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啦,怎么也不可能是人啊!”柯文在张弛额头上弹了一下。 

  赵浩顿了顿,“如果是真的,算是个新物种吗?或许应该叫机械人类?” 

  “我倒不关心他的物种属x_ing,我只关心,如果他觉醒了自我意识,有自我情绪和感情,是不是就要重新列为凶手候选人了?”柯文摸了摸下巴,“比如,眼下的情形就很像是他误以为江也移情别恋了,痛下杀手,结果现在发现杀错了?” 

  “他什么时候痛下杀手了?”张弛不解的瞥了眼柯文,“下毒的是林雨,放炸弹的是阮彬,跟魏凡没关系啊?” 

  “呃,我就是开个脑洞,那么一说,”柯文求助的看向宋瓷,希望他能支持下自己。 

  宋瓷却没有接收到他的求助电波,仓鼠似的鼓着脸颊机械的嚼着刚才张驰塞过来的猫粮,纤长的眼睫半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理论上来说,他的确也有下毒的机会。”唐肆瞄了宋瓷一眼,道,“比如放在他带去的饮料或者三明治里都可以。”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没看到他下毒的过程,但并不能代表他没下毒。”柯文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们别聊了,快看这边。”赵浩着急的道,“我觉得7号机器人,像是快疯了。” 

  “机器人怎么疯啊,应该是死机吧?”张弛等人带着疑惑把注意力放回到屏幕上。 

  “没关系,没关系,”屏幕上的魏凡垂着头,像给宠物顺毛似的,小心翼翼的隔空抚摸着地上那本满载着江也照片的影集,恶魔般的絮絮低语,“三明治里的东西,对我不起作用,对你而言,却是好东西。” 

  墙上的投影发出了声响,他慢慢抬起头,眼圈通红的看到墙上的另一个‘自己’。 

  “哼,”他冷哼了声,抓紧手下的影集,眼神蓦的y-in鸷,宣战似的道,“从现在开始,从今天以后,他就永远是我的了,谁都抢不走。你也不行。” 

  柯文:……………… 

  我嘴开光了? 

  “靠!他还真下毒了!”张弛被魏凡的这段独白惊得后颈发凉。 

  本来他觉得自己都有点心疼这个机器人了,自我觉醒后发现自己居然是个替代品,想想也挺可怜的。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占有欲如此变态又如此可怕。 

  “悲哀的是,我们的嫌疑人又变回三个了。”柯文绝望的揪了揪自己的洋葱辫,他们甚至没办法证实魏凡下的什么毒,“老是原地打转,这案子还能不能破了?” 

  “他好像要去开那个保险箱。”一直盯着魏凡的赵浩实时报告。 

  王海南眼神一亮,“让他开,开了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 

  唐肆看看异常沉默的宋瓷,“又困了?” 

  “不是,真不是,”宋瓷否认的摇摇头,额头上的帽子尾巴也跟着委屈的甩来甩去,“我就是在想些事情。” 

  “想不通?” 

  “算是吧,还没办法理顺。” 

  “说起想不通的地方,其实我一开始也有。”张弛挠了挠头发,c-h-ā了一句。 

  “集思广益,说出来听听。”宋瓷感兴趣的挑了挑眉。 

  “我说出来你们别笑,我就觉得这个密室的设定条件有毛病。” 

  “设定?” 

  “既然要查明真相,为什么不安排个合适的身份,让我们直接审问犯罪嫌疑人?为什么特意设计个不能直接去查看爆炸现场的特殊环境?或者至少提供个确认真正死因的尸检报告,对我们厘清案件的真相也非常有好处。这个设置,到底是想破案还是不想破案?” 

  “就是!我看了一千多集柯南,也没见过不让碰尸体,不让询问嫌疑人,就闷头找凶手的。脑子里没灌满太平洋的水,绝对设计不出这样脑残的密室。”柯文郁闷的跟着吐槽了一大堆,说到一半又猛的顿住,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糟糕,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再想收回去也来不及了。 

  赵浩瞄了眼正在跟保险箱死磕的魏凡,挪了挪有些发疼的胳膊,“依我看倒挺正常的,这个设定的初衷,肯定是想方设法给玩家增加难度。毕竟这是五星密室。” 

  王海南苦笑道,“初衷那还用说吗,就是想弄死咱们,不让咱们活着离开密室呗。” 

  “太简单粗暴了吧,其实它想增加难度明明可以有很多种办法。” 

  “这么说的话还有个说不通的地方。”唐肆耐心的听完众人的想法,等讨论告一段落才开口。 

  众人:??? 

