，理应和包饺子一样，一群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林惊鸟叹了口气，空泛的脑子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需要有人陪他包，就算项帅在客厅打游戏，项学在书房读书写作业，能有一点动静，也是不错的。
能被期待，自是最好。
算了算了，这形象妈妈的感觉有点浓厚了。
林惊鸟蒸包子的时候旦旦打了电话过来。
“喂？想我了？”林惊鸟笑问。
“不是...鸟哥，你跟队长说什么了吗？”旦旦是个圆润的小胖子，声音总带点憨憨的感觉。
“没说什么啊，怎么了？”
“没安慰安慰他？”旦旦惊讶的问。
林惊鸟一头雾水，“安慰什么？”
“这次比赛...我们队输给棒子了，你也知道......本来比赛前队长压力就很大，这回不知道...唉”
林惊鸟沉默了一下，明白了为什么林京问他是不是来羞辱他的，也明白了为什么林京没了激情。
不可一世的王子长大了只会成为不可一世的国王，生活惯会掩饰，他们是长不成骑士的。
其实林京也算还小，二十一岁，其他像他这么大的人，也都在美丽的大学生活里徜徉吧，就像明年的项学一样。
想来想去，林惊鸟有点想笑。
旦旦竟然很惊讶，他惊讶什么？谁说他就一定要安慰林京了，当年林妈妈出事的时候他才多大？他才刚刚成年，有人安慰过他吗？
没有。
只有人羞辱他，只有人把自己的莫名其妙的愤怒发泄在他身上。
他不是一个不倒翁。
再者说，林京并不需要安慰。
他只消放个假，回家一趟，就会发现世界大同，社会和谐而美丽。
而他要活出自己的精彩来，不需要安慰，他自己就能站起来。
天真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爱。
说着不怨不恨，时光会冲淡一切，但丝丝缕缕嵌在心缝儿的怨愤还是见缝插针的溜了出来，上帝也算是帮他报了个小小的仇。
林惊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想着晚上能不能跟项学聊会天，也不知道项学今晚休不休息。
说起来，每次他想着项学坐在教室里努力学习，就会想起自己在俱乐部训练的那段日子。
很累，但是很舒服。
精疲力尽的那种舒服。
不过想来项学是体会不到的，因为回忆总带着滤镜嘛。
最近看了几本书，林惊鸟感觉自己才思泉涌，随随便便就是一句经典。
得意无外乎是。
但也就搁心里想想，拿出来显摆总忍不住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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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林惊鸟先是过了几关消消乐，然后遇到一关挺难的，精力耗了一半他就懒得玩了。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种骗人氪金的游戏，往往会在前几关很简单，然后突然一局很难，步步都不打算让你过，当你过段时间再玩，这关就简单了。
能发现这种规律，林惊鸟自觉也是一种智商的体现，于是心安理得的用时间过关。
项学带着项帅在外面溜达了两圈，然后吃了顿饭，最后去超市买了水果零食，回来时已经七点多了。
他把东西整理好，项帅已经打开电脑和同学玩上了狼人杀。
项学无事，看着沙发上沉重的书包也没打算碰。
他也是提倡劳逸结合的人，虽然劳逸比例差的有点多...
书包里手机的消息灯静默的闪烁着，轻轻的悠长的微光总给人很温柔的感觉。
项学拿出手机。
“我已经找林京要了签名了，等他寄给我，我再给你寄过去”
“下星期可能赶不上了，帅宝不用那么急吧？”
“你先把地址发给我吧”
项学笑了笑：“不着急，你吃饭了吗？”
“南山市郑文区80号开阳小区”
包子刚出锅，很烫，也很香，林惊鸟左手换右手快速递到嘴边咬了一口，然后又扔回碗里，嘴里不住吸着气。
他给咬了一口的包子拍了张照，发给了项学。
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项学回他了，还有地址。
地址...
地址！！！
林惊鸟一时过于激动，本想咽口口水，结果把还有些烫的小口包子囫囵吞了。
微烫的感觉从喉咙到胃里，整个人都升了一度，脸都有些红。
“你做的？什么馅的？”项学问。
“人肉馅的，想吃吗？”林惊鸟也不管包子是不是香了，盘腿坐在沙发上，微弓着身捧着手机，手指一戳一戳，肩胛骨时不时收缩舒展，一呼一吸都悠长的过头。
“管长生不老吗？”
林惊鸟猛地仰头，脸上挂着傻笑，眼睛微眯，晃了晃脑袋后又迅速回到原来的姿势，一本正经的开始回话。
“长生不老的馅只有一种，真要？不管退货的。”
“你说”
“心脏，滴血的，会跳的，”
项学感觉这人有点幼稚，但还是接了下去：“唐僧肉？”
“不，仙人肉”林惊鸟胡扯道。
“仙人不是仙骨有用吗，天外飞仙了解吗？”项学“引经据典”
林惊鸟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后问：“那你想啃骨头？”
项学：“......骨头汤不行吗？”
“那也行”
接着是什么味的汤，两人聊了半天，也不知道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项学还从没说过这么多废话。
时间真的很奇特，明明就几句话，说着就快十点了，项帅呵欠连天的关了电脑。
林惊鸟只好意犹未尽的道晚安。
只是晚安了很久也没彻底安下来。
他在床上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几遭，偏生脑子十分清醒，隐隐还莫名有些激动。
睡不着的不止他，项学叹了口气，他今天耗精力也不少，就是晚上过于活跃了点，以至有些失眠。
他不强迫自己去睡觉，而是再次打开了手机。
本想过两关消消乐，但不小心注意到旁边的新浪微博。
说起来他还没有系统的粉林惊鸟，受到前桌女生的普及，他已经get了追星的姿势，追主播大概也差不太多。
林惊鸟第一条微博就是下午的直播录屏，项学怕吵到项帅没敢打开来听，只看了看评论。
第一热评：本想用帅宝的学习方式教育小侄子，结果打开直播，脸直接肿了，哥哥不赔个医药费？
一楼：哈哈哈哈哈哈
二楼：哈哈哈哈哈哈
......
项学也跟着笑了笑，他往下翻了翻，都在笑谈项帅，或者不知道项帅今天放假，后悔今天下午没看直播。
然后是等待小哥哥，也就是他的出现。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皱眉，为什么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和项帅身上而注意不到林惊鸟？
林惊鸟看这些吗？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他那么努力。
项学将心比心，如果他每天花很多时间练习一门课程，结果考试后这门却不怎么理想，肯定是不舒服的，虽然他没有过不理想成绩。
这几天他其实是知道林惊鸟脱粉厉害的事，因为前面两位女生大抵是真爱粉，每天都帮林惊鸟关注着数据。
但他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
在他眼里，一个风趣又努力的人怎么会火不起来？
要说这社会看脸，那林惊鸟更是占上风。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喜欢。
昨天发生了点事，抱歉。
[鞠躬]
ps:想逆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