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辰轩悠悠地说:「铃兰的花语很多……可以说是幸福再来,也可以说是圣母之泪。」

程启思问:「圣母之泪?怎么说?」

锺辰轩说:「那是一个传说。亚当和夏娃听信了蛇的谗言,偷食了禁果,而森林的守护神,圣雷欧纳德则发誓要杀死这条蛇……

「他跟蛇同归于尽,而他的血所流经的地方,开出了朵朵洁白的铃兰。人们说,铃兰就是这位英雄的血液和精魂的化身,是圣母玛利亚哀悼基督的眼泪……」

他做了一个手势,「哦,真是乱七八糟的传说。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基督教的传说,我也不知道跟目前这桩案子有没有关联。

「不管怎么说,死者又不是我们的同事,她只是郑琪儿的朋友。如果说铃兰花的到来,是在暗示和象征着某些东西的话,它又是在对谁暗示?」

程启思慢慢地说:「我想,应该是给琪儿看的。送到我们那里的花,一大半都是给琪儿的。我们看到那束铃兰的时候,不

也是直觉地认为是送给琪儿的吗?」

锺辰轩沉吟着,过了一会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实际上想害的人,应该是琪儿吧。」

「怎么说?」程启思问。

「命案是在琪儿的生日宴会上发生的,而且倒酒的又是琪儿自己。」锺辰轩说。

「你我都在现场,以当时的情形而言,不得不承认确实是琪儿的嫌疑最大。毕竟,我们这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徐湄,完全没有杀她的动机。

「也许……也许这个送铃兰来的人,是想要把郑琪儿给送上法庭。」

程启思猛然地打了个冷颤。「有人会恨郑琪儿恨到这种地步?」

锺辰轩说:「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而已。郑琪儿……你不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吗?她并不像她外面看起来那么活泼明朗的,或者说,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桩案子,就算郑琪儿不是策划者,她至少也对我们隐瞒了些什么。」他望了一眼程启思,「有空的时候,我们再去她家看看她吧。」

程启思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笑。「黄鼠狼给鸡拜年?」

锺辰轩一笑。「你说得也未免太难听了。」

说归说,第二天程启思还是开车去了郑琪儿家。这桩案子不仅让郑琪儿暂时去「休假」了,连同他们一部门的人还有两个法医都无所事事。

一次生日宴会给一群人放了大假,倒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别墅的小花园里,那一片桃红色的花朵依然在风里招展。

程启思远远地望着,说:「等会我一定要记得问问琪儿,这究竟是什么花。我很少见到在自己的花园里只种一种花的人。」

「这你倒是说对了。」锺辰轩说,「一般人总喜欢把自己的花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然怎么叫花园呢?

「花园的格调也许有高有低,人的爱好也会多种多样,不过,普遍来说,如果把自己的花园只种一种单一的花,往往是在心理上有某种……障碍。」

程启思皱起了眉。「不至于吧,你太夸张了。」

锺辰轩笑了笑,上前摁了摁门铃。

过了好一会,郑琪儿才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件深紫色的家居服,头发披散在肩头,没有化妆,一张脸又是苍白又是憔悴,眼下还有黑眼圈。看到程启思跟锺辰轩,她吃了一惊,忙伸手去拢头发。

「程哥,锺哥,你们来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对不起,我才起床,还没有换衣服……」

程启思忙说:「我们只是来看看妳,如果妳不方便的话……」

「不,没有,当然没有。」郑琪儿急忙侧过身让他们进去,房间里还是一片黑黑的,窗帘都放了下来。

她急急地过去拉窗帘,推窗户,嘴里解释着:「因为这里是现场,所以这两天都有同事来拍照啊什么的,我也没有收拾这间屋子。再不,你们还是到楼上的起居室坐坐吧?那里光线好,我去给你们煮杯咖啡……或者你们喜欢茶?」

她这一串话说得很快,几乎没有停过。

看到她这副样子,程启思觉得有点难受,只得说:「不用麻烦,琪儿。我们来看妳,也是想再了解下情况的……」

郑琪儿的脸色本来就不好,这时候更难看了。

「程哥,你也怀疑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这几天我被同事们翻来覆去地问同样的问题,我真的觉得受不了了……」说着说着,她竟然掩着脸啜泣了起来。

锺辰轩责备地瞪了程启思一眼,柔声说:「别哭了,琪儿,我们来,只是想看看妳好不好,我们并没有怀疑妳。

「妳也知道,我们按规矩是不能插手这件事的,但我们还是私底下想调查,就是为了尽快帮妳洗脱嫌疑。」

他这番话还真有作用,郑琪儿抹了抹眼睛,点了点头。「我知道,对不起。」

她又扁了扁嘴,「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那天倒酒的时候,这么多双眼睛都是看着的,我真的没有做过手脚。」

「但是,琪儿,」锺辰轩说,「妳要知道,正是因为看不出是谁做了手脚,所以一般来说,人们都会认为最有可能做手脚的就是妳这个女主人。因为是妳布置的餐桌,妳安排的座位,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地把视线转向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