  “时间。看完7号监控记录只需要35分钟。再加上讨论两个小时也差不多了。那么密室设定的24小时,至少还能剩下八九个小时,这些时间是留来做什么的?总不可能是好心留给我们睡觉的吧?” 

  唐肆的眼神意有所指的在某人的脸上绕了绕。 

  宋瓷左顾右盼,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生理需求,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啊。 

  王海南道,“对啊,如果说密室是一张考卷,那么答题时间肯定是根据解题需要的时间来设定的。现在明显时间过于充裕!”这段空白,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儿。 

  “或许是留给那些没备份光脑的人走其他查看证据的路径的?我们有提前预案,所以用不到。” 

  宋瓷点点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他们在第一个密室,就因为提前解开线索布条的密码,剑走偏锋,节省了大量时间。但从最终结果来看,密室给的评级并不高,说明单纯求快并不是解开密室的‘最优’路径。 

  唐肆沉默了几秒,又抬眼看向宋瓷,“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在想,关于设定,换个角度来看的话,”宋瓷单手撑住下颌,用指腹轻轻敲着颊侧的酒窝,“凶案现场或者嫌疑人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关键x_ing证据,只要看到,就能确认凶手。” 

  张弛:……………… 

  还能这么反过来解题的吗?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反推一下,不能直接调查,谁受益最大?”柯文恍然大悟,兴奋的开始分析,“假如江也的死因是爆炸致死,那么放置炸弹的阮彬就是凶手。 

  假如江也死于毒药。那么需要筛查魏凡,啊不,7号机器人和林雨身上的毒药,确认毒药来源。林雨的嫌疑已经洗清了,所以,如果是毒药,那么就可以锁定在7号机器人身上。 

  “万一林雨下的剂量太大,毒素会不会提前发作?” 

  “目前我们拿到的信息是胭脂素十分钟后致死,没有大剂量就会提前发作的线索。” 

  保险起见,他们又请光脑搜了下,的确没有胭脂素大剂量就会提前毒发的信息。 

  “看起来,反推也没什么用!”赵浩摇了摇头。还是二分之一,锁定不了目标。 

  “我建议你们看看这边。7号机器人打开了那个保险柜,找到样东西。”唐肆打断他们的谈话,指了指机器人的胸口。 

  画面上的魏凡正震惊的看着手上的那张纸,旁边嵌在墙里的保险柜已经柜门大开。 

  “他怎么猜到密码的?” 

  “别忘了他是机器人,用解码器莽就行了,速度估计还比咱们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些电脑高手快。” 

  光脑将那张纸切到近景。 

  那是一份遗嘱。 

  最后落款处签着两个比印刷字大出不少的手写字体,江也。 

  他以家主的身份,为No.7号机器人申请了自己正式配偶的身份及继承权,如果他意外身故,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留给No.7号机器人。 

  底下的落款r.ì期是9月3号。他们被媒体拍到那张模糊照片的第二天。 

  看完遗嘱,7号机器人抱着膝盖哭得稀里哗啦。 

  “他这是喜欢7号,还是因为心里有白月光,对7号觉得愧疚拿金钱补偿?”张弛表示想不明白。 

  “更大的可能是为了保护7号。万一事情闹大,就承认对方是自己的伴侣。所有的非议自然就可以平息了。”柯文拧起眉毛,“其实只要公布7号是机器人就可以,但他选择了另一种最尊重和保护7号的方式作为解决方案。” 

  “这么看来,江也还挺温柔的。” 

  “该死的温柔。”柯文啧了一声。没有这份温柔,7号未必会觉醒,未必会爱上他,未必会激发出那变态的占有欲。 

  张弛:……………… 

  画面上的7号机器人突然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光脑,切换回全景。”张弛连忙道。他不像宋瓷他们能记清楚那串乱七八糟的编号,只好用简称。 

  7号一路下楼,从门厅的雨伞架底下抠出个白色的小瓶,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进了自己嘴里。 

  他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脸,痛哭失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空药瓶从他手中跌落,咕噜噜地滚到一边。 

  “光脑,快,快放大那个瓶子。”柯文激动的道,他猜的没错的话,这就是7号给江也下的毒药! 

