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丝狄安……
这名字让他又想起了那个一生都没有离开过萝丝狄安的女人，某些回忆涌现上来，精灵脸上的笑容不禁褪去了一些。
卡珊德拉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他是想起了艾萝拉女王，心里不由一紧：“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你跟去……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
“放心吧，就算只是没有灵魂的NPC，是她的话，应该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精灵女王艾萝拉，是历史上有记载的预言师之一，只不过除了和精灵一族有关的未来，她几乎从不提及其他内容的预言。
但是……她眼下只是NPC的话，预言的也只是系统设定好的未来吧？
关于斯塔法不记得她的事——
“我本想和她解释说你失忆了……”
卡珊德拉疑惑道，“可你刚才说到的‘现在的状况’是指？”
“是指所有的状况。包括我失去记忆和她自己是NPC的事。”
“NPC可以知道自己是NPC吗？”
卡珊德拉吃了一惊，她这才想起来，艾萝拉身为精灵的王，拥有精灵一族流传下来的真实之眼的力量，可以看透一切真相，她能看出这个世界是虚拟的也不无可能——可是如果NPC知道自己只是一堆数据的话，究竟会有什么反应？她还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虽然是NPC，但比起其他游戏NPC的记忆只是虚构来说，至少《神境》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斯塔法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当然，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因人而异。不过以我对艾萝拉的了解，她应该可以正视这件事。”
“结果我更加不知道该不该让你去了……”
卡珊德拉苦笑道，再一次见面，一个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人，另一个则把对方忘了个一干二净……“斯塔法，虽然到时候是失去记忆的你见到她，可你还是会保留那段记忆吧……那么，明明是已经不存在的人了，却用模拟程序的形式站在你的面前，你要怎么……”
就算是程序，就算记忆不完整，但性格几乎一致，行为模式也一致……会有那个人的回忆，会像那个人一样对你做出回应……可他到底不是真正的那个人，究竟要怎样面对他？
“想起伊佛忒洛斯了吗？”
精灵柔声道，“虽然你一直没有提起，可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件事吧？”
卡珊德拉心里一酸，低声说道：“除了你，我不知道该和谁说。”
除了你，也不愿和其他人说。
听到这样的回应，斯塔法一时无言，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开口安慰道：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卡珊德拉只是摇了摇头，她当然知道无论是没有恢复记忆的斯塔法，还是眼前这个斯塔法，都是同一个人。可她就是无法对没恢复记忆的那个人完全展露自己的感情。
无论哪一个我，想要保护你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可没恢复记忆的那个你，对我只有几个月的感情，我要如何用万年前的情感去回应那个你呢？
这话她却没有说出来，一开口，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其实我根本就不该纠结NPC这个问题吧……不知不觉中便会把他们当成曾经的那个人对待……”
她自嘲地笑笑，不然自己为什么会担心只是NPC的伊佛是受了寒冰伤害才收集炎叶草？为什么会担心只是NPC的艾萝拉会在见到忘记她的斯塔法的时候难过？
“特列西亚。”
“恩？”
卡珊德拉的思绪在斯塔法的呼唤下回到了现实，才一抬头，却被精灵深深地吻上了嘴唇。她睁大了眼睛，呼吸开始急促，精灵却只是认真而长久地吻着她，到最后，她干脆闭上了眼睛，任凭这久违的吻持续下去，连眼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断滑落的都没有感觉到。
“这是回赠……”
不知过了多久，斯塔法在她的耳边这样轻声说道。
然后，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精灵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下一次……下一次，不要再是因为技能才恢复记忆了，
把回忆找回来吧……全都找回来……
我不想，
再这样和你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