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愿艰难离去的饶昔开口说道:“你把那少年吓坏了。”

  游辞一听支棱起了耳朵,“你认识他?”

  饶昔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游辞想了想,说:“本尊觉得他认识你,你也认识他。”

  ……

  沈愿在下仆的搀扶下出了魔宫,他愤愤地看了一眼那藏在云雾中的宫殿,才转身打算离去。

  他站在魔宫面前,忽然看到远方飞过来一个小小的黑点,紧接着视线里,那朦胧的黑点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墨发男人。

  沈愿瞪大了眼,那不是段从南吗?

  他一个正道的剑修怎么会来魔宫。

  眼见段从南的身影越来越接近魔宫,沈愿连忙把可以隐身的法宝从储物戒拿出来,把自己藏了起来。

  他躲在法宝里,偷偷地看着立在空中的男人。

  段从南落到了前方的地面上,眸光沉沉如墨,他手中的剑如破竹之箭,带着能够劈天盖地的凌冽之势,向着魔宫的大门飞舞而去。

  剑光似乎要把空气都撕裂。

  守门的两个魔修直接被打飞吐血。

  朱门被皎皎剑气劈裂成两半,只听一阵轰然之音,硕大的朱门倒在了地上,扬起了无数灰尘。

  魔宫里的魔修已然察觉到了那股强大的威压,只有尊上才能够与之比拟,个个脸色惨白。

  无数魔修宛如飞蛾扑火般,段从南不用动用剑气,就能用灵力和威压拂袖将他们全部击退。

  ……

  饶昔把茶杯放下,勾唇笑了一下,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却正是这样的态度,让游辞心下有些烦躁,周身魔气浮动起来,宛如蓄势待发的恶兽。

  “尊上,段从南来了!”

  倏然从外面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那个魔修脸色惊惧,眼底尽是惶恐之色。

  游辞也感觉到了远处能和他相比的威压,他看到报信魔修的这般姿态,直接一个攻击打了过去,他无声地勾了一下薄唇,神色森冷如铺地月光。

  “无用之人,人家还没打到你身上呢,就怕成这样。”

  红发男人上前几步,准备出去迎战。

  快出去时,他对饶昔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本尊。”

  游辞一个闪身,人就到了段从南的前方。

  段从南正在擦拭手中的银白长剑,白色手帕被染成一片鲜红,周围的魔修死的死伤的伤,几个还能站立的看到他,都离得很远,迟疑得不敢接近。

  他见到游辞,淡漠的目光对上了他,“傅白人呢?”

  游辞眉梢一扬,并不回答,只说:“难以想象你对傅白这个徒弟这么上心。”

  随着话音落下,男人的手中陡然浮动出了一个黑红的锤子,上面的花纹就像鲜血一样流动。

  肉眼可见,吹星锤变得越来越大,其中蕴含的气势几乎能够毁天灭地。

  游辞舔了下薄唇,红发飘扬,猩红如血的眸子像燃烧着一把火焰,眼底兴味不减反增。

  “啧,跟你打一架可不容易。”

  到了大乘期这个层次的打斗几乎能惹得天崩地裂,加上游辞有心要与段从南一战。

  转瞬间乌云压境,狂风乍起,电闪雷鸣,一阵戾风以两人为中心扫荡了魔宫前的平地,从他们身上泄出的气势把魔宫的红墙都劈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缝。

  躲在法宝里的沈愿直接被当成垃圾一样吹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那宛如圆球般的躲避法器里传来一阵偏低的声音,可以听见躲在里面的人骂骂咧咧的清扬声线。

  饶昔坐在椅子上,能感受到前方两个大乘期打得昏天地暗的架势。

  他挠了挠下颚,修长的手指搭在红木椅的扶手上,显出几分漫不经心,像是白玉落在红木之上。

  饶昔站起身,低头拍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又把全身的金饰戴好。

  紧接着,他往魔宫的另一条路踏出了脚步。

  白色长袍划出一个细微的弧度,金线在阳光的衬托下,似乎泛着微光,也衬托出白衣青年光洁如玉的侧脸,那宛如天道精雕细琢般的美丽。

  饶昔走人了。

  因为两个大乘期打斗而泄露的恐怖威压,周围已经空无一人,这一走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饶昔跨过最后一扇门,终于走出了魔宫。

  不远处的圆球被吹了半天,感觉到周围似乎没了动静,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丝侦查灵力。

  终于没人了!

  沈愿兴高采烈地从圆球法器中跑出来,红衣少年瞬间落在了地面上,波光粼粼的狐狸眼盈满了喜悦之意。

  在看到前方忽然出现的背影,沈愿的眼睛里又泛起了警惕。

  这个人是哪跑出来的?刚刚他侦查的时候怎么会没发现?