  瓶子上只有两个字,葵连。 

  随后光脑提供了搜索资料,葵连是这个时代常用的粉末状剧毒杀虫剂,人类的中毒症状是恶心、灼烧感腹痛,十五分钟内就会毒发身亡。 

  柯文点着屏幕上的“十五分钟内”那几个字,“凶手是7号没跑了。江也四十三分吃的三明治,五十七分出现腹痛症状,他在爆炸前三分钟就毒发身亡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人类。我想跟你一起走。”另一半屏幕上的7号机器人捶着地板,泪流满面。 

  “悲剧,造化弄人。”张弛遗憾的盯着屏幕,连连摇头,“江也居然给自己定制了一个催命杀手。” 

  “听说过那句话吗,‘人类的名字,就是最短的咒语。’江也把‘魏凡’这个名字j_iao给7号的时候,可能就注定了自己悲剧的结局。”柯文感慨地道。 

  “这回终于可以提j_iao答案了吧?”柯文看看众人,点开自己的光屏。 

  光屏右上角的时间跳动着,距离结束,还有8小时52分33秒。 

  另一边的直播间里也讨论的热火朝天, 

  【完了完了,又是个团灭结局。】 

  【团灭?什么意思?证据确凿了呀,凶手就是魏凡,不,7号。】 

  【只要他们提j_iao凶手是7号,系统就会宣布任务失败,墙上那些放着植物的孔洞其实是注水口,会将他们几个活活淹死在这个培育室里面。我上次看到的那个队最后有一个人活到了这里,就是这么死的。】 

  【急死我了,不是7号,凶手到底是谁啊?】 

  【哈哈哈,提前恭喜我们战无不胜的唐神达成‘一死‘成就!】 

  【楼上的怕不是个黑粉!】 

  【咦,快看,唐神好像阻止了他。】 

  密室里,唐肆用戴着小牛皮手套的左手按住了柯文的手腕,“等等。” 

  柯文有些诧异,“还等什么?” 

  “我们在时间顺序上排除了林雨和阮彬,但还没有排除张喆。”唐肆跟宋瓷对视了一眼,“还有足够的时间,最好再排查一下张喆。” 

  “张喆?” 

  唐肆下颌轻动,“他没有直接动手,但联合作案呢?” 

  “也有幕后黑手的可能。比如让林雨和林雪吵架的那个帖子是谁发布的?7号的杀人行为是不是有人诱导、暗示甚至指挥?还是尽可能的彻查清楚比较好。”宋瓷随口就列举了几个跟张喆有关的可能。 

  “好好,听你们的。”柯文被宋瓷说得后背发凉,忙不迭的点头。 

  众人人重新连接了张喆家的光脑,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查看着客厅,一无所获。之后又让光脑调出了所有带张喆的画面,逐帧的仔细查看。 

  最后,他们的重点落在了宋瓷曾经发现邮件的电脑屏幕上。 

  从张喆的电脑屏幕上,他们透过不同时间的镜头,放大之后,东拼西凑的确认了两方面的事情。 

  第一,所谓的bug的确如唐肆推测的那样,是自我意识的觉醒,或者按照张喆给它的定义,这是另一种智慧体生命的诞生。机器人研究院最早接到问题反馈是在8月1r.ì,到8月31r.ì为止,陆续接到了四个客户的反馈,只有No.1、No.6和No.7没有反馈问题。 

  第二,张喆对这件事的态度,并非他们之前想象的那样排斥,相反的,他极度亢奋,对机器人的自我觉醒过程充满了好奇和热情。甚至通宵达旦地翻阅了前两代陪伴型机器人的资料和第三代做对比,努力想研究这种觉醒出现的原因。毕竟,相比于更高端的机器人,发现新的智慧生命这个成就和头衔,可以让他的名字永远写进宇宙的历史里。 

  9月2r.ì,张喆测试x_ing的给1号、6号和7号定制者家里的光脑都发送了一条消息,【你是谁?】 

  6号光脑反馈回一串错误代码,1号和7号订制者家里的光脑却犹如石沉大海。张喆由此确定,1号和7号也觉醒了。 

  “该不会就是这条信息y-in差yá-ng错促成了7号的觉醒吧?”柯文惊讶的道。他还以为7号觉醒是江也的缘故,现在看来,也有可能是因为张喆发的这条。 

  张弛为难地拽了拽发带,“如果这样的话,凶手要算张喆一份吗?” 

