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陈相岁才后退离开程宜年的嘴唇，他抬头望了一眼挂钟，理了理程宜年睡乱的头发：“给你做吃的。”
“我也一起。”今天搬家这么多事，他累着陈相岁也累着，不能就让对方一个人在厨房团团转，便没管他刚同居的男朋友在旁边说什么，径自穿了围裙开始忙碌。
程宜年心里那股劲还没过，他不好说同居之后有什么会变得不一样，但就是忍不住想，当了快两年室友，也过过夜，但这种感觉就是不一样。
想着想着，竟差点忘了自己还在煮面条，程宜年回过神来往锅里一看，面条被煮得软烂，粘粘糊糊怪恶心的。他连忙关了火，对着里头一团烂泥叹了口气：“不能吃了。”
话刚出口，旁边不知道哪里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撞上程宜年的鼻尖，他皱着眉头转过去，陈相岁正慌慌张张地关火，锅铲往里头铲出几块黑糊糊的东西。“这才是，不能吃了。”
“在想什么？”程宜年见状没忍住笑，陈相岁下厨他见过好几次，动作熟练得他挑不出毛病，没哪次能像现在这样出这么大的纰漏。
陈相岁默默地开始清理那口被烧糊的锅：“想和你以后的事。”
程宜年像是被戳了一下，他们偶尔会有这样的默契。他也忙着把自己锅里的面条倒掉，还好冰箱里还有傍晚买回来的食材，可以重新做点小菜。
过了一阵两个人把菜上桌。现在夏日炎炎，三十多度的天气不开空调简直难以忍受，于是陈相岁给摆在客厅里的立式空调插上电，用手机红外功能试着打开。
空调是好几年前装的，这边一直没有住人，也就基本上没用过。陈相岁说以前外公外婆住在这边，后来过世了就没人再住，程宜年想安慰几句，却被对方直接打断：“已经过了很久了。”
因此陈相岁开了半天不见空调有所反应，也不奇怪。他还顺带去开了房间里的，同样不能运作。
“该找人来装新空调了。”陈相岁转而去开电扇，甚至还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显然有点岁月痕迹的大葵扇，“不够就给你扇。”
程宜年失笑：“你的手要吃饭的。”
“晚点再吃，天气热，放凉了也好。”
“别说傻话。”程宜年一把夺走对方手里的大葵扇放到旁边，顺带把陈相岁赶回到座位上去吃饭。
程宜年没吃几口，身上已经开始冒汗，他悄悄将视线朝陈相岁的方向投去，只见对方的额头也悄悄挂了汗珠。目光一瞬间相接，陈相岁提议：“先去凉快一会？”
……
屋后是一条阴凉的小巷，视线穿过巷子口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有傍晚出来散步的老人家，也有推着自行车刚刚放学的学生。天快黑的这段时间风很凉快，确实比坐在屋里舒服。
程宜年和陈相岁肩靠着肩坐在门槛上，门口不大，只能勉强挤下两个人，他感觉到陈相岁的掌心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无意间摩擦过腕上绑着的红绳。
“这样会太热了吗？”陈相岁侧过脸问他。
程宜年轻笑出声：“我说热你就缩回去？”
“如果觉得不舒服，”陈相岁犹豫一下，“会的。”
“……没说热。”
风灌进少年们的T恤里，陈相岁视线穿过巷口，看见坐在街边树下的老奶奶，忽然说起以前的事。说对面的老奶奶似乎跟外婆家关系很好，小时候每次过来都看见她们凑在一起说话。“外婆很疼我，我小时候说要娶新娘子，她还给我零花钱，开玩笑地哄我。”
“你小时候都想什么？”程宜年没忍住扑哧一笑。
“我小时候不怎么主动找人玩，最淘气的就只是偷跑到街上买糖吃。”陈相岁顿了一下，“买糖也怕，总想有人陪着我壮胆，赶上领居家的儿子结婚，说新娘子会一直陪着他，我就也想有个一直在旁边的新娘子，跟我去买糖。”
说到这里，陈相岁凑过去吻了一下程宜年的脸颊：“跟我住了，就要一直陪我。”
“……谁要当新娘子了。”程宜年别过视线，却被陈相岁轻轻重新掰过头来吻，好一阵子才把人松开：“新娘子，饭要凉了，先回去吃。”
……
饭凉是凉了，但程宜年反而觉得这个温度恰好，适合入口。
夏季蚊虫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坐在外面没注意，只觉得腰上一阵痒意，多半是被蚊子咬了。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陈相岁注意到他的异样，连忙放下筷子坐到他旁边：“怎么了？”
