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气势汹汹地赶过去,他特意释放了自己魔婴期的威压,冷着脸站在门口。

  他吹了半天的风,门也没有打开。

  居然还不在!

  沈愿盛怒,刷一下推开了门。

  维持灵力运转的洞眼被堵住,冰息花、尽灵草等上品灵物被拔掉随意丢在了一边,已经落了灰尘。只有被褥和枕头被宝贝又整洁地好好放着。

  沈愿气得双目血红。

  ……

  饶昔今日回来的时候,他站在门口,皱眉看着禁闭的房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而就在他停下的那一刻,身着红衣的少年双目赤红,周身隐隐约约冒出了肉眼可见的黑气。

  那些黑气似乎因为主人的心理破防,再没有遮掩,缓慢又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少年的周围。少年秾丽的眉目被黑气笼罩,衬得他像个面容精致的厉鬼。

  漂亮的少年已经亮出了爪牙。

  魔婴期的威压蔓延周身,如山一样从前方压了过来。是能把刚出新手村的饶昔碾成肉泥的架势。

  面对这样凶猛的攻势,饶昔一动不动。

  他只是看着沈愿的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子就不好看了哦。”

  青年的声音轻得空灵缥缈。

  沈愿却在周围的一片嘈杂中精准地捕捉到了这句话。

  那个声音,在他耳中,如同修真界一种永远往下沉的重石,是让人无法忽视的重量。

  沈愿很明显地一怔。他下意识收回了攻击,周身的黑气尽数散去。只是望着眼前这个陌生样貌甚至透着魔修味道的青年,眼中还有几分疑问。

  他在原地纠结了好久,又想过去,又心里疑惑。

  “不认识我了吗?”饶昔说。

  一个笑容缓缓绽放在他眼角。尽管他已经换了容貌,但那股从骨髓里透出来的美丽,像是冲破了开关,如洪水决堤般奔赴。

  仿佛一朵本就艳丽的花,在花期里完整地打开了自己的花瓣,尽情释放耀眼的美丽。

  沈愿终于轻声开口:“是大人吗?”

  饶昔点了下头。

  沈愿听到他的回答,就像是得到了首肯一般。他飞快地小跑到饶昔的身边,直接伸出手扯住饶昔的衣袖。他微微昂起头,狐狸眼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娇纵。

  “大人,大人。”

  他接连喊了两声。

  “怎么了?”饶昔觉得有些好笑。

  “大人不要住在这里了。”沈愿说。

  他回头望了几眼那精致的房屋,眼眸里浮现着嫌弃,“这个地方没有我的住处好。”

  饶昔摇头,“我就不去你那边了,到时候又有一堆要解释的,这个身份我还不想暴露。”

  沈愿想给饶昔最好的。但是他看了看饶昔的眸色,还是勉为其难地妥协了,“既然大人想住这里,那就住这里吧。”

  饶昔问他:“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

  沈愿脸色僵了片刻,很快又放松下去。

  他小声说:“我以为大人是其他魔道宗门派过来的奸细。之前我不在宗门的时候有个伪装的奸细混了进来,给合欢宗造成了一笔很大的损失,那可都是我的钱!”他越说越愤慨,声量逐渐增大。

  饶昔笑了一下。

  他伸出手点了点沈愿气鼓鼓的脸颊,“等之后我去伏天殿给你搬一堆灵宝过来。”

  感受那柔软细腻的触感在他脸蛋上一触即离,沈愿的耳朵陡然红了几分。

  少年的声音不由轻了许多,“其实不用麻烦大人啦,这怎么好意思。”

  饶昔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像蝴蝶一样颤动。弯起的眼角像是墨笔勾勒而出。

  “这是租金。”

  沈愿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心里止不住地想,大人明明不是之前那个美丽异常的容貌,怎么还是能够让他轻易心动呢。

  ……

  饶昔还是在小屋子住了下来。

  沈愿经常来找他,不过都是悄悄的。

  这一日,沈愿日常来找饶昔。即使是无意义的废话,饶昔也会认真地听他讲完。

  他说着说着,忽然见窗户里的远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那黑点慢慢变得越来越大。

  在沈愿睁大眼睛时,黑点呈现出了一点红色。渐渐红色变得浓郁,鲜红的头发在空中飘扬。

  沈愿感觉到了一股浩大的威压从远方传来。是高位魔修对低位的警告。

  红发红眸的男人目光已经锁定了他。

  见他看着,游辞勾了下唇,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

  逃跑!

  魔修的本能告诉他要迅速、立刻逃跑!

