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远惊慌地催动着传送阵的启动,不论是否是在睡梦中有所变异,当务之急是赶快摆脱掉阴煞鬼旗的追踪。
读条中……5.6秒!
顿时,一股腥臭的味从身后猛扑而来,先是侵袭了楚江远的后背,肉眼可闻的血色气息宛如烟雾似的缠绕在他的脖颈处。
使劲地勒出了一条红痕,缓缓流下的血液尽数被血色触手吸收得干净。
“混账!”楚江远一咬牙召唤出了断剑,表情瞬间狰狞,忽地一发狠朝着自己的脖子砍了去。
“咿咿呀呀——”
好不容易逮住了猎物的阴煞鬼旗哪里肯轻易松开,那旗面上的牛角骷髅头若隐若现,忽明忽暗的血色触手先一步地挡住了断剑的杀伤力。
“咳咳……”
贴着他身体的触手三两下生出了根须扎进了他的皮肉里,情景再次恰同汲取小矮人精元的那一幕。
蓦然间,阴煞鬼旗的旗杆突然裂开,随着牛角骷髅头的沉寂,陷入了窒息困境的楚江远一把扯掉了那些烦人的根须。还未站稳脚跟便是转身一挥,果断地砍向了阴煞鬼旗。
叮——旗杆上添了几道不明显的新的裂纹。
“好险!呼……”收起断剑,楚江远两眼有些发晕,仿佛看到了御剑而来的林致立在了他的身前,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担忧。
莫非林致修炼过瞳力能够看见他?
致命的根须虽说是断裂了一大把,可依旧是有不少细碎留在其体内,未曾消散,隐隐间还有种想要再度汲取生机复苏的现象。
因此,楚江远碰运气凝聚出的这道神魂分身尚未「面世」,就有溃散的趋势,在楚江远承受着剧痛的同时咻地一下传送回去了缘来客栈的肉体上。
“小子醒一醒……梦魇了不成?”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小萝莉的声音。
头疼……
好像浑身都在疼。
楚江远还记得方才的记忆,惊恐地挣扎着想要起来,精致的五官被拧成一团皱在了一起,守在旁边的武如英焦急地抽了他好几个耳光。
“快!快醒!醒!”
一字一顿。
一顿一巴掌。
意识处于混沌黑暗中的楚江远闷哼了一声,感觉禁锢在身体上的力量愈来愈小了。
不会是遇上了传说中的鬼压床了吧?
刚刚还听到了小萝莉的声音,转眼又安静得不得了。
见楚江远还没有睁眼,武如英停手愣在床上,坐着发了会呆,小脸上一副纠结的模样,旋即将楚江远粗鲁地翻了过来趴在床上。
小身子干脆地往背上踩了上去。
“啊啊啊……结婚啦发红包啦!新娘子再睡新郎就要被小三拐跑了,起床,刷牙,起床,吃饭,起床!”
“吵死了!”睡眼朦胧的楚江远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半眯着又酸又涩的眼睛,颇为生气地抓住小萝莉胖乎乎的脚踝用力一扯。
“你今天结婚……”眨了眨眼睛,小萝莉确定自己是被楚江远提在手上,头朝地,身体摇晃来摇晃去。
“嗯……”楚江远瘫坐在床上,下颌压在了锁骨上,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总之是多睡几分钟就多睡几分钟。
“你前夫也会来观礼。”小萝莉坏笑道。
“嗯……不怕。”前夫是谁来着?能吃么?
楚江远依旧是没有睁眼的欲望。
“据说他还会带着新夫人来送礼。”前任和死敌一块来观礼,八成是来闹事的,想到此处,小萝莉直咯咯笑。
这会,提着武如英的手松开了,看热闹的小萝莉掉在了被子上,缩成了一团滚了好几圈这才作罢。
一不留神就跌落在了地上,磕出了红块。
武如英气鼓鼓着白皙小脸,叉腰怒道:“老娘好心好意提醒你起床准备嫁人了,不领情就算了,竟敢戏弄老娘,岂有此理!等会清风小子的青梅竹马来了,抢了人,你就知道老娘的用心有多良苦了!”
“那小三闲花……不对,哎呀,你个臭小子才是小三!”
像是还没消气一般,武如英继续说:“臭小子,昨晚上那个酒鬼黑胖子一准是个炼器师,赶紧起来去找他打个武器,顺便带点酒去,再晚一会就真的迟了!”
