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四下看了看，刚才的动静有些大，虽然中毒的那个人送走了，但是饭堂里还有许多人留在这里，他压低了声音对楚翔安说道：“您跟我过来一下吧，有点……发现。”
楚翔安朝尚诚递了个眼色，然后和其他几个人一起跟着小刘进了后厨房，尚诚收到了楚翔安的指示，赶紧快步朝着局长的办公室跑去。
进了厨房之后，俩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倒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围在了一道大铁门前面。
小刘带着他们往门里走去，一阵刺骨的寒意涌了过来，这下大伙儿都知道了，这里是饭堂里专用的冷冻储藏室，平时他们警局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大多数的人因为执行任务或者执勤之类的工作都习惯在饭堂里随便叫点东西填饱肚子，饭堂的营业时间也拉得很长，所以平时采集回来的材料一个冰柜是放不下的，后厨这边就有了一个冷冻室。这冷冻室的面积也不大，撑死了也就五平米的样子，里面有各种大小的柜子将各种生鲜蔬菜和肉类分隔开来放着。
而此时的老李就蹲在最大的那个柜子跟前，柜子的门已经被打开，楚翔安看着里面的人，面色阴沉。
“这是……”林乐维心里一颤。
“是周师傅的小学徒。”
得到了楚翔安的肯定，林乐维有些难过。
这个小学徒他也认识，叫周明生。因为他和大厨周师傅同姓，还常常被人调侃是周师傅的小儿子，其实那不过是巧合，他只是拜了周师傅为师。这孩子平时也算吃苦耐劳，而且身上总有一股子年轻人的阳光朝气，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也会帮忙往前面送餐，久而久之，倒是大部分人都认识他了，还能跟他聊两句。
林乐维心里有些难过，这孩子还不满二十吧，就这么没了……
门外的周师傅此时被其他人扶着坐在一旁，这孩子他算是看着长大的，心里早就把周明生当成了一家人，如今，自己被当做儿子一般看待的接班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工作的地方，周师傅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想哭却也哭不出来。
就在这时，楚翔安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长长的沉默之后，才回答了一声“好”，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沉着脸转过头看向其他人，说道：“局长说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去查，务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林乐维想了想也明白了，局长最担心的，莫过于是警局内部出了内鬼，不过以他的判断，这次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内鬼，林乐维暗自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等会人少些了再告诉楚翔安。
搜集证物的工作结束，王桐来看了一眼，直接让人把尸体搬去了他的解剖室。走之前，他告诉楚翔安：“我这边的解剖结果可能对你们用处不大，他的死亡时间大致的估计是在两个小时之内，因为低温的影响就算解剖之后我也没办法再给你们更精确的时间了，死亡原因……估计我不说你们也看到了。”
就算是王桐，在看到昨天还跟自己笑着说过话的人此刻全身冰冷的躺在那里，心里也同样不好受。
这个还不满二十的孩子，是被活活冻死的。
楚翔安深吸一口气，朝其他人挥挥手，虽然冷冻室里的冷气已经关掉了，但是里面的温度并没有多高，站在里面所有人也都不舒服，楚翔安想了想，还是把厨房里的几个人都带回了特案组。
饭堂的后厨里有三个大厨师父，因为大多数的食物是快餐套饭和炖菜，提前准备好就能直接售卖，他们三个只需要做那些现炒的小菜，平时里厨房倒并不算太忙，毕竟警局里上班的人都没有太多时间等饭吃，就算点了炒菜也多数都是那种下锅两三分钟就能搞定的。正赶上饭点的时候，前厅的人不够用，几个小学徒也都有可能会帮忙把饭菜给送出去。
大致询问了一下之后，为他们做好笔录，楚翔安就放他们离开了，只留下了周师傅一个人。
林乐维冲了一杯热茶递给周师傅，他本就不年轻了，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几岁。
周师傅接过热茶，连谢谢都说不出口便红了眼眶，好半晌才说道：“明生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从小他爸就死了，他妈又得了病，累不得也气不得，他们家全靠这孩子一个人撑着，捡垃圾收破烂他什么都做过，也就是前几年，一次巧合被我遇见，我看着他确实有那么点天分，就收了他为徒，可没想到，这安生日子过了才没几年，他就……我怎么跟他妈说啊，人家孩子好好的交给我，现在却……”
楚翔安和林乐维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过了好一会，周师傅才抬起头来看着两人说：“你们可一定要找到是谁杀了明生啊！”
林乐维赶紧说道：“周师傅你放心，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所在，不过我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可以吗？”
“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楚翔安见林乐维和老人家沟通良好，也懒得横插一脚，干脆捧着本子坐在一旁，帮忙林乐维做记录。
林乐维想了想，问道：“周师傅，就你所纸，周明生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呢？或者他们家有什么仇人吗？”
周师傅摇摇头：“说白了，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平时要说斗两句嘴是肯定有的，但是要说结仇到要杀死对方的地步，这肯定没有。”
“今天周明生是什么时候到厨房来的？”
“我们的工作时间比较长，他今天是早班，早上五点就到了厨房了。”
“那今天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周师傅看着天花板想了想，“没有什么什么不对劲啊……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准备开始卖午餐之前，他去了一次厕所，回来以后我觉得他话少了，还以为他有什么不舒服，不过当时太忙了就没有在意。”
林乐维看了看楚翔安，看来就是这次去厕所出的问题了。
“周师傅，平时你们几个大师傅在餐厅炒菜都必须戴口罩吗？”
“对啊，上面管理的说是为了食品卫生。”
“那你们几个的小学徒呢？”
“如果是在后面帮着我们配菜或者是掌勺，那么手套和口罩都必须戴，不过如果是忙不过来叫他们去前厅帮忙，那么就会把手套和口罩都取下来放进消毒柜里。”
难怪，今天前面那么忙，也没有看到周明生出来帮忙，原来是因为那个时候，在里面的周明生早已经不是周明生了。
林乐维大概已经在心里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串了起来，只有一件事他不太明白，便问了出来：“周师傅，我知道从厕所到厨房的冷冻室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当时周明生去了厕所之后回来的时候，你看到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周师傅愣了一下，嘴唇有些颤抖的说道：“他，他回来的时候扛着一个白色的麻布口袋，他说，那是刚送来的新鲜猪肉，当时我忙着准备午饭就没有打开看，让他放回冷冻室去了……啊！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啊！那是明生对不对？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