  他把圆球法器收回了储物戒,已经做出了蓄势待发之态。

  但是看着看着,沈愿倏然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眼熟,再联想到刚刚在魔宫主殿他看到的青年……

  沈愿当即跑了过去,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傅大人!”

  饶昔听到声音,转身一看,就看到红衣少年兴奋地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

  那鲜艳的红色似乎与远处的红墙融为一体,衬得他唇红齿白,靡颜腻理,好一个翩翩如玉少年郎。

  没过多久,沈愿就已经跑到了饶昔的身前,他刚想开口,忽然听到眼前青年发出致命的一声疑问:“你刚刚在游辞面前不是表现得都不会走路了吗?”

  青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黑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红唇轻启:“现在看着,倒是十分健康啊。”

  沈愿脸色一僵,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刚刚……刚刚那是权宜之计,毕竟魔尊那么厉害,我一个小小的魔修又不能跟他硬碰硬嘛。”

  说着说着,少年的神色变得十分委屈。

  饶昔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这个没怪你,不过,”话锋一转,他又说,“我听游辞说,你好像一直以来都过得如鱼得水,那么……”

  饶昔似笑非笑,“你之前说的‘不想再偷偷摸摸躲藏,整天担惊受怕,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被别人抓住,像个东西一样关起来’是……骗我的喽?”

  明明青年好看的眉间都是笑意,沈愿却感觉到了话语里蕴含的凉意,仿佛一阵刺骨凉风吹过,让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透露出紧张来。

  沈愿连忙摇头否认,“傅大人,我真的没有骗你。”

  饶昔唇边笑意褪去,“我不想再听你的解释,这是第二次,你——好自为之。”

  话落,他利落地转身离去。

  沈愿小脸顿时惨白一片,他看着青年毅然离去的背影,心脏仿佛被人拉扯撕开了一样疼,就好像他即将失去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失去以后,他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了。

  红衣少年的右手紧紧握住,复又松开,像是要抓紧什么一样虚握了几下。

  他从很小开始,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可以信任的。

  不论关系再怎么好的亲友,都有可能因为一些事情反目成仇,甚至变得仇恨至极,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因为他的天生媚骨,全身上下皆是宝物,他有着这样的资质,就像怀璧其罪,无论谁都可能为了修为、为了利益而伤害他。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没有人例外。

  既然他们都想要利用自己,那么他也可以反利用他们。

  自己的容貌是他最大的优势。

  所以他游走在那些人的身边,讥诮地看着他们为了自己痴迷,冷眼旁观他们争取自己,在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后,利用摄魂术迷惑他们抢夺财物逃生。

  后来摄魂术升级,他开始主动出击,他就这样骗了很多很多的人。

  直到一年前,遇到合欢宗宗主王栗。

  王栗长得貌丑无比,不过有离识的修为,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天生媚骨,还想把他当炉鼎。他打不过他,试了摄魂术也没用,只能先嘴上答应下来,跟王栗回了合欢宗。

  那段时间是最难熬的日子,合欢宗好多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不过碍于王栗,倒是没对他怎样。

  王栗养着他,想等他的修为再高一些,还经常做一些让他恶心的事情,但他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应着。

  之后他的修为终于到了吞噬期,王栗打算跟他双修,看到王栗那丑陋的容貌他就恶心。

  那天晚上,沈愿打算奋力一搏,大不了死了算了,也不能让这丑人得逞。

  其实他是不想死的,以前那么艰难他都活下来了,自然是不想死的,但……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沈愿躺在床上,咬着下唇,手心里都是汗,在王栗准备压下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用上了摄魂术、夺魂术等各种法术,甚至把灵力都聚集到了丹田。

  那颗红丹在他丹田里缓缓旋转,他想,要是失败了,他就自爆,和王栗同归于尽。

  他脸色苍白,身体抖如筛糠,汗水顺着没有一点血色的脸颊流下来,将床榻都濡湿了。

  结果半天没有听到动静。

  等沈愿睁开眼,看到王栗倒在一边,闭着眼睛,好像没了气息。

  他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去探王栗的鼻息,没死,他松了一口气。

  沈愿坐在床榻上,紧张兮兮地等着王栗醒来,他的灵力飞速运转,一旦不行,准备立刻自爆。

  过了一刻钟,王栗醒了,而且还成了他的傀儡。

  其他时间王栗都是正常的,但是一旦他有需求,王栗就会立刻完成他的需求,并且王栗根本不会觉得有问题,而且平时做事也潜意识不会让他不舒服。

  他就这样在合欢宗作威作福了一年。

  直到沈愿去了琏生城,平时他也会自己出来游历,而这一次来到琏生城,他遇到了一个人。

  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沈愿直接怔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他遇到了一个很美很美的人,比他还要美的人,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小绿茶也逃不过昔昔的魅力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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