她现在恢复了一点点实力,对付楚江远这种半吊子水平的人,打个喷嚏能解决好几个,问题是来者秋心池的小娃娃们个个都不是半吊子。
打了小的,还要担心老的出来算账找麻烦。
楚江远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后闭着眼睛掀开被子着衣,洗漱之后下楼见着了守鹤君还在一个人饮酒,似是千杯不醉。
昨晚回来得匆忙又夹带着个人的负面情绪,同守鹤君说话也不太客气。
一时之间,楚江远几番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既能表达出自己的歉意又能不丢了脸面。
反倒是守鹤君瞥了他一眼:“呦……林致先回一剑山公布你们今日大婚的消息去了,至于其他事,你也用不着着急,那小子会为你办好的。”
他摆了摆手,几不可闻地叹了叹气,不知何时起,他都开始插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了。
自家媳妇还在别人怀里窝着,距离恢复记忆也不定需要多久时间。
这日子过得没点意思。
见状,楚江远感觉到守鹤君是给自己台阶下,或是压根没把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心境远远不是他可想之比较的。不由轻声笑了笑。
心中的愧疚感因此淡了几分。
守鹤君捞起一坛酒放在楚江远的面前,问道:“你小子笑什么?”
楚江远愣了下,而后开怀大笑,道:“原先我还想不通为何你和小萝莉是道侣,从形体上来看也是相差颇大,相处一阵子过后便发觉了异同之处。
明明自己也是年纪轻轻的少年郎,又长得年少,却喜欢见着人就叫一句「小子」,还都欠揍。”
再有一点则是二人都是面冷心热之人。
关心的情谊不会常常在口头上吐露,反而是默默地帮助,无需回报。
一口烈酒饮下,守鹤君挑着眉头说:“有能力揍我的人没几个,隐世老怪多数注重名誉,更犯不着与我一个后辈交手;
而有胆子揍我的人也得思量自己是否能招惹得起我,譬如你小子,若不是有林致小子罩着,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呃……”他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事。
守鹤君忽地吸了吸鼻子,嗅着味道挨近了楚江远,眼神浮现出厌恶之色,顿时也就没什么心思喝酒了。
楚江远可是还记得凌晨被阴煞鬼旗追杀的事情,此时又见守鹤君神色变化几番,心下也不禁急切了几分。莫不是那恶心玩意从梦里的神魂上移接到了这道神魂上?
“怪哉!”守鹤君放下酒杯,全神贯注地琢磨着楚江远身上的古怪之处。
于是,楚江远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叙述给了守鹤君,不解的是那些根须一般的玩意到底是不是死灰复燃了。
“牛角骷髅头的图案,四面旗帜组成了蛛网似的法阵,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荒废在邪蛮一族的阴煞鬼旗。
那玩意如今已经是废在了林致小子的手上,伤上加伤,如履薄冰的鬼东西垂死之际突然发现了一个不错的容器,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可那种状态应当不是我这道神魂体,怎么会……”仅是一道神魂体还好,没了有所损伤但是还能再次凝聚,就怕那些根须会顺着神魂延伸到现实中的肉体上去。
光是想想自己有可能变得不是自己,被几面旗帜炼制成傀儡,楚江远打了个激灵浑身都不舒服。
“守鹤君……”楚江远头皮发麻地催促道。
“我穷,帮不了你。”话才出口,守鹤君的神情新添了几分戏谑,眼底闪过一抹得逞之色,“此事回头再说也不迟,小子,看在我家娘子认可你的份上,劝你上二楼躲一躲。”
体内埋着一颗定时炸弹,楚江远哪里还能淡定,但听守鹤君这么一说,只得耐住莫名来的暴躁的火气。
不敢随意发泄在守鹤君的身上罢了。
楚江远才上了二楼,一楼便是一阵轰轰响,男女声混杂,听声音像是来了一大帮子人,其中有几道声音竟是他熟悉的。
却也是楚江远最不愿听见的。
麻子脸的矮小男人说道:“不是说副门主要嫁人了么,怎么我们来了,也不见新郎新娘出来接客,太不够意思了吧?”
楚江远被追杀的那一天,烟火易冷太矫情门派早就换了副门主,呼声极高,到了今日不过是来看个热闹而已。
闻言,楚江远身子一僵,在二楼其他人的注视下坐也不是,干站着也不是。
落得一个满脸的尴尬。
没想到林致才公布了他们大婚的消息,昔日的队友就来了此地观礼。
换做是前不久,说不定他还会心怀感谢,下去一个个地嘘寒问暖,送上红包求祝福。
“看来老哥你是老了,记性这么差劲,一个背叛了门派的穷小子,还没有实力和团队贡献的人有什么资格担任副门主的位置!”
盛装出席的弱不禁风一朵花白了麻子脸一眼,不爽二字直接表露在了脸上,“要不是我有笔账要找清风扶柳算一算,鬼才来观礼两个大男人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