  可偏偏那是游辞。

  那个和他抢夺大人、让他感觉到无力的游辞。

  总是趋利避害的沈愿这一次不想退缩。

  他咬紧了牙关。

  沈愿几乎是用出了全身的灵力,才没有让自己露出任何弱势来。

  尽管沈愿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和先前一样,但饶昔还是从细微的变化里发现了沈愿的不同。他转过身,正巧对上了游辞的视线。

  男人逆着光飞来,漆黑的衣摆在风中刷刷作响。俊美的容颜仿若笼罩在阴影里。

  唯有那耀眼的红发,似乎挣脱了逆光的阴暗。连同他那双瑰丽的红眸,鲜艳夺目。一同倒映在青年惊讶的黑眸中。

  饶昔怔了下。

  事实上,他完全不明白游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游辞那模样,似乎就是冲着他来的。

  可是,游辞是如何知道已经变换容貌的他是傅白,又是怎么知道他在合欢宗的?

  游辞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已经落到了饶昔的面前。他落下的风吹起了饶昔的黑发。饶昔一边用手掀开吹到额前的黑发,一边看向他。

  游辞一进来,就找了个椅子坐下。他拍了拍他右边的位置,语气亲昵地唤,“白白,你坐这。”随后神色变得平平淡淡,“你随意。”他后一句话没有看着沈愿,沈愿却是知道他在对自己说。

  白白?

  饶昔眼皮蓦地一跳。

  虽然心情有些复杂,不过饶昔还是走到一边坐下了。他没有坐在游辞右边,而是坐在了游辞的斜对面。

  等他坐下,饶昔才发现沈愿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疑惑出声,“你不坐吗?”

  沈愿强颜欢笑,“之前坐太久了,我现在想站着。”

  “白白不用管他,”游辞神色不变,“他想站着随便他。”

  沈愿咬着牙,“如尊上所说,大人不必顾及我。”

  饶昔抿了一口茶水,问游辞:“你来干什么?”

  “本尊过来巡视。”游辞道。

  巡视到了我的私宅?

  呸!

  沈愿在心里啐了一口。

  饶昔眼中复杂,“你怎么知道我是傅白?”

  游辞闻言,勾唇笑了一下,“魔修之法诡谲多变。白白是觉得本尊没有认出你的办法吗?”

  我一个搞摄魂术的都不知道有这个。更何况魔尊之法以力闻名,他肯定在胡说八道。

  呸!

  沈愿啐得更用力了。

  饶昔沉默了几秒。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游辞怪怪的。

  沈愿站了太久,脚有点酸,身体不由自主地落下去。

  这时他感觉到身上原本从上往下的力度,变成了从下往上,稳稳地托着他。

  “……”

  沈愿没忍住口吐芬芳:艹。

  游辞见饶昔没有再问他,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他嗤了一声,“合欢宗可真穷,怎么能让白白住在这种地方?”

  合欢宗每年都是进贡最多灵宝灵物的魔道宗门!

  呸呸呸!

  沈愿气死,啐个不停,诅咒了游辞千遍万遍。

  游辞紧接着道:“白白,你还是去我那里好了。”

  饶昔正准备摇头的时候,又听见游辞飞快加了一句,“只要你去我那,我的头给你摸。”

  饶昔望了一眼游辞的红发,可耻地心动了。他点了点头。

  不过该反驳的他还是要反驳:“你口中的‘这种地方’,是我亲手布置的。”

  游辞:糟糕,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他动作迅速地补救。

  饶昔顿了下,目光撇到了窗外飞快往下方后退的风景。

  “……”

  饶昔艰难地说:“游辞,你干了什么?”

  坐在窗边的游辞笑得很坦然,“白白不是说喜欢这个房间吗?所以本尊把它搬走了。”

  饶昔:“……”

  饶昔:“你跟沈愿说了吗?”

  游辞懒洋洋地支着下巴,“本尊不用跟他说。合欢宗这次的进贡东西少了很多,本尊不找他们的麻烦,已经是本尊宽容大度了。”

  ……

  房屋起飞的那一瞬,沈愿被游辞飞快丢了下去。身上的力度终于消失。

  恢复自由身的沈愿立刻站了起来,对着上方的房屋破口大骂。

  他忍着脚酸骂了许久。

  那口气落下后,沈愿刷的一下坐在了地上。

  眼泪像碎玉般不断地掉。很快就润湿了他前方的一小块土地。

  “大人,”眉目精致的少年哭得可怜,他不住呜咽着重复,“我的头也可以给你摸。”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实在有点忙,但是为了flag,渣作者不能再拖了。只能没到3000字也先发了o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