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花点钱让别人来做啊,」肖然说,「她根本用不着自己来的。她上次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妳又不是没见到。」

郁容拂了拂垂到面前的头发,对着肖然笑了一笑,这一笑却笑得很是妩媚。「算了,我们先不要想这些了。我们到屋子里去吧……我们好久没有单独聚在一起了,是不?」

第四幕  兰草

「哗啦啦」一阵响,一迭杂志被掀到了地上。一个女人双手撑在桌面上,盯着那些杂志喘着粗气。

这个女人脸上的妆非常精心,几乎说不清楚她长的什么样子。她从肤色,发型一直到妆容,都是眼下最时尚的模样─本来也许是张很平凡的脸,但经过精心的修饰,也是鲜艳明丽的。

她穿着一件银灰色的晚装,手指甲涂成银色,点着金,这时候她的指甲狠狠地抠在桌面上,简直像是要把指甲都抠断的架式。

门响了一下,又有人走了这个,进来的也是个女人,穿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裙,直直的黑发束在脑后。她弯下腰,低头看着那本被掀在地上、摊开了的杂志。

杂志上印着一幅跨页的彩色照片,赫然是在王莲叶子上穿着白纱裙跳舞的郑琪儿。一行大字写着:花圃秀场,模特儿殒命?

「这次又让她出尽了风头!我周缘哪里比不上她郁容了?」

进来的女人把杂志拾了起来,抬起了头。她竟然是欧阳若兮。

「姐,这种事,谁也算不到的。妳在这里气,又有什么用?」

「若兮,」周缘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两口,情绪彷佛镇定多了。「徐湄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个郑琪儿呢?」

欧阳若兮回答说:「中毒,大概是喝下去的酒里有毒,郑琪儿也是中毒,不过是蛇毒。」她伸出手,把周缘嘴里的烟拿了下来按灭了,「姐,别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周缘苦笑了一下。她刚才发作了一场,脸上的粉也剥落了不少,疲态毕现。

「我都老成这样了,还在乎身体好不好?唉……若兮,我还是那句话,妳还是早早辞了那工作吧,当法医当久了,哪个男人还敢要妳?」

欧阳若兮一笑。「姐,妳一说就是这番话。我非要男人不可吗?」

周缘颓然地在沙发里坐了下来。「那是妳还年轻,还漂亮,才会这么说。像我……唉,妳看我都老成什么样了……」

她急急地拿起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左看右看,「我的天哪,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不行,我明天要去……」

「姐,」欧阳若兮打断了她的喃喃自语,「妳好歹也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为了一个男人就搞成这样,妳不觉得不值吗?」

周缘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妳这话什么意思?」

欧阳若兮指着杂志上那幅照片的署名,赫然是「肖然」两个字。「妳不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吗?他现在跟郁容在一起,妳是为了这个才对郁容恨成这样的吧?」

「闭嘴!」周缘站了起来,她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我不准妳在我面前胡说!妳是在哪里听来的这种鬼话?是谁乱传的谣言?」

欧阳若兮轻微地叹了一口气,「姐,妳别这样,妳也知道,你们那个圈子就那么大,一点事就会传得沸沸扬扬的。郁容现在风头正旺,任何一点八卦消息都会满天飞,那些八卦的杂志,早就把这事儿给报导出来了。」

「哪本?哪本?」周缘把地上的杂志又全抱了起来,扔在桌上乱翻着。「在哪里?若兮,在哪里?」

「姐……」欧阳若兮按住了她的手,把那些杂志迭了起来,然后扔到了门外去。「妳别看了,看了也是给自己找气的。」

她还想说什么,周缘不知道从哪里又找出了一本杂志,那杂志上印着大大的郁容的照片。周缘拿起了一把剪刀,对着郁容的脸就是一阵乱剪。「我总有一天要杀了她!总有一天……」

她的表情让欧阳若兮盯着她看了半天,没有再说什么,拿起包正想走,却被周缘拉住了。

周缘的表情又变了,满脸哀求的神色。

「若兮,小妹,妳……妳不会不管我的,是不是?妳不会不帮我的,是不是?从小就是我把妳养大的啊……」

欧阳若兮闭了闭眼睛,「姐,我记得,妳为了我,什么都肯做,我当然会帮妳,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站在妳这边的。我会帮妳,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帮妳。」

「那就好,那就好……小妹,我知道还是妳对我最好……」周缘喃喃地说,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欧阳若兮离开周缘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正扬手准备叫住一辆出租车,忽然,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程启思从里面探出了头来。

「若兮,妳怎么在这里?上车吧?」

看到程启思,欧阳若兮明显地怔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妳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程启思笑着说,拉开了车门,「快上来吧,我送妳回家。」

欧阳若兮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

程启思发动了车,一边不经意地问:「来看朋友?」

欧阳若兮「嗯」了一声。

程启思扭过头看了看她,问:「怎么了?妳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