“应该是腰上被蚊子咬了。”程宜年话音刚落，陈相岁就在药箱里翻出一瓶药油，接着掀开对方的衣摆：“我看看，抹点药止痒。”
白皙的皮肤上，一个刚起来的淡红色的小包格外显眼。陈相岁伸向药瓶的手不知怎的顿了一下，唇舌落在那点痕迹上。
“……你这给我抹的什么药。”程宜年看着陈相岁脑侧的发丝，耳根子红了一下，只听对方踌躇片刻解释：“这样有用吗？不行的话，我还是……”
程宜年不由得加重呼吸：“……很有用。”
吻着吻着又不知怎的将唇落在了别处，衣服也很快掉落一地，结果到头来程宜年又躺回了沙发上。
陈相岁亲了一下他的鼻尖：“回房间睡？”
“还没到点睡，不进去。”程宜年说着，翻了个身背对着陈相岁。
这会饭估计是彻底凉了。
程宜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这饭还能不能好好吃了。
……
估计是昨天消耗了太多体力，程宜年这一晚睡得很熟，甚至差点没想起来要直播放任自己睡到中午。
他打理好外表，直接坐到电脑桌前，陈相岁也跟了过来。和在出租房时的布局一样，陈相岁和程宜年的桌子紧紧挨在一起。
昨天还没来得及开电脑，也没检查东西是否摔坏碰坏。程宜年立马紧急扫视设备，电脑正常开机，主机也没有外伤。他顺手装好了刚新买没多久的摄像头，特地用来视频通话。
他调试一下，摄像头使用状态正常，还特地拨了视频通话和家里人聊了几句，还特地把画面缩小搓了几把游戏找回手感。毕竟分了心，战绩都不怎么样，不过私底下练习，他的目的也不是要赢。
旁边陈相岁没多想，直接打开电脑敲键盘和人聊天，程宜年屏幕里的妹妹似乎注意到了旁边的动静：“哥，你跟相岁哥哥在一起啊？”
“怎么知道的？”程宜年手上仍忙着。
“嘿嘿，随便猜的。”程宜沅笑得略带深意，“那不打扰你们，保姆阿姨做好早餐了，我去吃两口。”
程宜年略感自家妹妹的态度奇怪，但也没多在意。
刚结束一把游戏，程宜年感觉状态不错，迫不及待地直接开了直播。还没等他重新回到《崩落》的大厅界面，弹幕一瞬间就炸了满屏。
【？年糕怎么开摄像头了，真的是男生啊啊啊啊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啊快给妈妈亲一下】
【你有这脸早开摄像头早他妈不知道破几万粉了！帅哥干嘛藏着掖着呜呜呜Age真是好福气，酸死我了】
【嗨老婆（叼玫瑰），像你这样的美人追求者多是正常的，你有那个实力可以在他们之间选择，Age其实也只是你的选择之一，所以老婆考虑一下看看我】
【？前面的Age马上送你一个月大礼包】
“……年年？”陈相岁看着程宜年电脑右上角没有关闭的前置摄像头画面，怔了一下。
“……”不好，一下子没注意忘记关了。
程宜年操作鼠标的手顿住，他在想现在关掉摄像头会不会显得他很莫名，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就这么开着，反正也已经被看到了，估计也拍不出什么过分东西，他自认表情管理还可以。
“没事。”程宜年稳住心态，邀请陈相岁进入游戏房间。
【老板来了，大家都把裤子穿上】
【（找不到裤衩子）（连忙从地上拼拼凑凑出一条）（勉强穿上）（裤衩破开）】
【啊啊啊啊啊谁踩住了我的裤衩！话说刚才Age是不是叫昵称了，年年年年地叫这么甜，嗑死】
程宜年直接开始匹配，《崩落》和TT的一大不同之处，就是《崩落》里没有任何可以供反抗的道具，碰见鬼怪只能躲躲藏藏，竞技模式单纯就是比解谜的所耗时间长短，当然不排除会有没人在时限内完成解谜的情况，这时候胜者是进度最快的队伍。
这次难得开了四排，恰好是他熟悉的地图，经过这么长时间游玩，程宜年深信这是个存心不让玩家一周目通关的游戏。
他正要切换奔跑状态，游戏却莫名在这个时候卡住。网上流传新版本经常有bug，看来终于是让自己给遇到了。
程宜年不由得有些烦躁，正在操作自己角色的陈相岁腾出手，按住不停折磨键盘的程宜年的指头：“我也卡住过，等一下就好。”毕竟程宜年是在游戏里这么好胜的人，陈相岁完全能想象被bug浪费时长的对方现在是什么心情。
弹幕倒是没把重点放在bug上。
【我去我啊啊啊啊碰小手了！就知道Age在旁边我疯了呃啊啊啊】
【是不是故意开摄像头秀恩爱？怎么回事啊你们，建议下次直接开个恋爱直播间】
【碰手怎么够？多碰一点行不行？我是成年人我可以看】
【啊啊啊啊啊只会尖叫了，我是尖叫鸡】
程宜年看着弹幕反省了一下，还真没想过能让直播间的观众瞅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