  柯文摇了摇头,“以目前得到的信息,还很难确定。” 

  “原来是这样。”看完所有资料的宋瓷神情蓦的松弛下来。 

  唐肆眸色微动,看看宋瓷,“你想通了?” 

  “大部分吧,”宋瓷用指腹轻快摩挲着支在颈后的木奉球帽帽檐,自信的挑了挑眉梢,“关于这起爆炸案的真相,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唐肆挑了挑眉,“通常你这么说的时候,都已经很成熟了。” 

  宋瓷:……………… 

  “学长,解决了?”张弛惊喜的搂住宋瓷的肩膀,男神说的没错,学长这么说的时候,问题基本就已经解决了。 

  “应该是。”宋瓷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按下左手调出自己的光屏,询问式的看看旁边的五人,“各位,可以相信我吗?” 

  唐肆无声地点点头,柯文和张弛也道,“信,必须信。” 

  王海南和赵浩虽然没有说话,也都跟着唐肆点了点头。 


  宋瓷没再迟疑,直接按下了提j_iao答案的按钮。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麦克风的图标,代表请他发言的状态。 

  “三点四十三分,7号机器人喂江也吃下了带葵连的三明治; 

  三点五十一分,冒充林雪的林雨在江也的咖啡里下了胭脂素; 

  三点五十二分,江也喝下带胭脂素的咖啡; 

  三点五十七分,江也葵连毒发; 

  四点整,阮彬留下的炸弹引爆。 

  所以,爆炸案的凶手,是阮彬。”宋瓷条理清晰的总结了一下案件的整个脉络,说到最后,还为了节省力气,直接懒散的把右手搭在了机器人圆溜溜的半圈形脑壳上。 

  “不对啊,57分的时候江也葵连就毒发了,凶手不应该是7号吗?”柯文觉得自己糊涂了。怎么就硬生生的变成阮彬了? 

  “因为江也没有死。他既没有死在葵连上,也没有死在爆炸里。”宋瓷眼眸微眯,拍了拍胳膊底下机器人手感光滑的脑袋。 

  “什么?” 

  江也没死????? 

  不仅柯文,唐肆和张弛等人也全都被这个爆炸样的消息炸懵了。 

  没死?怎么可能? 

  “他在哪儿?”柯文惊恐的看看宋瓷和唐肆,最后把目光落在张弛、赵浩和王海南身上。唐肆那身手别人肯定冒充不了,宋瓷没理由自爆,那就只能是张弛赵浩王海南三人中的一个了。 

  到头来这居然是个灵异密室,闹鬼的吗? 

  “你看我干嘛?老子是原装的!”柯文怀疑的目光让张弛立刻跳脚。 

  赵浩和王海南也非常愤怒的回瞪,怀疑我们,我们还怀疑你呢! 

  不是唐肆,不是宋瓷,也不是张弛他们,那就是在外面?柯文不禁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发冷,有些惊惧的打量着四周墙壁上那些放着多r_ou_植物的凹洞,江也该不会就躲在哪个孔洞后面监视着他们吧? 

  “别猜了,他在这儿。”宋瓷用下颌点了点手底下压着的机器人,四根修长的手指弹琴般的在上面轮番轻快敲动着。 

  唐肆&柯文&张弛&王海南&赵浩:!!!!!! 

  谁?江也??? 

  这台服务型机器人就是江也? 

  众人目瞪口呆。 

  “他?别开玩笑了,它怎么可能是江也?”柯文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宋瓷笑眯眯地凑近机器人,纤长的睫毛几乎戳到它半球形的脑壳,一字一顿,“1091147255,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