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蓄谋(下)>第117章

  自信、从容、坚定、勇敢、独立。

  同时,军队的影响也深刻起来。他的内敛、沉默、坚韧与勇敢,也令他时时惊喜。

  赵慈已经可以自己做任何决定,甚至可以镇定自若地指挥别人了。

  “陆雅……”赵慈抚摸着他的脸,“这件事我可以替达西作证,他的谋杀方式是完全可行的。你知道我不会骗你的。”

  “好,我明白了。”陆雅拨开他的手,坐直了身体,看着达西,冷静道,“但我依然不能同意。”

  唐齐忽然笑出声来,靠着椅子看热闹。

  梁蒙扭头看他:“笑什么?”

  “我觉得自己在听LMPB的座谈会,陆雅主讲的那种。”唐齐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脸上逐渐有了血色,其他人要么高深莫测要么事不关己,他觉得有趣,“座谈会上如果有人提出反对意见,陆主审官也是这样的,很难动摇。”

  陆雅回头看了他一眼,严肃道:“这不是座谈会,这是很严肃的申请审核流程。”

  “我知道,我就是夸一下陆主审官的正直嘛。”唐齐托着腮,语气轻松道,“其实陆主审官一直不同意,是因为这看上去就像前段时间我们所调查的案件重演。他排斥的不是谋杀申请,而是达西利用LMPB的法律漏洞而达到自己目的的方式。”

  他如此一针见血,倒让一直含蓄的陆雅有些发愣。

  梁蒙想起陆雅在电视上的发言,顿时明白这位主审官的苦衷。

  他完全不能谅解利用LMPB的法律漏洞而进行牟利、谋私的行为,而达西的出发点虽然符合LMPB的规定,但他所采取的方式和那些私下搞小动作的人有什么区别?

  虽然大家都知道LMPB的制度存在巨大漏洞,然而所有人都尊重陆雅的选择。

  达西也知道,从自己迈出第一步开始,就彻底地失去了获得谅解的资格。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好心情后,以完全成熟的态度面对着陆雅,清晰而平缓地表示:“陆雅,我知道我的行事作风你很不喜欢,但是公平来讲,我的出发点并没有错吧?我的申请内容没有造假,我的证明资料全部属实。LMPB设立的初衷不就是想给受到伤害的人一个为自己报仇的机会吗?我有违背吗?”

  陆雅张了张口,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是,我承认我利用了你们,但是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达西指着Beverly神父愤怒道,“这样一个人,你告诉我,如果我不耍些手段的话,我怎么脱离他的魔掌?”

  字字诛心。

  陆雅发现,他竟然完全不能反驳。以他目前看到的资料来说,达西凭借个人能力报仇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借用别人的力量或许还能拼命一搏。

  “陆雅……”达西沉声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申请通过了,我会杀了他,如果申请没通过,他会杀了我,或者更糟,他会继续把我打入地狱。我求求你,有一点同情心吧!你愿意看到我功亏一篑吗?”

  陆雅不愿意。

  他怎么能够忍受达西重新回到地狱般的生活里去。

  “陆雅……在别墅的时候,你明明很疼我的……”达西半跪在地上,仰起头看着他,眼中泛着泪光,“你说过会保护我,你说过一切都会好的,你说过噩梦都会过去的……”

  陆雅动摇。

  他看着面前这张天使一般的面孔露出悲切的表情,心都揪了起来。


  赵慈突然拽起陆雅,将他护在怀里,看着达西和Beverly神父,沉声道:“你们不要再逼他了!不管怎么说,陆雅也算你们的朋友吧?让他崩溃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你们明知道他最在乎法理道德,最不想伤害别人,是个男人就干脆利落地把事情解决了!”

  他这样维护的姿态让陆雅鼻头一酸。

  整个教堂的人都默许了达西癫狂的计划,他一个人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仿佛他不能体会达西的痛苦非要维护Beverly神父似的,仿佛他无情刻薄迂腐不讲情面似的。可明明他最懂得申请人经历的痛苦与磨难,最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复仇最终的目的如果不是解脱,而是在复仇的过程中变得更加冷酷无情,那复仇的意义是什么?

  复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利用复仇满足一己私欲,蔑视道德与法律,将正义而善良的人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达西的确可怜,可是他为了杀掉Beverly神父间接利用了其他人,伤害了岳沣和唐齐,又该怎么算?

  所有人都不说话,默认达西的狡猾心机与可悲过去,怀着各种各样的私心签下了同意。如果达西不敢展露人前的计划里有着更重的心机怎么办?如果他的计划不仅会杀了Beverly神父还会伤害到其他人怎么办?没有人关心。

  坚持要看到确切谋杀计划的自己显得如此可笑。

  而他的赵慈竟然也是这群人中的一员。

  可赵慈还知道心疼。

  “陆雅……”赵慈抱着他,语气柔软,“不要哭。”

  陆雅红着眼睛,哽咽道:“我只是想尽量把伤害减到最低。杀人很简单,可是之后呢?”

  “我知道……”赵慈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朵安慰道,“我们都知道。”

  达西从没见过陆雅哭。陆雅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认真又温和,笑起来十分治愈,天性中有种令人向往的纯真与善良。他总是去安抚别人,可是他现在红着眼眶和鼻头,靠在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青年怀里委屈得近乎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