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哥一直很宠我,绝对比父亲宠儿子还要来得厉害,总记得每次噩梦醒来,童哥永远在,最先看到的是他心痛的眼,他会彻夜抱着我哄……后来跟他上了床,收养的关系变得不尴不尬,我气过他怨过他,却从来没有恨过他,现在他有难,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再说还有方宁,如果童哥一直回不来,万一方宁被抓到……我几乎不敢想象。 

  一直觉得童哥是最强的,从来都是他在保护我,为我支起一方天地,这些年,我可以说是为所欲为的,怎想到如今需要我来救他…… 

  不过一切应该都是暂时的,只要童哥回来这里,就没有人能再伤到他了,我只要去「陪」骆先生几天─当然要说好只要我人一到,马上就要放童哥回来,我一个男生,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这样说服自己,心却依旧沉沉的。 

  第二天宋叔跟A姐一起来的,我对着他们点点头,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A姐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放心吧,骆先生也是真心喜欢你的,还记得那条钻石项链吗?价值三千五百万英镑呢,还不是头一次见面就送你了,去了那里,只有更好的……」 

  我打断她的话:「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说话的是宋叔,原来他是来传话的,并不只是为了跟童哥的「过命的交情」。 

  「第一,只要我一到那边,马上放了童哥。」 


  「放心吧,你不用到那边,只要你一上飞机,那边马上就放了你童哥。」 

  「嗯,第二,我要骆先生把所有的证据都交还给童哥。」 

  「那是自然。」宋叔很爽快地答应了。「第三,放过方宁,不许找他麻烦。」 

  「好,」A姐应道,「我保证。」 

  本来以为就算是答应了,最快也要第二天才能走,谁知道当天下午宋叔就来接我,七姐也帮我准备了一个小提包,里面只有洗漱用品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因为「April 小姐吩咐过,那边什么都有,不需要带太多的东西。」 

  看着大家如释重负的样子,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做人这么失败,如今要走了,这些曾经与我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人居然都额手称庆。 

  是啊,我脾气又不好,人又难伺候,走了大家自然只有高兴。 

  哼!都别高兴得太早,我很快就会回来,只要童哥一回家,我马上就溜回来!虽然我拼命这么说服自己,可是想到骆先生当时看着我的眼神,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扩散开来。 

  宋叔接过我的小皮箱,安慰我说:「小然,别紧张,没事的,宋叔亲自送你过去,我保证骆先生那里只会更好。」 

  登上那架颇为豪华的私人飞机,我明白不会有人来救我了,私人飞机,根本没有记录…… 

  起飞后,宋叔拨了电话,递给了我,我接过来听,原来是打给A姐的,A姐告诉我童哥已经被释放,正在往回赶,让我放心。 

  我问了宋叔两次我们要去哪里,他都回答说是个我「从来没去过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就把话题岔开了。一路上宋叔话少得几乎不像他了。 

  飞机飞了很久很久,我看了三个电影,却没有记住任何一个的名字,飞机终于降落了。 

  居然还是白天,空旷的飞机场上只有一辆超长轿车在等,坐进轿车又不知开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宋叔突然摇醒我,说:「醒醒,小然,我们到了。」 

  我睁开眼睛,一时间以为自己来到了巴士底监狱,我的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巨大的城堡─那种极古老的有护城河有吊桥的城堡! 

  而骆先生正从那吊桥上走下来,宋叔下了车,替我打开车门,骆先生已经站到了车门外,微笑着说:「欢迎你,小然。」 

  【第八章】 

  我下了车,骆先生对宋叔说:「谢谢你送他过来,小永〈宋叔有个很土的名字叫永年〉,这次你是要待几天还是就走?」 

  宋叔说:「我那边还有事,这次就不打扰了。」 

  骆先生点点头,说:「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了。」 

  我眼巴巴地看着宋叔坐上车走了,恨不得从心里长出两只脚跟着他一起走。 

  骆先生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我只好一步三回首的跟着他进了「城」,又换了辆草坪车,一路开了十几分钟,才到了一座巨大又奇怪的……「宫殿」前。 

  骆先生一路上拉着我的手,他的手还是很冰,冰得我全身都凉凉的。 

  他问了几个「路上还好么?」、「累不累?」之类的问题,我礼貌地回答了,他突然说:「你会喜欢上这里的。」还用力握了握我的手,做了个很肯定的表情。 

  我……真的不这么认为。 

  说实话,那建筑很漂亮,灰色的巨石建成,门窗屋顶到处是石雕,那手工绝对不是现代的建筑艺术所能取代的,可惜,窗子不够大,而且有一侧墙上爬满了灰绿色的蔓藤,张牙舞爪的。 

  我是个很浅薄的人,喜欢色彩欢快的,温馨又实用的现代化住宅,不喜欢格调灰暗的,历史悠久得可能闹鬼的庄园。 

  尤其是那庄园门口还站着大约有十多个,身穿黑色长袍白围裙戴白罩帽的,看上去很像《蝴蝶梦》电影里面的侍女,五六个穿黑色制服的「侍男」和一个高高瘦瘦,五十几岁,穿着燕尾服,白衬衫,打着黑领结的,一看就是那种一板一眼的管家样的干瘪男人。 

  骆先生扶我下了车,那男人走上前,鞠了一躬,用一口伦敦腔浓得呛脑仁的英语说:「欢迎您回来,骆先生。欢迎您来做客,萧然少爷,我是这里的管家瑞登先生,如果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找我,我很高兴为您效劳。」 

  「谢谢你,乔治,不过今天小然累了,改天你再为他做介绍吧,晚饭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